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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辽西年俗之八——花篮

2020-09-24叙事散文云破月出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1:15 编辑

花篮花篮是灯会的一种,有的地方也叫花灯,是辽西地方重要的庆新春民间娱乐活动。可以自娱自乐,也可以出去打场子。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到八十年代初那一阵子,我们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1:15 编辑 <br /><br />花篮
  花篮是灯会的一种,有的地方也叫花灯,是辽西地方重要的庆新春民间娱乐活动。可以自娱自乐,也可以出去打场子。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到八十年代初那一阵子,我们村子年年操办花篮。操办会不是一件容易事,俗话说,宁管千军不管一会。没两下子不敢揽这个瓷器。那些年,抻头办会的都是三爷儿。三爷儿是村里人核儿,说话算,能压得住茬。在我老家那一带,有办会一办三年之说,不然妨会首(克会首的意思)。因此,三爷的家人反对三爷抻这个头。一办就三年,身体受不了。三爷也下决心,下回可不办了,操不起心。可三爷天生一个好乐的性子,只要一听锣鼓家什响,屁股在炕上直颠哒(他闺女的话),坐不住。因此,一到腊月底,一帮好玩的年轻人就把村里的牛皮大鼓抬出来,架到小学校前面的操场上铆足了劲敲。头一两天,三爷还能眯得住。到第三天晚上,三爷就架不住劲了。三爷一出头,剩下的事就好办了。定会首、选演员、组建五场等一切都能顺理成章了。
  三爷是总会首,下面还有几个分会首。分会首各管一摊,出会时拎锣领头的,联系场子的,撒片子的,管后勤供给的,还有拎包收东西的。会首的标志是一把小红旗,绸子做的,巴掌大小。小红旗一般都插在后脖领子里,又省事又带派。
  上场的演员叫“挑灯的”。一个人加一副灯,叫一挑。一般一拨花篮是二十四挑,也有三十二挑的。灯要自己扎,材料是秫秸杆子和麻经。扎灯是一门艺术,即要扎得结实,又要扎得好看。村里有几个扎灯能手,每到腊月办花篮的时候,他们会自发地聚到某一家炕头上,专门给人扎灯。灯的样式不拘一格,全凭扎灯人的巧妙构思。通常有元宝形、长方形、四方形、圆形、棱形,还有四角、六角、八角形,有的还可以弄出好看的边沿作为点缀,显得别致而精巧。
  扎完的灯只是一副骨架,还要裱糊和彩绘。糊灯用的是普通的白纸,边沿上再缀以彩纸剪出的穗子。彩绘的内容以花鸟山水为主,也可以画人物和动物。
  一副灯的好坏,全在于扎和画两个环节上。说来你也许不信,那些坐在炕头上有滋有味的“画家”们都是那些平时耍镰刀撸锄杠的爷们儿。这些憨粗的爷们儿居然也能把花啊蝶的画得有模有样的。
  攒花是女人的事。农村女人的手是粗糙的,但这不是她们的错。如果不是一年四季吹着的山风,她们的手也许就是许多文人经常赞美着的玉骨冰肌,是让人一听心里就发痒的“红酥手”和“兰花指”呢。一张普通的红的、黄的、绿的纸片,在她们的手里碾来碾去,魔术似的就碾出了一朵漂亮的小花。
  柴枝缠上绿纸条,就成了花梗,攒出来的花绑在花梗上,再粘上绿的叶子,就成了一束漂亮的花枝。花枝绑在灯沿上,就成了一只绚丽的花篮。找一根绵槐条子,做成挑灯的扁担。绵槐条柔韧,人踩着鼓点走,绵槐条的扁担就随着身体很协调地颤动。花篮底上有铁丝揻成的灯架。灯是用药瓶做的。里面装的是柴油。出会时,有专门提溜柴油壶的人,以便随时补充。
  年前练两次,不点灯,主要是熟悉一下步法和花样,找找感觉。五场家伙也要合一合,虽说都是老人儿,但毕竟闲了一年,手也有些生了。大年初二晚上正式亮灯,开始在本村玩,过了初五才出会。出会就是到外村子去耍。出会的时候,男女演员都要化妆。男的一律穿大红的裤子,上身则较为随意些。女的一律红裤花袄,脸上要涂脂粉,眉毛画得长而细,一直延伸到鬓发里,头上还要戴上像戏剧里面一样的头饰。三分长相七分打扮,那些平常看上去不显山不露水的村丫头儿,经这么一捣饬,一下子就水泠起来,俏生生地吸人眼球。挑灯的女孩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腊花。腊花就是腊梅,是冰天雪地里开出的一种花。腊花是贵人的象征,在外面吃饭,管饭的人家都愿意领腊花,至少要有一个,倘都是男的,人家就不高兴。大正月里,谁不愿意贵人上门呢。
  出会前,先要撒片子。片子相当于贴,一张长方形的红纸片,上面用毛笔竖写:恭贺;××花灯盛会全体演员同拜。发片子的都是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片子能否撒下去,撒下去多少,全在这个撒片子的人身上。白天撒片子,等到晚上的时候,就会有人传过话来,说是到哪哪去,才能起灯。没有话,万不可贸然行事,倘若去了以后无人接待,那可是栽了大跟头了。
  花篮演出叫“打场”。打场分官场和个人场两种。官场就是给集体或单位打场。打官场一般都在较开阔的地方。花篮在打官场的时候才最有看头儿。场子大,耍得开,便于展示各种花样。耍花篮的花样一般有走五星、剪子股、卷白菜心、倒卷帘、串黄瓜架等几种。
  打个人场一般都是在个人家的院子里。因为场地窄,只能简单地转几圈,表示一下意思而已,有的只是原地踏步式的踩着鼓点颤悠,根本走不开步。但有一点,不管院子怎么窄巴,锣鼓家什必须抬到窗台下敲一通。有的人家还特意要求把锣鼓家什弄到屋里去猛敲一阵子。这样做,说是能够驱邪气、兴家业。
  无论是官场还是个人场,都不白打。有给烟的,有给匣果子的,还有直接给钱的。会首里有专门管收东西的人,叫拎兜的。拎兜这个活不好干。即要把东西收上来,还要把客气话说到位,要让人家感觉到你真的不想要他的东西似的。
  会上或三天或五天分一次东西。东西不多,也许是几块果子,也许是几颗烟,也许是几毛钱,但捏在手里,总有一种喜滋滋的感觉。我想,其中的道理大概和洞房里讨来的“喜糖”有些相通之处。糖是一样的糖,可是人们却说,喜糖吃着甜呢。
  三爷死后,村子里就一直没再办过花篮。听说前两年有人操办过,但最终没能办起来。挺遗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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