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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神山东路

2020-09-24叙事散文昨夜秋风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1:04 编辑

  它最初给我的印象似乎只是一条羊肠小道,那是我八岁的时候,第一次走在它的上面,斑杂的岩石犹如一道道简单的写意画,让我在十年以后想起它时还有着一份清晰的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1:04 编辑 <br /><br />  
  它最初给我的印象似乎只是一条羊肠小道,那是我八岁的时候,第一次走在它的上面,斑杂的岩石犹如一道道简单的写意画,让我在十年以后想起它时还有着一份清晰的印记,不过,十多年后,当它所在的生活区不断扩大的时候,它也跟着让自己的身躯扩张了许多,它那时已经有了自己的名字:神山东路。
  第二次走在它的上面,我的身份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十年前,充其量是一个学龄前儿童,而十年后,我已经有了一份正式的工作,并在它一头的一套简陋的平房里安了家。我无法说出这是一种怎样的宿命,似乎我生下来一切的成长都是为了它而来的。
  那时的它依旧很单薄,一边是陡峭的山崖,石头的缝隙里长满了倔强的松树和一些不知名的灌木。另一边则是面临着深沟,黄土在它的边缘裸露着,辅以荒芜的杂草,给人以触目惊心的感觉。沟的下面是一个当地很大的村庄,村里的人都讲着一口艰涩的方言,想弄懂一句,必须得有人帮着翻译。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那时我才知道,在我未知的世界里,这句话所包容的东西太多太多。
  我那时的工作不是很忙,因为是三倒班,所以有很多的时间由自己来支配。最喜欢的是一个人顺着神山东路预留的窄窄的台阶,爬到山顶上去看远方的风景。那时的山顶还没有整修,除了荒芜的杂草树木之外,只有一处圆圆的用石头和水泥修筑的储水池,据说那是整个生活区的用水所在。储水池上面也没有栏杆,只有一个铁制的盖子,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封住了进口。那样的防护在现在看来,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或者连防护也说不上,那样的防护是很容易遭到破环的。好在那时有这样心思的人不是很多,所以大家也都相安无事。平时有一些人会爬到储水池上面,把眼睛凑在大铁盖子的缝隙里向里面张望,我想里面除了黑,他们是什么都不会看到的。我一次都没有上去过,我对幽深的东西一向有恐惧感,这也可能是我人生中的某种遗憾。
  在山顶上可以眺望远处的风景,在书上暌违已久的太行山脉从东到西,给我的感觉是震撼的,在那样的景致里,我的头脑里常常会忽然蹦出“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一类的诗句。看来,在震撼的景致面前,每个人都会有一些豪迈的冲动的,这样的冲动在我以后的生活里常常出现,可惜自己不是诗人,无法准确的表达出自己的心情,即便是散淡的句子也没有留下几个。
  那时我还没有朋友,除了单位里几个一起参加工作的同事,能说上话来的人几乎没有,为此,父亲没少说我迂,不懂的处事之道。父亲的话让我既反感,又没有办法,后来索性不去理会,任自己随意得发展下去。
  在神山东路的尽头,有一家简单的书报厅,虽然不知道买什么,但也喜欢凑在那里看。卖书报的是一个有些年纪的老头,穿一身绿色的邮电服装,口音像当地人,但又不完全是,总之是可以听懂的。开始我只买一些自己原来看过的报纸,比如《语文报》,后来为了扩大自己的爱好,又买一些《书法报》来看。时间久了,和那个老头也有些熟悉了,偶尔他还会打开后门让我进去随意地翻看里面的杂志和报纸。有一次被父亲看见了,回家还说我,很有本事嘛?我不知道他说的本事是指什么,但是本着自己的爱好去接触一些人总是难免的,所以也不往心里去。《小说月报》就是我在书报厅偶然翻看到的,就此一发而不可收拾,稀稀落落买了有一大堆了,在家里占据了书柜很大的面积,去年我想处理掉,但又不想像废书报那样简单的卖掉,索性挂在了一个旧书网的网站上,一块钱一本,但很少有人问津,只有一个人发了信息来,问都有哪些年份的,我发了信息过去,他却没有信息了。悻悻然中给自己找了一些借口,本来就不舍得卖嘛。至今那些书依旧放在我的书橱中,偶尔拿出来翻看一下,感觉也很好,但是心境却有很大的变化了,唯一不变的是对它的喜欢。
  神山东路的拓宽是在某一年的春天,先是来了一些策划人员,然后是一队民工,他们在马路两边窄窄的空地上安营扎寨,工具设备摆了一地。神山东路被栅栏隔成了两边,每天穿过需小心翼翼,这样还常有监护人善意的提醒。所谓的拓宽,其实就是把山硬生生的切去一快,,因为距离生活区太近,不能放炮炸山,那些民工就只能用钢钎一下一下地凿,等山石有缝的时候再一点点撬开,这真是一项考验人耐心的工程,每天路过,我的目光总是要情不自禁地停留在那些民工的手上,粗砺,花白,看不到一点血色。有时候我常常庆幸自己有了一份固定的工作而不必来凿石开路,我想世界就是这样分割安排的,总是让一些人舒适,一些人劳苦。而我属于不怎么舒适中的舒适的那一类。
  马路扩建不久,在马路的右侧就出现了一些商铺:一家商品批发店,一个摩托修理铺,还有一家图书租赁店,起了个很奇怪的名字:读来读去。我去过几次,发现里面都是一些武侠言情类的图书,兴趣不是很大,在看完一套《天龙八部》之后,我再也没有去过。倒是那家摩托修理铺,成了我常去的地方。修理铺的老板姓王,和我的岳父是老乡,所以每次去修车,都很客气,干活也精细,价钱上也不是很高,闹得我很有些过意不去,仿佛欠了他什么似的。因为手艺好,他的店铺终于一天比一天的大起来,后来因为影响交通,他被责成搬走了,具体搬到哪里去,他说过,我却没有记住,终究是消失了。
  马路扩建的那一年,母亲也从老家迁来了,不再种地了,当然是一家人的庆幸。但是没有多久,母亲就要父亲去给她找份事做。恰好那时的街道办招清洁工,母亲就报了名。先是负责一栋单身宿舍的卫生清扫,后来又被调配去扫马路,地段竟然是神山东路末尾向南的区域。因为怕难堪,一家人还一度产生了纷争,但母亲坚持着要去,她总说,扫地就能挣到钱,比种地强多了吧,这样的好事在农村往哪里找去啊。好在是清晨,天还不亮,可以避开很多的行人,我也去过几次,后来就被母亲拒绝了。因了母亲的这份坚持,55岁之后,她竟然可以拿到500多元的退休金,这样的结局却是我们原先没有想到的。
  现在的神山东路,依然不能用宽敞来形容,当汽车成了主要的交通工具之后,它依然是逼仄和狭窄的。它有限的山体,显然不能够再来一次扩展,那样极有可能伤到它的心肺,城建部门似乎也没有这样的打算,他们把越来越多的楼房建在了别处,这样可以起到分流的作用。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这条路老了,连我们这样当初的青涩少年,也已经跨过不惑之年,向“青草更青处漫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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