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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琴 弦 上 的 西 湖

2020-09-24叙事散文左家琦

琴 弦 上 的 西 湖
左家琦
我乘坐的木船,沿着洱源西湖里曲折通透的水道划行。
古树柳阴里,一条木船系起绳桨,静泊湖中,一任水波亲吻船底厚重的木纹。微阖双目陷入冥思,我沉浸于宁静的水体,置身于美丽的画卷。
碧水蓝天之下,沿着船身让指头
琴 弦 上 的 西 湖
左家琦
我乘坐的木船,沿着洱源西湖里曲折通透的水道划行。
古树柳阴里,一条木船系起绳桨,静泊湖中,一任水波亲吻船底厚重的木纹。微阖双目陷入冥思,我沉浸于宁静的水体,置身于美丽的画卷。
碧水蓝天之下,沿着船身让指头滑过清凉的水体,亲昵触摸水镜中的野花、水草或者涟漪,可以随手采摘、可以任意拨弄、可以欣然拍打。
木船缓行,误入苇丛深处,眼睛开始忙碌起来。犹如舒卷拾读,观山色,赏净水,闻花香,听鸟鸣。
西湖秋天的美,就美在那笔金色的涂抹,那份不加修饰的纯净自然、纤尘不染。周围的田渚地头,一丘丘,一块块浅黄色的稻穗,昭示着秋景中的收获。
山脚湖畔人影点点,农忙的人们正在和煦阳光中弯身劳作。不时有白鹭、野鸭从滩渚中惊飞,我们速取相机拍照,陶醉于“一湖琼瑶水,数重翡翠山”的画境之中。
当温软的阳光从洱源的云隙中悄然溜出,西湖依然宁静,陶醉在天籁琴音里,陶醉于柔美的倾诉中。叽叽咕咕的秧鸡,钻进苇蔓,说起生活的琐事;絮絮叨叨的野鸟,划水追逐,表述倾慕爱情的昵语。
这一群群优雅多姿的精灵,让硕大的一面湖水,熠熠生辉。
水镜中的覆钟山,硬朗的山体里蕴涵着柔情万千,与大理苍山最北端的云弄峰山麓衣身相连。坐在木船之中,凝视波光潋滟的湖面,忽然有三弦的琴声飘来。
寂静的时刻,琴声化作发光的音符;喧嚣的时刻,琴声化作一缕清风。指腹从琴面划过,指尖拨动那三根情感之弦,没有人能够复述,完全是不假思索的情感流淌。
那流淌,足以迫使聆听西湖的人们,心灵为之颤动;那琴声,勾出了我对高山碧水遇琴音的无限感叹。
微微的和风中,西湖仿佛只剩下三弦特别的音符,和着桨声水流,琴声如此美妙,足以淹没一切空洞,足以驱走一切寂寞。
“啷当,啷当……!阿小妹……,弦子弹到你门前,格是罗,啊依哟!格是罗,啊依哟!啊呀么依嘿哟!隔路远,有情人,来看我的小心肝!隔路远,有情人,来看我的小心肝。”
有节奏明快的三弦琴音骤然响起,和着阿鹏情意绵绵的调子,从苇柳里飘荡过来。

