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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冬日札记

2020-09-24叙事散文刘敬胜

冬日札记路边的鸟出了村庄是一段与国道相连的水泥路。这段路大约有二里,两旁栽种了大小不等的白杨。白杨落净了叶,枝干统一的料峭挺拔,凛冽的风里,颤抖出冬天的韵律。再往外是庄稼地,冬小麦安静地生长。一个冬天只下了一场雪,干旱,小麦的叶子蔫巴巴的
冬日札记
  路边的鸟
  出了村庄是一段与国道相连的水泥路。这段路大约有二里,两旁栽种了大小不等的白杨。白杨落净了叶,枝干统一的料峭挺拔,凛冽的风里,颤抖出冬天的韵律。
  再往外是庄稼地,冬小麦安静地生长。一个冬天只下了一场雪,干旱,小麦的叶子蔫巴巴的,覆盖了一层灰白色的尘土,绿中潜藏的暗淡,感觉很颓唐的样子。
  让人喜悦的是,白杨树上和小麦地里每天都会有十几只鸟停留,有时是灰喜鹊,有时是鸽子,有时两者都在。
  喜鹊立在白杨高高的枝头,颤巍巍的。黑白花色的羽毛,光滑洁净;尾巴长长的,在后面一翘一翘;饱满的胸脯,挺挺的,很诱人。看到灰喜鹊,我常常会想起一句俗话:灰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望了娘。想到这里,我不禁莞尔,说的是灰喜鹊,听的却是人。可是很遗憾,很多人不知道,或者假装不知道。
  停留在这里的灰喜鹊有八九只,因为它们长相太相似,我不知道一直是这几只灰喜鹊,还是像城市里流动的人,走了几只,又来了几只。停留在这里的灰喜鹊的数量一直很稳定。
  鸽子,五六只,一律的淡灰色。比灰喜鹊小巧得多,机灵得多。鸽子常常落在粗壮点的枝条上,在稀疏的枝条间闪转腾挪,眼睛骨碌骨碌乱转,谨慎地望着四周,小心翼翼观察动静,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忽地飞走了。
  有时,它们也会飞到麦地里觅食,跳跃着,头一点一点的,寻找枯草落下的草籽,还有因为农民不谨慎,遗落在地面上的小麦的种子。绿色的麦苗,和干枯的草丛有了一群鲜活的生灵,肃穆的冬天因此也格外生动。
  上班和下班时,如果时间充裕,走到这段路,我就会推着车走,或者停下来,看它们一会儿。看着它们欢快的觅食和栖息树间的悠闲,心也变得舒畅和明亮起来。也许它们看出我的友好,有时会和我对视一会儿。
  后来,不知道是谁,在麦地里树起两根竹竿,张开了一块丝网,如放映电影的屏幕,网线很细,肉眼不仔细辨认,几乎难以看见。听说是专门逮鸟的。第二天,丝网上挂了几片鸽子和灰喜鹊的羽毛。再后来,路边便没有了灰喜鹊和鸽子。
  麻雀和它的天堂
  冬天,麻雀的天堂是树。更确切地说是白杨树。
  院墙外的西南角有一棵白杨,二十多米高,枝干挺拔峻峭,枝条繁茂。即使落净了叶,透过交错的枝条,也能想象它夏天的葳蕤。
  天刚蒙蒙亮,成群的麻雀在白杨伸展的枝条间隙飞,细小的身体从这个枝条,飞到这个枝条,又从那个枝条,飞到另外的枝条,一刻也不闲着。唧唧咂咂的叫声,唤醒了冬天寂静的早晨。
  炊烟在麻雀的叫声里袅袅升起,院子里有了刷锅的声音,切菜的声音,洗脸刷牙的声音,还有妻子给儿子穿衣服时的哭闹声。
  偶尔,院子里没有人时,一些胆大的麻雀会从白杨上飞下来,落到院子里,寻找一些散落在地上的,鸡没有叨食干净的麦子。麻雀是可爱的,它们觅食的样子让我深深着迷,灵巧的身体在地面上跳跃,小巧的嘴在地上一点一点,头不时抖动,眼睛圆圆的乱转,高兴了,翅膀微张,做出飞走的样子,却不真的飞走。有时,我故意往院子里多撒上一些麦子,吸引它们飞来。
  麻雀在地上的时间很少,大多数时间在树上。好在乡村的树木很多,尤其是白杨,家家户户都种,遍地都是。白杨是固定的,麻雀是流动的。固定的白杨是流动的麻雀的家,麻雀的天堂。只有在白杨的枝条间,麻雀才做回真正的自己,无所顾忌的自己。
  有时累了,我就站在院子里,注视院墙外的白杨,看麻雀在白杨的枝条间穿梭和舞蹈。麻雀灵巧的身子迅速而娴熟,一招一式都来自天然,似乎又别具匠心,再夹杂着几声唧唧咂咂的欢快鸣叫,怎么能不让人心神激荡!
  动人的麻雀,还有安静的白杨,让我一个冬天都不寂寞!
  顺着一条土路散步
  夕阳西下时,我喜欢一个人散步。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我的散步没有什么固定的路线,只是随心地走走,走到哪里是哪里。有时在村里的水泥路上走走,遇到熟悉的乡亲就打声招呼,说说笑笑;有时就出了村子,去地里看看庄稼和路边的野草;有时还沿着村旁的104国道向县城的方向走,看看路上的行人和车,走到半路再回头。
  碰巧,那一天遇到了开心事,心情格外好,一个人就出去了。往哪里去?自己也不清楚,从来没往北走过,这次就向北走吧。
  出了村子往北,是一条平坦的石子路,路两边是成片的麦子。走了大约一个小时,或者更多,石子没有了,路也越来越窄。
  路是土路。黄土。风雪和阳光把地表的黄土剥蚀成亮白色,土地就有了岁月沧桑的色调。秋天耕种时,农人的犁子把路犁出了一道道的清晰的皱纹。皱纹深浅不一,坑坑洼洼。一首歌唱道“路在脚下”。脚总要适应路,无论路是平坦还是坎坷,都要一步一个脚印地走,犹如漫长的人生旅途。
  路边是一条废弃的U形渠,因为水源枯竭,年把不用了,围在两边的黄土被人挖了,平了,种上了麦子,渠道的水泥便裸露出来,有些地方已经烂了好几块板,有了豁口。没想到用了十年的U形渠,一年的时间就破烂成这样。也许这就是搁置的力量。搁置的力量强大无比,能让伟大变成渺小。
  一些荒芜的坟头进入视野,有大有小,一样的荒草凄凄。还有一个刚刚埋过不久的,新鲜的泥土异样的刺眼,破烂的花圈,纸条在风里晃。这些坟里都埋葬着村子里的先人。以前他们在村子里生活,他们吃饭,穿衣,聊天,吵架,在地里“脸朝黄土背朝天”地耕作收割。现在他们走了,坟头成了他们的眼睛,看着他们的子孙,守护着他们的土地。
  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是一条沟,路走到了尽头,嘎然而止。如一个人的生命停止,呼出的最后那口气。目光越过这条沟,那边是更长的一条路,伸向远方。回过头,极目向来的地方望去,路上的坑坑洼洼消失了,坦荡无比。
(全文2200字)
  


[ 本帖最后由 刘敬胜 于 2010-2-5 07:5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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