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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风筝

2020-09-24叙事散文梁星钧
我没玩过风筝,但我见过风筝飞翔。三月阳春的一天,我和妻懒洋洋地来到城南的半山坡晒太阳。我们背靠背地席地而坐,身下是几经选择的背风僻静的向阳坡。这是我们每逢休息的首选地。我们先有一句没一句,你一句我一句,聊起眼下的生活来,然后静默下来,独享自
  
  我没玩过风筝,但我见过风筝飞翔。   三月阳春的一天,我和妻懒洋洋地来到城南的半山坡晒太阳。我们背靠背地席地而坐,身下是几经选择的背风僻静的向阳坡。这是我们每逢休息的首选地。我们先有一句没一句,你一句我一句,聊起眼下的生活来,然后静默下来,独享自然天光,看那天空淡淡的云,不久,我们竟睡着了……

  看,风筝!   风筝出现了。飞起来了。在我们头顶的上空。不知是风筝的飞翔,还是观赏者的嘈杂,还是远处飘来的微弱歌声,让我们惊醒了。醒后的一切是新鲜的。第一眼看到的风筝也很新鲜,它吸引了众多人的谈笑指点,也激发了草坪上放筝孩子们的不断试飞激情。

  升空的风筝是一只黑色的小燕筝。它如一只黑色闪电的雨燕,直入云空,似去约请一场久盼不遇的春雨吧。

  我们小心地欣赏着。也关注着它所有的追随者。有一只花色的小燕筝直追上去,它们并肩飞了一会,一会一高一矮,一会一前一后,不时变幻队形,宛若一对情侣,可是不久它就偏离航道,游离到别处了。一只“天线宝宝”的圆硕小风筝,在孩子长长的拖线里怎么也飞不起来,最后低飞了几下,就不慎落下了,这可急坏了四处奔跑的孩子,也急坏了我们。尽管它们大都失败,但一直在努力,相信只要掌握好风力和风向,再加一点机遇运气,总会有飞起的时候的。这点,孩子们相信,我们也相信。

  这是一个阔大的荒草坪。也是近郊惟一一处可供放风休闲的好去处。因沿路有石梯凉亭,不怕天晴下雨,山头有石塔廊角,可供登高望远,山脚有新建的本城首家山水花园楼盘,加之对岸新建了一座连通桥,所以这条线路火爆,惹红了一位重庆开发商的热眼,意欲征用起来,建成一家避暑山庄或农家乐。妻对此甚满意。我却忿然叹道,要真那样,我们岂不重又回到了城市烦闷嘈杂的樊篱了吗?真是不可思议,人类为何在建设自己的文明时,就同时要选择把自己无情地驱出大自然呢?

  我们由衷地羡慕起这只自由飞翔的风筝来。它的娇小轻灵独飞,距离云层似只半步之遥。小燕筝的傲然翔姿,放筝者的自若神态以及习见不惊,我们更对其起敬了。我逗妻说:要不也给你买一只?妻哼哼说好啊,我从小还没玩过风筝,没准下次我真还要带一只!

  我们在静静欣赏这只我们眼里的冠筝。它一面想高飞,直上云空。宇宙没有尽头,风筝的理想也没尽头,所以它紧紧扯着线。它的这般奋力拚搏,在于它的飞翔本质,也在它的以遂观众期许,实现它的自我飞翔价值。哪怕即使遇到暴风骤雨,或断线而撕裂,粉身碎骨,一头扎进荒野深渊,它也在所不辞。风筝的这种生命追求形态,我想就是它的本色态。它一面受牵制。牵者适时放线,尽力让它越飞越高,哪怕成为离群孤燕,也望它能独领风骚,可又担心它飞不回--其实一个真正的放筝者不这么想,它飞不飞回来不重要,只要知道有家,有线,有牵线人,有众多关注目光,乃至欢呼呐喊。放筝者只担心它的健康安危,只想它悠然而安稳,永远地这样飞下去。

  “风筝懂得我的心,朝我把头点……”,歌声是这么唱的,风筝也是这么做的。它既要高傲飞,又要兼顾放筝人的意愿,所以它呈现的基本姿态就是尾翘而颔首,平稳而安然。我对它的这个杰出品质赞赏不已,引起了妻的浓厚兴趣。

  风筝为何要尾翘而颔首?我先问妻,她想了下,却把目光回向我。我试探地说,风筝翘尾是由风力的吹拂和天空的吸引,加之草坪那么多的赞许目光,所以它何故不悠然而飘逸?颔首由牵线和地心的引力,再说它飞得太高了,也恐自已落个粉身碎骨,前功尽弃,而才那么执着地头趋大地。

  见她入迷,我进而强调说,正因两种力的较量最后握手言和,这才达成了它的平稳,成为高傲而低姿,沉稳而安然。所以风筝也才有了天空深邃但它不怕有尽头,有了牵线的引力故它不怕没归宿。这前有村后有店的事,有什么可怕呢?最后我还意犹未尽地肯定说,高翔的风筝是自由的,然而挣不脱牵者手中线,也少不了这根线,因它是起飞的助跑线,既是引力和平衡力,又是维系和控制力,故才有了风筝这个飞翔高度。风筝和人是一样的,没家哪有远飞,没远飞哪记得家,以及彼此的牵念。风筝的飞翔被认可和歌唱,是彼此的远离后,才渐生和拥有的。

  --风筝是逆风飞,借着风力(风的托举和线的反拉),攥线者也在暗暗使劲,它才有了这个骄人荣誉,成为我们眼里真正意义上的一只筝神!相比之下,那些大大小小,形色各异的风筝都逊色了,所以尽管它们有过不停尝试,挣扎,但最终都因各种天然人为原因,而偃旗息鼓了,而自惭形秽了,也悄然隐退了,那些放筝的孩子及身后的大人们,也全都汗颜了。

  妻点头赞赏我这番话。

  风筝的事,我小时没玩过,只课本里读过鲁迅的同名文,今天算是大饱眼福了。遗憾只是没有看到女子是怎么放飞起风筝的,然后让它保持了整整一个下午的平稳高飞姿态。这点也是我们的疑团。怪只怪我们一来就满不在乎地睡着了。但怪是没用的。再说我们已经看到满坪的孩子拖着风筝跑,他们都在努力尝试,在焦渴和等待,尽管最后沮丧布满在他们的视线里,但这不怪他们,他们已努力了,尽力而为就是成功,风力、角度和运气的原因他们也是无法尽数拥有和支配左右的。   那位放筝的人不是孩子,是一位端庄的中年女子,她稳重亭立,身姿连线,还有云天上的风筝,构成了一幅优美的剪影,镶钳在阳春三月的明媚蓝天里,成了我们心中久久不散的画彩。 
    
  我们的观赏是乐而忘返的。直到太阳落下山坳,冷气浓漫上来,我们最后望了一眼风筝,才恋恋不舍地下山了。到了山脚,风筝仍在天空高飞,似缩小了,消没了,但它已永久地落在我们的心空了。
                    (2010,3,7 周日 老宅) [ 本帖最后由 梁星钧 于 2010-3-20 21:4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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