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花开
2020-09-24叙事散文娴情逸致
炎热的天气，太阳光以它多少年不改地沉默，以及亘古不变的热力，炙烤着整个城市的容颜。街道两边的树，似乎也很难抵挡头顶上倾泻而下的白花花太阳的直白和热情，叶子都被抽干了水分，变得无精打采。我不知道，所居多年的城市，什么时候四季的分明变得模糊起来
炎热的天气，太阳光以它多少年不改地沉默，以及亘古不变的热力，炙烤着整个城市的容颜。街道两边的树，似乎也很难抵挡头顶上倾泻而下的白花花太阳的直白和热情，叶子都被抽干了水分，变得无精打采。我不知道，所居多年的城市，什么时候四季的分明变得模糊起来，特别是在夏季，持续保持炎热的时间和强度，让我从内心里企盼着雨的来临。
当黄昏的触角，悄悄地包围和合拢整个城市的时候，天上的云层，因了一份热烈和冷淡的水蒸汽分子的交接，在城市的上空，终于飘下了酝酿多时的雨。我走到阳台的窗前，看到雨水顺着楼体直泄而下，发出的声音单调而直白，全然不是儿时居住在红砖、青瓦平房里所能听到的清脆和有律动、颇为悦耳的声音。举目望去，周围布满长相一样的建筑物，成了人们安身立命的地方。逼仄的生存空间，桎梏了人们与自然的亲近，看到这些，我突然怀念起儿时居住的平房，怀念起平房前面用木条围起来的庭院。
那一年，我十多岁，正在上小学。我家随着父亲职位的提升，从一处狭长的四合院，搬迁到了整齐排列有红砖、青瓦平房的宿舍大院。我家居住的那排平房坐南朝北，是父亲单位最好的一排住房，里边的布局就像现如今的楼房，三室一小厅，还有储藏室和厨房、厕所，接有自来水管。我当时还小，并不懂得在同学们面前炫耀，倒是居住在前后排邻家的女人们，和年龄相差无几的小朋友们，常常流露出羡慕的眼光。他们的羡慕更主要的是我们家还被父亲的单位安装了电话。虽然电话主要是供父亲在业余时间也能处理单位突发的工作，但事实上这部电话时常也用于私用，而在我记忆中特别深刻地是左邻右舍的邻居们来我家打电话的情形。而这部电话，更是随着在政治运动中，父亲命运的起伏，而时被拆掉、时被重新安装。而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更是体味到了一个男人的成功，全然是一家老小的擎天柱，以其荣而荣，以其落而落。
而我家平房前面的空地，用宽窄不一的木条，围绕起来的一片空旷的小院，以及种植在空地上面的植物、花草，倒是没有受政治运动的影响，一直灿烂、多姿地盛开在房子的前面，给我儿时的岁月留下美好的记忆。
母亲出身富裕家庭，并没有种地的经历，但她却在奶奶的指导下，在小院的左边种下了向日葵、西红柿，右边移种了两颗印度红苹果树。临近门前的空地则种上了一种只能长半米高的地雷花，窗户前则种上了牵牛花。每年的夏季是小院里最为风景如画的时节，黄的、白的、红的、紫的，各种颜色的花朵一齐绽放。那时，我和姐妹们便在小院里留连忘返，尽情玩耍。
每年的秋天，当各种花朵趋于凋谢和枯萎之时，向日葵和苹果的成熟，给我们带了喜悦。我们一起动手，把大小不一的向日葵已成熟的笑脸，从高高的桔杆上摘了下来晒干，用铁锅加点盐炒出来，放在盒子里。整个冬天，我们的嘴边便经常响起了毛磕的声音，那时，能常吃到葵花瓜子，也是一件感觉很幸福的事呢。
而让我记忆最为深刻的是，父亲几经政治运动的折腾，最后常年患有的高血压病，终于在一次深夜开完会后淋了小雨，回家后导致突发得了脑血栓，并留下了偏瘫、失语的后遗症。当时奶奶已去逝，妈妈为了女儿们能安心上学和工作，提前从工作的单位银行退休回家照顾父亲。
