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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写给云的三封信

2020-09-24抒情散文宋长征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5:19 编辑

                 写给云的第一封信
嗨!云你好: 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我才七岁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这个我能确定——因为刚刚从家里出来的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5:19 编辑 <br /><br />                 写给云的第一封信
嗨!云你好:
  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我才七岁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这个我能确定——因为刚刚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母亲还说“出去吧,跑跑。再过几天,就七岁了,就不能光着屁股满街跑了”。应该有些羞怯,或许不忍拂却母亲渴望的眼神,随手脱下身上的衣裳——那些衣裳是我的宝贝吧,脱下来,母亲就会在闪烁的灯油灯下仔细缝补,或许屁股蛋子上磨出来的两只窟窿,明天就会开出两朵好看的花。母亲总是有这样精巧的本领。
  是什么季节我可不知道呢。云,你是不是知道,站得那么远,爬的那么高,是不是就将村子里,村子外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听得仔仔细细。谁家的粮食挂满了山墙,谁家谷子地里的稻草人又赶跑了一群偷嘴是小鸟。说这些话,恐怕你听不见,云,你别走,我会爬上村里最高的杨树稍。——心疼了?云,不用,一个生在乡下的小人儿用不着别人太担心。我细细的手指,会紧紧抓住树皮的皴痕;我黑黑的脚掌,会像一只在昏暗灯光下、光滑的墙壁上爬行的壁虎的蹼,牢牢吸附,三窜两跳,爬上和你距离最近的树梢。
  云,你停住了。你停下来的样子真好,不像那日有雨,我们家的粮食还在打麦场上,零散一地。母亲说:你看云,黑着面孔来了;父亲说:是,得赶紧收拾收拾,好在你把雨引来之前,收拾好所有的粮食。云,不是怨你,你可知道,母亲的面容被你驱赶得有些憔悴,父亲的脚步在追赶光阴的过程中日渐蹒跚。你吧,一点儿也不老。春夏秋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很少有时候,像这样悬在我七岁差一点的头顶,笑弯了眉,眯缝着眼,看我接下来会干出什么样的傻事情。
  其实,在乡下,一个七岁差一点的孩子有什么可干呢。大不了除了偷来老会计家留根的几本小人书,忘情地趴在小河滩上地窝子里面看。殊不知,莽小子留根像猫一样站在了身后,一番强词夺理,而后,赔上一支光滑的桑木弹弓,才算了事。再就是,黑漆漆的夜晚,一场老电影在西村的空地上开始上演。云,你知不知道,投射在影布上你的样子比什么都好看。一会儿闪出一架山,一会儿闪出一条河,一会儿又站在一片海的上面,当镜子,梳妆打扮。云,我羡慕上了你。可以走那么远的路,可以看见那么多的风景。不像在村子里,从村东到村西,才认真走了几个来回,就量出了到底多少步。
