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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老县城

2020-09-24抒情散文刘川北
刘川北老县城在新城的西边,相对于新城林立的高楼,老县城是矮小的,它匍匐在地,一副气喘吁吁赶不上趟儿的模样。老县城,是被主人扔掉的一件旧衣物,样式衣料都不时兴了,灰尘土脸的铺展在那儿,似乎有碍观瞻。不知道什么原因,老县城被遗弃不用,而另僻新址
    
  刘川北
  
  老县城在新城的西边,相对于新城林立的高楼,老县城是矮小的,它匍匐在地,一副气喘吁吁赶不上趟儿的模样。老县城,是被主人扔掉的一件旧衣物,样式衣料都不时兴了,灰尘土脸的铺展在那儿,似乎有碍观瞻。不知道什么原因,老县城被遗弃不用,而另僻新址,有点像小孩子的游戏,一不高兴,随时都可以另起炉灶。当然,还有另一种说辞,老县城太陈旧了,交通不便,不利于长期稳定的发展,不利于经济的繁荣。还有人谣传说,在任的县长,算了一卦,说老县城风水有些不妙,做官是做不牢的,再联系前几任县长,可不都栽在了这里……不管哪种说法,结果是一样的,老县城保留了下来。如果当时把老县城一拆,就地翻盖高楼林立的新时代,老县城就真的销声匿迹了,就真的需要老态龙钟守在岁月边沿上的老人,在记忆的苦海里艰难的打捞了。
  老街口的石牌坊还在,玉龙缠栋,金凤摩云,风吹日晒经年累月,已经旧迹斑斑。老街中心的慈云阁也在,斗拱飞檐,漆色脱落不少,泛出木质的本色,这木质也是霉了的,暗灰着。风吹过来,檐下悬挂的铁马,照旧叮叮地响。石牌坊,慈云阁,是老县城的标志,它们的存在让老县城更有风味,更独具一格。老街,窄窄的,一条主街,延伸出更窄的胡同,像一棵树上的分杈,曲曲折折,绕着绕着就把你绕糊涂了。老旧的街,有些坑坑洼洼,铺垫的石子年久失修,翻耕出泥土的气息。街两侧植着槐,槐不是洋槐,是七八月份,开满苦黄苦黄的花,结满绿澄绿澄的槐豆的国槐。槐树枝枝杈杈,把本来就不宽敞的街道,遮了个严严实实,暑天,阴下一片清凉,人们聚在树下摆棋阵,聊天乘凉;落雨的时候,雨滴被树叶托举着,雨落到地面时,比别处的要慢两拍,雨粒结的更浑圆更成熟。
  走进老县城,恍惚岁月回到了从前,或者,老县城一直深陷在岁月的深处,发酵了一般有了芳香迷漫。临街的店铺,木柱,木质的门,木质的走廊,玻璃窗上的挡板,也是几块普通木条拼凑的。屋檐低低的,一个人举起手来,差不多够得着檐角,屋檐探出来,很窄,如果落雨,那短短的屋檐不够一个人的避雨空间。这古旧的房子,匾牌上描着“瑞兴超市”的字,广告纸上写着“联通移动充值”,这又分明在提醒你,你脑海里的沉陷与迷离,只是一种假象。信步走在老街上,“城关储蓄所”,是唯一的铁制的由棱形格子组成的护网,只是防护网紧紧的把守,上面锈迹斑驳,储蓄所,也算是已经被遗弃的旧事物,再没有顾客,没有一本正经的储蓄员哗哗啦啦地响着算盘。沟帮子烧鸡,还是原来的味道吧?小饭店,留给人的是一种油腻腻的印象,它停靠在老街的拐角,店主似乎并不在意顾客的多寡,悠闲地站在门口,剔着一口黄牙。除了沟帮子烧鸡,小店的酱牛肉,老豆腐,也是极好的物美价廉的美食。“理发馆”,现在都不这样叫了,三个字是繁体字,字端端正正,像那个年代理出的头发,是一个模子,一个式样,是纯流水生产线上的合格耐用品。理发馆不单单理发,模糊的广告牌表明,这个小店还承揽“修磨推子”的业务,这“推子”是不用电的,需要手握着一下一下咬合的必备的理发工具。“田候镶牙”,原来是一家中药铺,中药铺混合着草木特有的气息,一个一个小抽屉,白底红字,写着“当归”“陈皮”“熟地黄”……中药铺消失了,田候镶牙占据了这几间房,又似乎很是恰当好处,在情理之中,没出什么大格。原来的木器社,是现在的粮油店,原来的电影院,现在改建成了“大都市洗浴”,原来的“北京茶叶公司经销店”,匾牌这么写着,却经营着小五金,兼营着铸锅和被套加工。
  目光被老县城拉扯地很远,仿佛就看到,从盖着青灰的瓦的民居里,一个人一个人地走出来,他们衣服是千篇一律的黑蓝灰,他们的表情像一则头条新闻庄重而尊严。车铃声汇成一条清澈的河,孩子坐在自行车的横梁上,紧紧趴在车车把上,嘴里咬着半截油条,有抖空竹的老人,有穿着镶有白边的球衣跑步的青年,棉花糖染成了红色,黄色和绿色,“磨剪子,戗菜刀”的吆喝声,扎进深深的巷子里,只留下一声轻浮的尾音,迟迟不散……黑白电影般,一幕幕,显现,跟进,最后悄无声息的消失。直到现在老县城的生活节奏,还是舒缓而抒情的节拍,新生事物不断涌现,大的格局却没有发生变化。总会有人找到老县城来,他们的血缘和老县城紧密相连,他们大多数背井离乡,他们回来看一看,小时候生活过的老街旧巷,有些东西是找不回的,可他们却不甘心,他们一遍一遍地找寻,好像这老县城,藏着不能示人的金银财宝,埋着一个深藏多年的谜。于是,一弯人,走走停停,指指点点,他们的表情有几分喜悦,还有几分沉重。
  年轻人都搬到新城去了,那里高楼入云,高尚的住宅小区,国企民企科技园区,规划严密,商业气息浓郁,政府机关也跟着风搬进了新城。常常有人埋怨,渴望搬到新城去,这是事实,老县城的供暖不太好,好多人家还是烧着蜂窝煤生铁的炉子,用水也不是很方便。老县城不辉煌了,老县城却还在着,有人想逃离它,也有人坚守着自己职责一般,过着平淡家常的日子,陪着老县城一同老去。疑惑的是,老街上过来过往的,老人还是老人,孩子还是孩子,这中间的传承好像可以忽略的,仿佛还是那一拨人,在演戏的间歇,去后台重新换了装束,换了道具,随后进入固有的角色,登堂入室,粉墨登场……生活重新开始。

[ 本帖最后由 刘川北 于 2010-3-24 06:4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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