父亲生病的十年，是母亲作为一个女人，表现她最为贤德品质的十年。从忙碌中因病突然清闲下来的父亲，脾气变得异常暴燥，但母亲总是以极大的耐心去服侍他。不管春夏秋冬，每当太阳升起后的上午10点多钟，母亲便扶父亲坐在门前。父亲坐在椅子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看着母亲在房门前来回进出忙碌的身影。小院里的植物和父亲的目光进行的对话和交流，父亲的神情立即变得宁静和安详。我想，也许小院中的植物、花朵，带着父亲回到了曾经的、已留在故乡的那久远的自己的童年岁月，仿佛他又行走在田野里，把一颗始终充满不懈希望的心放飞在故乡的天空中。
后来，那处平房被拆掉，说是父亲的单位要与开发公司合作盖楼房，于是，我们家搬到了市里安排的老干部休干楼里。父亲自从住到楼房里，身体状况变得差了起来，不停地住医院，很少到外边晒太阳，最后卧床不起，直至去逝。
时光流逝，不仅带走了我的双亲至爱，也带走了我纯真的儿时岁月。我看到桎梏在现代生活的虚无飘渺、空中楼阁的自己和周围的人们，看到假期闭门不出、缺少活动场地和玩伴的儿子，一种悲凉从我的心底升起。水泥浇铸的建筑和人情淡漠的世情，伴随我们度过了一年又一年。亲近自然、融入自然，本是人类原本应该固守的生存法则，但缺少生态保护的现代文明建设，把人类自己推向了面对诸多难以解决的生态问题，如温室效应、环境污染等。
因为我生性单纯，所以我崇尚自然。我时常梦想着儿时居住过的庭前小院，梦想着自己现在身处在山川秀丽、风景如画，有亲朋好友的地界，人们和睦相处，各做其事，不需要过分使用心计而进行针锋相对地面对。我一直认为，置身于美丽的大自然，是最能净化一个人的心灵，山野的春光、潋滟的碧水，满目葱绿的植物，都能让人类减少物欲的产生，而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无欲之求品自高，我们才能心无牵袢而抖生快乐。
而我现在只能在梦中回到那从前居住平房的小院，怀想着庭前小院那时花开的情形。
（2009年7月26日写于枫叶阁）
当黄昏的触角，悄悄地包围和合拢整个城市的时候，天上的云层，因了一份热烈和冷淡的水蒸汽分子的交接，在城市的上空，终于飘下了酝酿多时的雨。我走到阳台的窗前，看到雨水顺着楼体直泄而下，发出的声音单调而直白，全然不是儿时居住在红砖、青瓦平房里所能听到的清脆和有律动、颇为悦耳的声音。举目望去，周围布满长相一样的建筑物，成了人们安身立命的地方。逼仄的生存空间，桎梏了人们与自然的亲近，看到这些，我突然怀念起儿时居住的平房，怀念起平房前面用木条围起来的庭院。
那一年，我十多岁，正在上小学。我家随着父亲职位的提升，从一处狭长的四合院，搬迁到了整齐排列有红砖、青瓦平房的宿舍大院。我家居住的那排平房坐南朝北，是父亲单位最好的一排住房，里边的布局就像现如今的楼房，三室一小厅，还有储藏室和厨房、厕所，接有自来水管。我当时还小，并不懂得在同学们面前炫耀，倒是居住在前后排邻家的女人们，和年龄相差无几的小朋友们，常常流露出羡慕的眼光。他们的羡慕更主要的是我们家还被父亲的单位安装了电话。虽然电话主要是供父亲在业余时间也能处理单位突发的工作，但事实上这部电话时常也用于私用，而在我记忆中特别深刻地是左邻右舍的邻居们来我家打电话的情形。而这部电话，更是随着在政治运动中，父亲命运的起伏，而时被拆掉、时被重新安装。而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更是体味到了一个男人的成功，全然是一家老小的擎天柱，以其荣而荣，以其落而落。