“啷当,啷当……!蕨叶山上长蕨苗伊哟,小小秧鸡么,就想来做窝!蕨叶山上长蕨苗伊哟,小小秧鸡,么,就想来做窝!一声一声叫哟!一声一声叫哟!一声一声叫!”
同船的金花,舒展美丽的歌喉,闻歌和调。
藏身于这种少有的宁静与质朴,深情地凝眸这一湖汪汪的碧蓝。屏蔽住外界的繁杂与喧嚣,金花屹立船头,一如皎洁的明月。身上白净明快的色彩里,蕴藏着深深的恬静,无数的柔美,歌声如村烟飘绕,又似在吟咏无题的诗章。
琴声还在回荡,歌声犹如涌泉流淌一般,满满当当盛了一大湖。
我在想,西湖中听惯了无数琴歌的草木鱼虫,一定极具诗情,极具灵性。
沉浸于踪踪琅琅的琴音里,我仿佛置身于清逸幽冥的湖底,透过碧绿的波纹,目视浸透音乐的鱼群向我游来,心里陡然增添了几许惊艳,几多怀想。
离木船不远处,一条顽皮的水蛇悄然游来,敏捷的船家挥舞一竿瘦竹,迅速将它赶走。
视线里,水蛇已经游远,在我的脑海中,徒留的惊异却还没有被驱散。水波拂动着色彩斑斓的裙摆,由远而来。
蓝天白云在湖水里变幻无常的抒情写意,远山的悠闲无息无声。湖水是温润的绿色,像碧玉,因为有水草,有深度,有可燃的草煤。湖水是没有尘染的纯净、湖水是摒弃张扬的涌动、湖水是沉淀久远的思绪。
船行至湖边水道,得闲暇而泊于湖面,水路的蜿蜒隐匿。静心环视四围,有声声鸟叫、有丝丝空白、有青山绿水、有安静自然,有回溯云甸的万千情节,亦有捕捞过往的无法遗忘。
当年徐霞客游居洱源,泛舟西湖之上,被这里的山光水色和烟渚渔村所陶醉,欣然在其游记中赞道:“修修然有江南风景,而外有四山环翠,觉西子湖又反出其下”。
寻觅着先人举樽挥毫遗落的典故;臆想着阿鹏拨弄三弦倾泻出来的歌赋,在鳞次栉比的老屋农舍之间,我在偷偷找寻“柏节圣妃”的投湖美传。
柔软的波浪,曾荡漾起我对那段历史传说的向往,却无助地被西湖的目光反弹。木船在一条狭窄的水道里穿过“夫妻桥”中的“妻桥”时,思绪跌宕起来。
也许“柏节”聆听过百万军士的哭喊;也许“柏节”关注过黎民百姓的哀伤。今天,我在想,“柏节”一定还在聆听三弦的琴音,西湖上的对唱!
水波默默洗涤着南诏故地的伤痕,抚摸着沉睡于湖底的心事。从白族古老的传说中升起,“柏节”在敌军围城数月,坚守失败之后,不忍蒙羞毅然投入了西湖的碧波。她娇美的姿态,在西湖的上空寂寞地悬挂了千年。
当木船驶出狭窄的水道,穿行在芦苇构筑的青纱绿蔓里,水面舒展丛生的芦苇水草,齐水的苇杆有惹眼的藤黄与水面相隔。从苇杆里抽出的苇叶,一丛丛,一抹抹镶嵌在碧水平畴中,一任鸟栖虫嬉。苇蔓宛如明眸的少女,脉脉含情地依偎着一镜画图。
喜欢坐在船中听风吹摆芦苇抖动发出的声响,噼噼啪啪像在私语。透过厚厚的苇丛和遒劲的老树,顺着蜿蜒曲折的水道行进,屋舍时隐时现。
农舍小院基本上不砌设围墙,这大大方便了我们的行船,可以尽情阅读屋檐下诱人的火腿,火红的辣椒还有凉干的鱼虾;可以随意观看院落里追逐的狗、觅食的鸡、汲水的牛或者静卧的猪。
村旁柳下新堆的田埂上,布满无数个小小的洞眼,那是那家大嫂刚刚点种下的蚕豆。水道边用湖泥堆砌很高的菜地里,青菜嫩绿,大蒜肥硕,韭菜浓密,瓜果诱人,真可谓 “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
木船向着码头驶去的时候,我看到一叶扁舟划过,盛满一船丰收的稻谷,缓缓驶往湖波荡漾的村庄。
转身回望,远方群山耸翠、阡陌纵横、村树含烟、屋舍俨然、蓝天白云共舞花间湖面,真乃“一湖胜景一幅画,一潭诗韵一腔情”。
下得船来,转入村中,路遇老树下抬杆钓鱼的孩童,裤脚沾染了许多灰泥,脸蛋上挂着汗渍,皮肤晒得黝黑发亮。听闻我的到来,有“害羞鸟”受惊后落荒而逃,荡起一个个水圈,惊扰了学习垂钓的孩童。他一个长叹毅然收竿,怅然离去。
我继续前行,跟随手抄在背后慢步的老人闯入村岛深处。
村中四处是靠墙放晒的稻把和几位蹲坐闲谈的老人,我前行的脚步在一座石桥边被放慢,来到一群戏水小孩的身旁,我有幸站回到了童年的位置之上。
也许是周末不上学的缘故,也许是天气真的很好。
石桥下的小孩越聚越多,他们以极快的速度脱去简单的衣物,跳入水中,如活鱼一般“嗖”的一声钻入湖底,荡漾起一个大大的涟漪。我并不清楚孩子们是在玩水还是在摸鱼。不一会,有人抽身出水,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身上沾满了晶莹的水珠,傻傻的站在温暖的阳光里,稚嫩的脸蛋上露出一副哆嗦的笑容,嘴里传出牙齿碰撞的咯咯声。
我无语,感觉似有含笑。看着孩童们“狗爬式”游泳,无忧无虑的嬉戏,在四散飞溅的水花里,我苦苦找寻着自己远去的童年。
千顷芦苇荡,西湖春夏秋冬都可赏,六村七岛环,西湖从任何角度看都是风光。
“啷当,啷当.....”洱源的西湖琴声还在飘扬,湖波依然荡漾。这是满满一湖古韵、一方纯朴、一份自然。
拨动心灵的琴弦,倘徉其中,我牢牢记住了:心中有一湖鲜活的蓝天碧水,永不会枯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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