  杨树稍上的老鸹窝很大。大概小老鸹的父亲母亲暂时离开了家,到河滩上,到庄稼地里找虫子。一回来,小老鸹们一准会张开小小的嘴巴,急不可耐地等父母捉来的那几只胖虫子。把家搭在村里最高的大树上,老鸹可真会想,是不是这样就能天天看见云洁白的模样——哪怕是呼吸,也会温暖一只鸟的梦。
  云,你走过的路,是不是别人没走过的路。那么,你现在看到的一切,也会是别人所未看见的一切。也因为此,我才想起给你写下一封信。尽管我还不能分辨小人书上的好人坏人,尽管我在地上用树枝乱划,却忘记了云字该怎样写,只好画了一个大大的圈儿。
  云,我知道,你不会笑话。走那么多路,见那么多人,也不一定有谁会想起来给你写上一封信。可我会。我在写信的时候,云都钻进了脑子,左一团,右一团,原本的轻轻飘飘,却发现有点沉。
  南岗子上的棉花是有分量的吧,所以,我相信,一片云,也不会虚度所有的光阴。雨要来,白的云,悄悄躲藏,黑的云,阴沉着面孔,告诉村子里的鸡该上架的上架,告诉林子里的狗该进窝的进窝;雨走了,一架虹,从河南到河北,绚烂地架在小河湾的上空。渡谁呢?是不是有一片云做了另一片云的新娘,滴滴答答,进了洞房,像模像样地过起了住在天上的日子。“东边日出西边雨”云也并不觉得尴尬,路西下得哗啦啦,路东的蚂蚁还在草地上奔忙,忙日子,忙收获,忙着衔了泥土好垒窝。好把一场雨,隔在蚁的窗外,滴答,滴答,细数流逝的光阴。
  云,我有些想你。明明头上是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却忍不住想了一遍又一遍。想把一片云洁白的样子,装满胸膛。
  谁知道未来,谁知道除了村子,再往外是个什么模样。我却悄悄溜下树来,在光滑的土地上画了起来:画一架屋,有灯,有光,有父亲母亲在里面居住。画一座篱笆小院,让篱笆上的花开得星星点点,在夜里,也能闪烁微弱的光亮。画上一个小石墩,小石墩上的光屁股小孩,永远也长不大——这样,他就能永远住在村子里,看莺飞草长,听蛙鼓蝉鸣。重要的,我还要画上一片云,或者很多洁白的云朵,盛开在村庄的上空。冷了,摘一片,絮进单薄的光阴,好温暖一个住在乡下的梦;热了,摘一片,做成旋转的风车,呼呼啦拉,旋转时光的风叶,好清凉脚下正在继续的行程。
  云,我是不是太贪。我知道,一个长不大的人,在一片云里什么都能轻易获得。包括梦想,包括快乐,包括屁股蛋子后面两片补丁盛开的美丽花朵,包括踩着浓浓的夜色回家,母亲举起的巴掌轻抚着落下......
  云,我是不是太傻。固执地站在村子里最高的杨树枝桠上,说亲手触摸到云的脸宠,柔柔的,软软的,或许还有一滴清凉的露珠——那是云的一滴泪吧。
  云。如果生命可以寄托,我可不可以把生命从此交付于你。轻轻上路也好,顺便看看过往的风尘;凝神驻足也好,永恒地停留在村庄的上空,或阴或晴,见证一个村子风风雨雨的行程。哪怕到最后,村庄终以另外一种方式活在深沉的土地上,你也不肯,就此别去,化为天上一颗忧郁的星辰。
  我和一片云,没有故事,却注定要凝视一生。我和一片云,相聚,离别,从来不悲伤。懂得彼此哪怕瞬间交互的眼神。我和一片云,一起走着,前面是庄稼,后面是村庄,脚下,是坚实的土地。
  未来在哪里?未来在未来呀。
  云。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最好的回答。
                 写给云的第二封信
云:
  忽然想你。明明你就在天上飘,在河的对岸,轻轻,糯糯,将笑容影印在十月的柔波里。
