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故乡山水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37 编辑 <br /><br />情系故乡山水
总是感觉故乡山水有一种蛊惑人类的天性，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不分年龄不论身份地舍了室内现代化的降温和娱乐方式争分夺秒地来到这里。
无论奔赴而来的心是多么急切与热烈，静候着的故乡山水总是平静、沉寂，让人感觉到一种坦荡、充实与自信。此时，夕阳的光线映衬着湖水那张婉约而含蓄的脸，醉人的浅笑里蕴藉着半闭半合的诗意。周围山的倒影随着轻风在水面上影影绰绰，伸缩不定，如同儿童神话里传奇的迷宫。这么多年以来，我始终不能够弄明白，故乡的山和水，到底是谁映衬着谁，哪一个比哪一个更美丽。然而，依了这份难的的糊涂，我却享受了许多山水相拥相伴的奇妙美景。
雨后，天空明澈洗练，湛蓝的色彩让人心动。抬头仰望，我看见一片片蓝色的云彩，竟然模拟着山的形状簇居在山顶，有馒头状的，有三角形状的，有用优美的曲线描摹出两个或者多个参差的。山的倒影好像是被挪移到了高高的天空，且被隽秀上了清脆醉人的色彩。此时，近处的山，远处的山，天上的山，水面的山，山山相连却又互相遮掩，互相衬托，互相圆润伸缩着线条以呈现出一种独特精致的美感。山一致的蓝色系却浓淡不一：有深得引人深思的，如富含哲思的品文，扣动的是人的灵魂深处；有浅的如袅袅炊烟的，仿佛失去了存在的真实性，在闭上眼的瞬间就会消失，一如陡然间在心头升起的某个遥想或思绪，某个回忆或憧憬；有的色彩明快鲜活如爱情，暗含着对你的某种鼓励和认可，提示和点拨，曾经的那些日子，那段路，那片片相连的花圃，那绿荫浓浓的自家庭院，你是否激情满怀地去守候和侍弄？……
折叠参差的连山，引发出折叠参差的思绪。山中的任何一块岩石，任何一个罅隙，任何一段山路，任何一棵植株，任何一朵隐匿于其中的野花，都是世俗生活的缩影和升华，如一篇美文，等待着勇于思索的人去阅读和思索。而山的胸怀，山的气势，山的阴柔与刚阳相济之美，却成为一种穿越、沟通不同历史年代的隽永的语言。此时，我仿佛站在曹操的身边，聆听他那一首大气磅礴的《观沧海》：“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此时此刻，军旗在山顶飒爽的风中呼呼作响，身后整装待发的士兵队伍，个个气势高涨、神采奕奕；我又仿佛和衣袂飘飘的古代文人驾同一辆銮车，穿一样的木屐，登山路，辟幽静，访寺庙，在那些浸着古香味道的寺庙守门人的居室里休憩；我又仿佛看到革命烈士李大钊，端坐于大钊读书石上，微蹙眉梢，筹划酝酿着一篇伟大隽永的革命史篇……时光悠悠，可总也些带不走的东西，滞留在碣石山的灵魂深处，等着后人去思索、去回味，去汲取一种不竭的力量源泉和奋斗的动力。
连绵的思绪使我的心底陡增一种敬畏。一种对山的敬畏，对水的敬畏，对每一个生命的敬畏。此时，沉醉于故乡山水的游人，这些碣石的儿女，正用他们对山水的游乐方式，进行着一个神圣而重大的仪式：一个面对生命的虔诚的仪式。
垂钓的老人。目光平静。坐于岸边一岩石或者从自家带来的木凳上，轻握鱼竿的末端，片刻后，因鱼竿那头的抖动而轻撑鱼竿，鱼竿便随一个来自支点的力在空中画出优美的曲线，蹦跳的小鱼便被随手摘下，放到久置身边的空空的小竹篮里。娴熟的动作如一个简单的符号，可脸上的笑并没有因增加的鱼儿的重量而被撑开，它依旧含蓄，模糊，像是在守候着一个遥远却并不急切的等待。加饵，放竿，静坐，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一个多于先前的动作、表情和念想。似乎是没有欲望地重复着一个个再熟悉不过的动作，让人怀疑这不是垂钓，而是一种对平静重复的生活的享乐。
浅水岸边，是孩子的世界。妈妈随着孩子，奶奶爷爷随着孙子孙女，这当儿，只能把孩子交给浅水和浅水边的游鱼了。自然的东西被放逐到自然中时总是会发出异常响亮而清晰的声响。光着脚儿，手里握着不大的捕鱼工具，脸儿简直低到水里。物质的收获自然是少得可怜，那些熟悉了水的环境的鱼儿，该是何等的疏忽才会误入儿童手里的小小的渔具啊？可，精神的收获却颇多。伴随着偶尔的惊喜声，会有一个又一个个童年闪亮的梦境产生。

我也不辜负这故乡山水的美景。手握一本精美散文，面对山水，企图安然进入优美的散文的灵魂。可我发现，那终是一种无法实现的企图。因为，这山水本身，已是一篇最美最美的散文，手捧散文的我，只是被它收拢在里面的一个弥散着美韵的句子，一个美的涟漪或者倒影。我的思绪和情感，只能随着山的呼吸和脉搏驿动和翕张。
我承认，今生，我再走，也走不出家乡的那山、那水。这是一个命运里的命运。是一个终点里的终点。可我，却因此而美，而始终充满着激情和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