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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回忆两道菜肴

2020-09-24抒情散文夏日荷风

两道菜肴 王玉梅 离开了老家,我和爱人、孩子在这个陌生的小城里组成了自己的小家。可是,总是感觉这个小家的家的味道不浓,或许,只有老家,有了父母工笔画的爱的老家,才是真正的家。真的如此。在我们小城的新家里,由于我的水平极低的厨艺,女儿和爱人
两道菜肴 王玉梅

离开了老家,我和爱人、孩子在这个陌生的小城里组成了自己的小家。可是,总是感觉这个小家的家的味道不浓,或许,只有老家,有了父母工笔画的爱的老家,才是真正的家。

真的如此。在我们小城的新家里,由于我的水平极低的厨艺,女儿和爱人想吃一些鸡鸭鱼肉之类的菜肴时,只能够去饭店、熟食店或是街头炸童子鸡的中年南方人那里去买。方便是方便多了,可是从那样的地方买来的菜肴,总是不能够满足他们的味蕾。

而这个时候,我总会忍不住想起我的老家,想起老家里妈炖的鱼和婆婆炖的排骨。物质总是精神的基础。家的深刻和隽永,什么时候都是和打动人的味蕾的几道特色的佳肴分不开的。身居小城,物质生活的丰富远远多于老家落后的乡村,可是,就是老家里妈和婆婆烹调出来的鱼和排骨,让我感觉,无论什么时候,于我,这现代化的小城,只能是氤氲在我敦厚、朴实的老家村落之后的一个浅淡的背景。

是的,母爱在哪里,一个人的真正的家就在哪里。 想这些话的时候,鼻子里就仿佛闻到老家炉膛里烧的劈啪作响的劈柴声了。那是妈在炖鱼时惯用的燃柴。用这样的燃柴,妈就可以一个人把一大锅香喷喷的鱼炖好,而不必我和爱人在灶膛旁帮忙填火,我们的头上、衣服上就能依然保持那种工作人身上特有的清雅、素朴的味道了。妈在炖鱼时,是特别讲究所用的调料和烧火的火候的。其实我们不在时,妈对吃是很不讲究的。可是对于炖鱼这道菜,因为是我们这个小家庭最爱吃的,妈平日里就会骑着自行车,赶到十里地外的小镇超市里,备齐用来丰富这道菜的所有调料。妈不让我们往灶膛里填火,还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们控制不好火候,会影响鱼的味道的。我自然不知道如何控制这火候,反正感觉妈总是不时地把头低的不能再低,往灶膛最深处看。做这样的动作的时候,她的左膝总是跪在地上,起身时,那沾满柴禾叶的裤子的膝盖处便会多些浅黄色的细土末;而每一次,她的头发,几乎就触到灶台下面被火苗烧的黑黑的水泥面上,头发也被火苗攒动而引起的风息吹得凌乱起来,甚至偶尔有些发丝被烧焦的味道。妈总是这样,每次她在专心致志地做这道菜时,总是会疏忽了除了这道菜以外的任何事情。好像一个参加高考的人正在考场上,对着一份高考的试卷认真作答。可是,妈这样做的结果,却不是令她改变终生命运的高考成绩,而是一顿丰富我、女儿和爱人的味蕾的一道菜肴。 在老家工作的时候,周末的两天双休日,我们就分别在妈家和婆家过。日程安排是固定不变的,妈家一天,婆家一天;菜谱安排也是固定不变的,妈家炖鱼,婆家炖排骨。这千篇一律的形式内隐藏的却是丰富惬意的味道。老公公每个月的月底,从镇里的农行领来退休金,就顺便从二愣子摆的肉店里买一扇新鲜的猪排骨,并把它剁成小块,分装在四个小塑料袋里,回来放入冰箱里。每次周末我们回家的时候,婆婆就早已取出一小袋排骨,放在水盆里浸上了。有时我补课回家稍晚时,老远就能闻到灶膛里飘出来的排骨香了。听到我的开门声,婆婆总是笑着赶过来,轻轻拍一下我的衣服后背沾染上的白色粉笔末,顺便把我的自行车接过来,放到屋子前面的水泥凉台上。排骨味飘香时,把女儿引诱的简直着了魔。她每隔一会儿就会从播放着喜洋洋的屋子内跑到过堂屋,且嘟囔着嘴向我们喊着,饿死我了,饿死我了。女儿的话,于我和爱人是无所谓的,可是婆婆却信以为真,以为她心爱的孙女真是饿了,就揭开锅一个劲地看排骨锅里的水还剩下多少,并用筷子使劲叉一下排骨上的肉,看看能不能勉强吃一块。等到肉炖得差不多的时候,她就会揭开铝锅盖,使劲吹散锅里的浓浓的水气,挑拣一两块好啃些的排骨,放在一个小瓷碗里,端到站在一旁迫不及待的女儿面前。女儿这时会安静地端着这瓷碗,走到屋内的电视屏幕前,一边迫不及待地啃着排骨,一边继续陶醉于那部《喜洋洋与灰太狼》的电视动画片。 换了新的工作以后,搬到了小城居住,真的是很少再品味到妈妈和婆婆炖的鱼肉和排骨了。有时候我想,人这种动物,真的是很奇怪,一顿单纯物质的菜肴,竟然能够回味与憧憬一生。可转念我又一想,那样的菜肴,怎么仅仅是一顿单纯的物质的菜肴啊。母爱的调料,深深地融化在物质的表层之内,鱼,也就不单纯是鱼了;排骨,也就不单纯是排骨了。而我怀念与回味炖鱼与炖排骨这两道菜肴,也不仅仅是单纯满足我的物质的需求了。 离开了老家,离开了妈妈与婆婆的炖鱼和炖排骨,我感觉,自己是真正地独立了。这是我第一次真正地面对城市的钢筋水泥路、面对城市人冰冷的面孔、面对工作单位微妙复杂的人际关系。来到这座小城以后,我的一切都还了原。我从一个零的起点开始打拼,我理解了飘零和孤独的内涵和意境。我想,我之所以能够一次次从飘零和孤独中走出来,并找到自信的支点和理由,肯定与妈妈和婆婆的炖鱼和炖排骨有关。 任何时候,母爱都是世界上最丰盛的菜肴。这菜肴融入了老家黄土地上特有的泥土的气息,被我吃入腹中,丰富了我的味蕾的同时,也触动了一个沉寂在我心底的永远的痛点;这痛点,会被不断的生存位移和距离而牵动地愈发难耐起来。不断的飘零感在痛中沉积,浓重成两个字:责任。

是的,等妈妈和婆婆老到不能为我做炖鱼和炖肉排骨的时候,我一定要亲手为她们烹调出一道我自己打拼出来的美味菜肴。

那时候,我要让那道菜肴的芳香,弥散在整个的小城之中。
[ 本帖最后由 夏日荷风 于 2010-3-17 08:2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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