  我已经不再是个小孩子了——这条界限有时自己也分不清,是昨天?前天?或者更远的日子,学会了沉思。就如此时,落败的野雏菊,擎着一蓬蓬细蜜的子实,叶,已枯黄在秋日的风中。河对岸的树,叶子也在一片片凋零,落在衰草间,落在水波中,一句话也不说,静静撑起远去的帆影。
  对岸是应该有一个人的。我知道,我们在童年时,就曾经这样静静地凝望着,嬉戏,追逐,从小河滩一直回到那个灯光摇曳的村庄。那个人,或者叫云,或者还有一个别的什么好听的名字,不用思忖,在梦里,轻轻一喊就到。梦啊,是不是也像一片云那么轻柔,轻柔得让我们屏住呼吸。看河滩上遍地盛开的野花,你一朵,我一朵,开在彼此相望的眼神里;听草间的虫鸣,哪一只用嘴唇嘘着哨音,哪一只用翅膀拨弄琴弦。
  云,你是见证。在简单的乡村见证着春草夏花,也见证着炊烟葱茏。我们都是实实在在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呐,不象你,乘一阵风,便会飘然远去。河对岸的那个女孩,是不是在某天,也化作一片洁白的云,乘着一缕温柔的风,去了哪里。
  我的喉结,突起的喉结像一句隐藏的诗句,滑动,却始终不能明畅爱情的真义。我的梦里,斑斓的梦里,老是来来回回,飘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想要挽留,彼时却匆匆消失在青春的门外。
  在乡村,理解一段爱情,从一只匍匐在枝叶间的螳螂开始。丰腴的,柔媚的螳螂新娘,在一片绿油油的叶片下守侯或者,爱情分明就是一段致命的邂逅——或一句谶语。执著的,或者被爱之气息迷惑的螳螂男子,在踏入一片女性的温柔沼泽之后,悄然无语,收起了飞翔的翅膀,凝视深情的眼神,在一个时光近乎停止的刹那,把爱,把身心托付。你知道,一只螳螂新娘在吞噬爱侣的时候有多么坦然:从坚贞的头颅,而后,哪怕连一小段骨骼也不肯遗忘在尘世。只留下一对透明的翅膀,悄然跌落。从此,爱的精神将在一个孤独的母体孕育。我惶然,我愕然,我猜不懂爱情最后的禅机。
  是不是,为了爱,每个人都要全身心奔赴,连疼也不肯喊一声?
  如影相随,我喜欢在乡间自由飞翔的燕子。一对,一对,掠过青青的草地,掠过波光粼粼的水面。即使在今天,你看十月的天空多么高远,它们也一样不离不弃,彼此依偎,优雅地向南飞去。河之南岸啊,我所钟情的那个人并未出现——是不是也做了一只南飞的燕子,孤单,却执著地去追寻一段梦之情缘。
  云,你就这样在天空注视,是不是也看见了我的忧伤,一团团,一朵朵,纠缠着思绪。我拣起一枚秋叶,黄黄的秋叶在夕阳的映照下,枯萎了昔日的脉络。从哪里开始,到哪里结束,一片叶是不是和你一样没有答案。只把自己托付于暮鼓晨钟,该睡时睡,该醒时醒,并不诉说离去的忧伤。
  辽远的天空,或许纯净的天蓝与云白才是生命的底色。可是,我的村庄太近,日日在心里停泊,村东的荷塘,小河湾里的芦苇,还有母亲用尽一生放牧的羊群,都化为一个人在深处涌动的血脉。云,我想对你说:就这样,凝视一生好不好?你用你的洁白点亮我的梦,我用我的守望等待你一生。在离去的某天,化作一粒尘埃,永远漂浮在有你的天空。
  从村外吹来的风,有糜子的清香,有谷物的芳醇。或许,还有丝丝玉米的清甜,沿着十月的一场风上路,莅临我守望爱情的时光之岸。爱情,对于我所熟知的这些植物,就是风媒花,虫媒花,不用谁来牵线搭桥,也没有谁暴戾横亘,爱就爱了,开花,结果,彼此融入彼此短暂的一生。一只机敏的田鼠也是有爱的吧,你看它的脚步在十月多么匆忙,用野草编织的花环,用一粒普通的粮食做一顿并不十分丰盛的烛光晚餐。爱,会在寂静的夜色里传递,任由风,任由在泥土间嘶嘶的虫鸣,传递着飘渺的浪漫。
  云,你是不是我永恒凝望的爱情?
