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于山水间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4:03 编辑 <br /><br />回家三步曲之一　　　　　回归山水间

　　出租车把我们一家人和大大小小的包裹放在山脚下转头走了。我丢下背包只拿了相机就跑向久违的小溪，这欢快的流水声是我思念了无数次的啊，这能洗涤人的灵魂的声音是我向往已久的啊，清澈的溪水下石子和鱼虾在没有任何杂质的水下清晰可见。我贪婪地立于溪边，听水声潺潺，看水草依依，不远处一只白鹭静立水侧，良久而飞翔，临着溪水的方向。


　　一只蓝色的蜻蜓自眼前一闪而过，“蜻蜓！”我的喊声让正举着钓鱼杆到处找鱼的儿子抬起头来看了看，“噢，还真是蜻蜓啊，我刚以为是蝴蝶呢，被它的颜色骗了”，我于是很得意。此时又有一只褐色和红色的蜻蜓飞来飞去，不同颜色的双翅，同样纤细的身影，一忽儿站立水草上，一忽儿飞向对面的岩石，甚是轻灵可爱。我就追着给它们拍照，当我举着相机盯着它们并慢慢靠近那只蓝色的小蜻蜓时，一不小心就踩进水里，脚下一凉的时候，我条件反射地大叫一声，儿子则哈哈大笑，此时他的双脚早已在溪水里跑过多少次了，小腿都湿了半截。再偷眼看看老公，他也撇下嘴，笑了，我不禁就有点不好意思了，怎么又象当年刚刚进山时的样子了呢？


　　四弟和妹夫来接我们，让他们用摩托把所有的包带走，我们要再一次体验用双脚走路上山的感觉，因为当年我刚来的时候根本没有路让摩托骑到家门上。


　　这次即是旅行也是回归的远行，或许真的是一次过滤的过程，只是我一时还不能确定什么在慢慢浮出水面，什么在渐渐沉淀。我的已落满灰尘的房间，那些多年未曾开启的抽屉和箱子。“咱们一起把房间收拾好吧”儿子说。我暂时没有去惊动他们，住在了婆婆早为我们准备好的房间里，儿子偏记得我们自己的房间，去把所有的门都打开，说屋里太黑了。


　　踏过我的已变成草坪的院落，走在曾经的小路上，一种亦真亦幻的感觉一直就在。沿着曾经走过十年的小路向上攀爬，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再次莫名地出现，于是放弃了继续上去的念头，“你又下来了？”正在后门外大石头上专心打磨小石子的儿子头也没抬却这样说，我“嗯”了一声又转向另一条路，想去那边山梁上转转，在那里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对面的山，望到更远的地方。“别走丢了”儿子说，我一下子就站在了那里，“我走丢？”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地问了句。“你要是走丢了，我没办法跟爸爸交待。”这小子！什么时候长大了？他分明在磨小石子，在做着和当年一样他喜欢做的游戏，把小石子磨成他想象的样子。


　　一千多米的海拔，都说山中不知岁月，可当年要离开时才知道我已度过了十年的岁月，看着很近走去却很远的对面的山，如今再次站在这里遥望又是怎样的感慨万千。曾经无数次体验这被包围中的温暖与清静，也无数次想念大山之外三千里之遥的家乡。离开三年半之后，此时自己竟也不能正确判定悄然流下的泪又是为哪般呢？


　　“还是尽量多回来几趟吧，不然老了就爬不动山了。”他这样说，我奇怪他这样的说法。我真的想回来生活呢，就如同三年半以前一样，尽管有汗有泪，却都是单纯的没有累赘的，我还有几个这样的十三年半可以再来呢？还有吗？

　　山下的流水声，耳边的蝉鸣声，林间的鸟叫声，一切听来都还是如此和谐，和多年前一样。


　　原以为这次回来会双手双脚一起爬山的儿子，却一路小跑地和他的哥哥姐姐们一起玩去了，上山寻找草药的老公半天回来后，手上被扎出了几个大大小小的口子，我则走路老是崴脚，一整天都象小脚老太太样儿脚不能踏实地的“小跑”着，自己也奇怪呢，好好的路怎么就老是崴脚呢？


　　和家人邻居聊天时，老公自然地说着陕西话，儿子习惯了他的一口山东话，而我呢，原来还算流利的陕西话，现在不自信了，怕人家笑话，索性就普通话吧，偶尔被他们带着来上一两句陕西话，自觉还可以，不过细想想有点不伦不类。呵呵，一家三口第一次在自己的家里“各自为政”了。


　　山里的雾真是美，过去的十多年里，奇怪自己竟没有好好欣赏过。


　　正在收拾他弄回来的中药，偶尔一扭头的时间，发现了有雾正冉冉升起，因着山势而形成一层一层的。我丢下手中的刀，就跑进屋里拿出了相机，在门外冲着对面的山拍了两张，感觉不行，有树遮挡太多。于是拿着相机就往那面梁上跑，那个地方开阔，可以看到对面的山景。


　　“把柴胡都揽起来，要不一会会时间，鸡儿过来就给你刨乱了。”婆婆说。
我不好反驳也不能解释，不然会被婆婆笑。只好急急忙忙把刚才剁好的柴胡往背斗里揽，边收拾边扭头看对面的山，“别那么快跑掉嘛，等我一会儿，等我一会呀。”


　　对面一片混沌了，我后悔得不得了，后悔不该为面子失去一次好机会。唉，既然已经错过就干脆收拾好吧，把柴胡都装好又把地上全部打扫干净。等我无意中再回头时，却差点叫出声来，哇！刚才的混沌全没了，清清爽爽对面的山，从每一个“山的缝隙”里又有雾气在一缕一缕，后来是一小片一小片地上升着，太美了！我拔腿就往梁上跑，对面婆婆走过来，奇怪地看我一眼，“那边山上的雾真好看，我去看看。”我不好意思地边说边跑了，恐怕一会它们又跑散了。


　　等我这个角度那个角度地拍了些照片回来，有点解释有点炫耀地意思给婆婆看我拍得照片的时候，她微笑着说：“天晴好的早上，轻雾上升时候才好看呢。这会儿天阴着，到处乌哇子黑的才不好看。”原来妈没有笑话我，还给支招呢，我真高兴。只是这接连三四天的阴雨天，总也不晴，而且只要有雾上升，几分钟后就又变成雨下来，飘飘洒洒的，不急不慌，有些凉爽，一会雨停再有雾，由淡转浓地上升。这样的循环一直持续，大概已有四五天的时间了吧，只是我才注意到罢了。


　　此刻，白白的轻雾又在徐徐上升，我的心随着也在上升，想飞升到山的最高之上，去看更高更远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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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8-23 11:04 上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