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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不能不读的文字,呵呵] 寂寞童子河(外二篇)

2020-09-24叙事散文洪水河畔
寂寞童子河就像它的名字,童子河在阳光下悄然流淌,清纯,自然,平静,寂寞。在辽阔苍茫的河西走廊,有许多条季节性河流,它们发源于祁连山的冰川雪谷,流经田野、村庄、城镇,然后消失在戈壁荒野。夏季波涛汹涌,冬季干涸冷寂,不断地变换河床,或改道前行,


寂寞童子河
  就像它的名字,童子河在阳光下悄然流淌,清纯,自然,平静,寂寞。

  在辽阔苍茫的河西走廊,有许多条季节性河流,它们发源于祁连山的冰川雪谷,流经田野、村庄、城镇,然后消失在戈壁荒野。夏季波涛汹涌,冬季干涸冷寂,不断地变换河床,或改道前行,似乎暗示着河流难以捉摸的宿命。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登临那乱石嶙峋的河岸,就可以窥视到一段时光流逝的路途,都能看见一个村庄、一个城市消亡或繁盛的隐秘历史。

  我们的汽车,在一处河滩边停了下来。跟我同行的吴馆长说,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他曾在这里作插队知识青年,那时候,河两岸都栽种着茂密的白杨树,每到夕阳下山之际,就有成双成对的男女走进树林,在那里幽会,演绎着或浪漫或悲惨的爱情故事。有一次,他的一个同事刚刚跟女友偷欢,就被村上的人逮住了,后来便成了阶级斗争的对象,两个人每天都戴着纸糊的高帽,去游街示众。那姑娘自始至终没有说男人的不是,会场上永远咕叨着一句话:是我解开的衣服,是我脱掉的裤子。吴馆长说到这里,就拿出一根烟点燃,一口一口猛吸,透过灰蓝的烟雾,我发现他的目光有点黯然,眼睛里竟然汪上了泪花。

  童子河静悄悄地流淌着。现在的童子河两岸早没了白杨,光秃秃的河滩上裸露着黑色卵石,石缝间的草叶萎黄憔悴,没有半点生机。吴馆长告诉我,自从发生了那次事件,村里的群众就把白杨树砍光了,开辟成土地,种上了小麦和油菜。没有树木的遮掩,那些爱情故事也就很快从岸上消失,我们看到的只能是麦穗和油菜的花朵,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吴馆长开始沉默,而我,脑子里却不停地闪现着一幅幅画面:童子河。白杨树。轻柔平缓的涟漪。温润透亮的树叶。露珠羞涩地凝望。胴体赤裸地燃烧。一条河孕育了爱情,一场爱情又毁了一片树林,冥冥中的上苍究竟在暗喻和启示着什么?

  夜宿姚寨村。我们在一姓脱的村民家安顿了下来,是夜停电,主人只好点亮蜡烛,低矮的土坯房子里,烛光摇摇,除了火炕上有暗黄的一坨明亮,其它地方都被黑暗包裹。我们喝着浓酽的山茶,听一个白胡子老汉讲述他家族的历史。老人说,他们姓脱的人家是成吉思汗的后裔,在忽必烈征讨河西走廊时,随军来到了童子河边,从此后就在这里繁衍生息,到现在已经是五十多代了。他们虽然成了汉人,但骨子里还流着蒙古人的血,依然还向往天高地远、苍苍茫茫的蒙古草原。吴馆长问及成吉思汗的陵寝,老人微微地皱了一下眉说,好多历史书本上都是瞎编的,其实大汗的墓穴从来无人知晓,那一年他在六盘山下病逝,部下就把他的尸骨运回草原,埋葬在一处高地上了,蒙古人不留墓冢,为了能在日后找到祭祀的场所,他们在掩埋大汗的地方杀了一头骆驼崽子,希望凭着母驼的嗅觉,能发现大汗的墓地,但后来由于连年战争,蒙古人再没有寻找过他的坟茔,几百年过去了,没有谁能说得清成吉思汗安睡的地方……

  夜很深了,老人不知疲倦地述说着遥远而神秘的历史故事,我独自走出门外,坐在了那个小土丘上,仰起头来凝望,头顶的天穹深蓝似海,星斗低垂,仿佛伸手就可以揽入自己的怀抱。我突然想起早年读过的《蒙古秘史》,在那本卷帙浩繁的野史中,并没有透露成吉思汗的最后归宿,留给我印象最深的是那几个被称作萨蛮的巫师,据秘史记载,在成吉思汗行军途中,他们始终伴随着大汗,如影随形。书上讲,萨蛮有一枚神奇的铜镜,能照见一个人的今生来世。那么,如果铜镜有灵,在八百年前的某个日子,黄昏或黎明的天光下,一定能看到成吉思汗最后的镜像。

  而这一切,于我,只是一个遥远梦境。离我最近的还是馆长叙述的那个爱情故事。童子河悄悄流过,在它清亮的眸子中,永远记录着生命中最鲜活的场景:白杨树林里,两个肉体和灵魂,燃烧或毁灭。
[ 本帖最后由 洪水河畔 于 2009-7-6 11:2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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