  没有启蒙,生长在土地上的事物,只会用自己的方式诠释生命与爱情;没有教条,谁是谁路遇的那段情缘,皆有时光把握。甚至没有盟誓,你见过哪一棵树对另一棵树倾诉爱慕——只是紧紧相守,一生共度寂寞的晨昏。
  或许我该醒来了,可醒来又能怎样?一场风注定要带走一个季节,我把青春遗忘在了一个忧伤的河岸。
  云,我在说,是不是你在听。一场思念遥隔了那么多年,在今天依然清晰。
  轻轻,轻轻,唤醒一个田园人的梦。变幻吧,一片云想做一枚精致的发卡,就可以美丽地别在天青蓝的发际间;想裁一袭轻纱长裙,就可以任由一缕长风,自由修剪,做成一件云的衣裳,从容穿越每一个季节;如果要相思呢,也请你收拾起所以的心绪——云,别让我看见你眼中为爱流了泪。
  十月啊,是爱情收获的季节。每一粒草籽都凝聚着永恒,每一粒粮食都那样丰盈。云,你看到了,依旧在时光的对岸沉默不语。这是我的秋天啊,只代表收获,不代表凋零。草的落败,叶的隐退,不过是时光玩弄的小把戏,还会在春天,下一个春天,无数个春天,悠悠醒来,点亮村庄的容颜。不问了,云,你比往日都显得明晰,高远,一袭长裙,是我年少时守望的那个人,回眸一笑,羞怯了一个秋日的黄昏。
  没有落幕,即便星空璀璨了夜,我依然相信,一片云就这样袅娜在我简洁的思绪。来易来,去难去,谁让我们从过去到今天,傻傻相守?
  云,霜该下了。我呢,会把你最温柔的那缕珍藏。春夏秋冬,活在一个洁白而温馨的梦境。
  彼此相拥。
                 写给云的第三封信
云:
  昨夜下了一场雪。也是黄昏,当我站在屋檐下,静听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一只鸟儿从远方匆匆赶回。谁都有一个家,无论飞了多远,无论远方的景色多么迷人,都会在某个寂静的时刻,忽然转身。就如此时的我,也许一生很快就这样过去了,生命已然迎来了寒冬。冬天,不要把它看得太冷清。你看,村子里的炊烟不还是照常升起,村子里的鸡鸣犬吠,不还是那般琐碎?
  一定的,一定,我的生命即便像一支即将燃尽的烛,也一定会抚摸故乡的面庞。我知道,哪棵树在小时候曾刻下自己的名字。我知道,小河滩上的星星草,和野雏菊曾经陪我一起走过那么多快乐的时光。我还记得,当脚步执拗地走向远方,哪片云曾经黯然落泪,淋湿我漂泊多年的行程。
  云啊,雪落在地上,你还飘在天上。雪的洁白和你的洁白一模一样,只是不能注视太久——怕为爱雪盲。远方的树,远处的房屋,远处的那轮彤彤落日,在此刻无比安静。我的脚步有些踉跄。是啊,一个人从时光的那头走来时,还是乡间的一个毛头小子,一转眼,鬓发如爽。一片云不会老吧,或者,当你站在天的尽头凝望我的时候,目光始终柔软,安详。因为你懂,这世间所有的草草木木,所有的万物生灵,有蓬勃生长的春天,也会有叶般凋零的寒冬。每一片飘落的树叶,都曾是一个充满生机的生命,短暂的依恋,短暂的行程,而后,融进大地的胸膛。让另一段生命的足迹,继续,在春天的某个时刻起程。
  云,我是爱你的。就像小时侯般躲在一棵大树的枝叶间,懵懵懂懂,也向往着你洁白的容颜。我想,一个人生命的底色也可以这样洁白吧,不接受欲望的涂抹,也不会在途经泥淖时,难以自拔。云,你是自由的,是飘逸的,一定也有着一个纯洁透明的心灵。要不你看一片雪,在云所居住的天空,悠然飘落,生命的花朵,在天地间次第盛开。大地洁白,村庄洁白,甚至村前的那条一直川流不息的小河,也在昨天结了一层晶莹透亮的冰,足以盛放,很多片雪花簇拥在一起的静谧时光。