而我家平房前面的空地，用宽窄不一的木条，围绕起来的一片空旷的小院，以及种植在空地上面的植物、花草，倒是没有受政治运动的影响，一直灿烂、多姿地盛开在房子的前面，给我儿时的岁月留下美好的记忆。
母亲出身富裕家庭，并没有种地的经历，但她却在奶奶的指导下，在小院的左边种下了向日葵、西红柿，右边移种了两颗印度红苹果树。临近门前的空地则种上了一种只能长半米高的地雷花，窗户前则种上了牵牛花。每年的夏季是小院里最为风景如画的时节，黄的、白的、红的、紫的，各种颜色的花朵一齐绽放。那时，我和姐妹们便在小院里留连忘返，尽情玩耍。
每年的秋天，当各种花朵趋于凋谢和枯萎之时，向日葵和苹果的成熟，给我们带了喜悦。我们一起动手，把大小不一的向日葵已成熟的笑脸，从高高的桔杆上摘了下来晒干，用铁锅加点盐炒出来，放在盒子里。整个冬天，我们的嘴边便经常响起了毛磕的声音，那时，能常吃到葵花瓜子，也是一件感觉很幸福的事呢。
而让我记忆最为深刻的是，父亲几经政治运动的折腾，最后常年患有的高血压病，终于在一次深夜开完会后淋了小雨，回家后导致突发得了脑血栓，并留下了偏瘫、失语的后遗症。当时奶奶已去逝，妈妈为了女儿们能安心上学和工作，提前从工作的单位银行退休回家照顾父亲。
父亲生病的十年，是母亲作为一个女人，表现她最为贤德品质的十年。从忙碌中因病突然清闲下来的父亲，脾气变得异常暴燥，但母亲总是以极大的耐心去服侍他。不管春夏秋冬，每当太阳升起后的上午10点多钟，母亲便扶父亲坐在门前。父亲坐在椅子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看着母亲在房门前来回进出忙碌的身影。小院里的植物和父亲的目光进行的对话和交流，父亲的神情立即变得宁静和安详。我想，也许小院中的植物、花朵，带着父亲回到了曾经的、已留在故乡的那久远的自己的童年岁月，仿佛他又行走在田野里，把一颗始终充满不懈希望的心放飞在故乡的天空中。
后来，那处平房被拆掉，说是父亲的单位要与开发公司合作盖楼房，于是，我们家搬到了市里安排的老干部休干楼里。父亲自从住到楼房里，身体状况变得差了起来，不停地住医院，很少到外边晒太阳，最后卧床不起，直至去逝。
时光流逝，不仅带走了我的双亲至爱，也带走了我纯真的儿时岁月。我看到桎梏在现代生活的虚无飘渺、空中楼阁的自己和周围的人们，看到假期闭门不出、缺少活动场地和玩伴的儿子，一种悲凉从我的心底升起。水泥浇铸的建筑和人情淡漠的世情，伴随我们度过了一年又一年。亲近自然、融入自然，本是人类原本应该固守的生存法则，但缺少生态保护的现代文明建设，把人类自己推向了面对诸多难以解决的生态问题，如温室效应、环境污染等。
因为我生性单纯，所以我崇尚自然。我时常梦想着儿时居住过的庭前小院，梦想着自己现在身处在山川秀丽、风景如画，有亲朋好友的地界，人们和睦相处，各做其事，不需要过分使用心计而进行针锋相对地面对。我一直认为，置身于美丽的大自然，是最能净化一个人的心灵，山野的春光、潋滟的碧水，满目葱绿的植物，都能让人类减少物欲的产生，而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无欲之求品自高，我们才能心无牵袢而抖生快乐。
而我现在只能在梦中回到那从前居住平房的小院，怀想着庭前小院那时花开的情形。
（2009年7月26日写于枫叶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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