  此时,西天的云彩啊,似火,热烈地燃烧。我从我的儿时,少年,青年走来,都不曾认真注视过一片云燃烧的过程。这对于我的凝视是一种考验——为什么再洁白的质地,也会呈现出如此热烈的红。是不是血液,涌动了一生,积蓄了一生,终将在最后的刹那,注定绚烂地燃烧。哪怕是焚毁。
  云,我爱这黄昏。虽然不如黎明般那么清醒,鸟儿在枝头清丽地歌唱,破茧的蝴蝶开始抖落身上的露珠,在花丛里徜徉。或许,从村子里走出来的我,好奇地走出家门,过了那条河,转了一道弯,就长成了一个壮实的乡间后生。然后,在谷物弥漫的清香里,找寻着一段平实的爱情,一直到老。是啊,要回家了,一生的路原本可以如此简洁。没有刻骨的段落,也没有精彩的章节,脚步蹒跚,在某个寂静的冬日黄昏,返回了那个住了一辈子的村庄。
  黄昏,黄昏之后就是星辰。云,即便你在燃烧之后,甚至没留下一丝灰烬,我也会心情畅然。夜色多美好,在乡村,永远有一个静谧的夜可以沉浸。脚下,是熟悉的路,路旁浓荫依旧,偶尔有蝉的嘶鸣,虫的歌唱也显得那么清越。仰望星月的天空,一轮月,或明或暗,在你的身影里穿行,是不是你刻意隐藏的禅机;星疏疏朗朗,在有月的夜空里,羞怯不语。我知道,它们的光芒并不会很快淡去,会在某个漆黑的夜晚照亮游子的行程,并指引着方向。亘古不变。
  那么云,你会不会后悔。在夜色中黯淡了洁白,在星月的光芒下成了配角。
  打开往日尘封已久的书笺,我的眼神也曾在他乡凝望——那时的一片云啊,是漂泊,是流浪。或者是一座山吧,山岩里的山枣树倔强地挺立着身躯,把根,深深扎进岁月的青岩,只为能品尝到山涧溪水的点滴;把叶,努力地伸展向阳光,只为让卑微的生命不错过一线生机。云,你在天上看,你的眼神有母亲般的慈祥。告诉我,走下去,走下去或许才能发现奇迹。或者是一片海吧,当我渺小的身影,渐渐融入一片海的湛蓝,你的微笑像浪花,轻轻拍打着船舷。人生啊,不止是风雨,是海告诉我,漫漫长路,有浪滔也有旋涡,只要把好手中的舵,升起希望的帆。终将,迎来黎明的岸。
  远了,远了......
  当往日渐行渐远,生命里的乡村,我永恒的村庄啊,就这样向我敞开了心扉。一片云还在燃烧,如花,似幻。我苍老的眼神啊,有些湿润。“回吧,回吧”轻轻呼唤着自己——却不知去向哪里。足迹,深一脚,浅一脚,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虚无的痕迹,我知道,在明天或者某日的清晨,村子里的鸡鸣唤醒了阳光,会慢慢融化,丝丝流淌,直到渗入脚下的土地。 眼神,一次次回望,在夜色又一次来袭时,让我不知所措,不知道明天还会不会醒来,听鸟儿啁啾,听风过树影,站在孤寂的院落里遥望一片云——凝视,并相互融入彼此平凡的生命。
  云,走就走了吧,不要哭泣。你看广袤的土地上还有我所居住的村庄,村庄里还有我所居住过的家,还有村前的那棵树,还有流淌的那条河。即便,一个人有多么不舍,也不能与时间抗衡。我是爱你的,就象珍惜自己的生命,每一笔,每一画,都用洁白描绘着你的面容。或许过了很多年,当你再一次莅临这片我所生长过的土地——就象昨天吧,洒落漫天的雪花,泥土里,我会听见你轻柔的呼吸。
  云,天黑了。
  天黑了,也倾诉不完我对你那么多的牵挂。或许是老去吧,或许终于有一天我也学会了飞翔,从村庄始,从少年时,从我和你凝视一生的时光里,化作一粒尘埃,或者一枚虚无的时光之羽。朝着云的方向,朝向洁白的你,再也不会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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