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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收麦季节

2020-09-24叙事散文大雪飞扬
收麦季节麦子从黄土塬上黄过来的时候,是我们山里人最忙碌的季节。旋黄旋割鸟从麦地的上空飞过来,在枝桠遮蔽的村子的上空盘旋,一遍又一遍地叫着:“旋黄旋割!”旋晃旋割在农人的传说里是是个懒人,麦子黄了还在等待,结果一场冰雹把他的麦子全打进了地里。
   收麦季节
  麦子从黄土塬上黄过来的时候,是我们山里人最忙碌的季节。旋黄旋割鸟从麦地的上空飞过来,在枝桠遮蔽的村子的上空盘旋,一遍又一遍地叫着:“旋黄旋割!”旋晃旋割在农人的传说里是是个懒人,麦子黄了还在等待,结果一场冰雹把他的麦子全打进了地里。懒人忧愤而死,化成了小鸟,每年麦割季节都飞到村子里来,提醒还想偷懒的农人。父亲听见那鸟焦急的叫声,就一边磨镰刀,一边吆喝我们兄弟。我们兄弟看着能烧焦皮肤的阳光,心里特不是滋味。父亲却乐呵呵的笑着,猛然间还用粗哑的嗓子吼几句秧歌曲儿。磨好镰刀,给我们每人丢一把,就催促我们往山里赶。我们还想磨叽,父亲唬着脸,倒拿着镰把走过来,我们就戴好草帽,极不情愿的跟着父亲出了山村,拐过山畔,朝麦地里走去。
  山里的麦子长势不同,有一家的麦子长得齐整、杆正穗饱。父母一边走,一边啧啧羡慕;有一家的麦子个头低矮、长得散乱,父母一边走,一边替人家惋惜:“你说,同样种的麦子,差异怎么就那么大呢!”父母总能从地块的好坏、人的勤劳程度上找到原因。总结完了,还忘不了教训一下我们兄弟。我们兄弟才懒得听父母的那些道理。看着满山满洼的麦子,想什么时间才能把这些东西全收回家呢,懒惰的我们心里全装着苦水!
  到了地里,蝈蝈正爬在穗头上用歌声的呼唤伴侣,蝈蝈才不管麦子的好坏,只陶醉于自己的爱情,一波波的歌声随着麦浪在黄土塬上起伏着。看着自己家里的麦田,父母脸上有着忽阴忽晴的变化。当然是阴的时候多,晴的时候少。在上地埂割麦的二爸,擦一把额头的汗水,放下镰刀,抬起身子和父亲搭话,说:“老大,你们家的麦子长得不错!”父亲忙谦虚:“哪里,哪里,你们家的长得才好呢!”虽是谦虚,攀比的心理却表露无疑。山里人有一句俗语说:“孩子是自己家的好,麦子是人家的好。”即便麦子真的长得比别人的好,像父亲一样的山里人在别人面前也不会承认的。
  阳光在无遮拦的天空直射下来,像一把把毒箭,烧得皮肤生疼。父母早已习惯了在这样的毒日头下面干活,左一镰刀,右一镰刀,一大片麦子就在他们的面前倒伏了下去。镰刀碰到麦子的声音,就像一首嘹亮轻快的民歌。一捆捆麦子在父母的身后排起了长队。慵懒的麦捆睡在地上,做着香甜的梦。清灵灵的苦莒菜见到了日光,在割过的麦茬上肆意的绿着。
  我们兄弟可没有那么好的心情,跟在后面,好一会儿才会割下一小片。父亲站起身子,皱着眉头看着我们,心里一定憋了许多的火气。但又不能对我们发火,就又佝下身子忙自己的活计。一边忙,一边借训斥母亲训斥我们兄弟:“你看你生下的那几个孬种,哪一个有点农民的样子!”母亲站起身子,没好气的看着我们,看着看着就笑了,“听见你们父亲说什么吗?都叫念书给念蠢了!”拿着镰把走过,做出要打人的样子,我们才放快了节奏,却有许多麦穗掉到了地上。母亲捡起麦穗,走到我们面前,哗哗地割了起来。一边割,一边给我们讲解,像一个耐心的老师在教几个不争气的学生。我们乐得母亲给我们示范,乘机站起身子,偷闲里用草帽扇扇凉风,或者到地块下面去解手,躲在阴凉里偷一下懒。母亲给我们示范,却忽的发现身旁不见了孩子。好一会儿看见我们探头探脑的从地埂下走上来,骂一句俗语:“薄云儿雨多,懒人儿尿多!”却也无可奈何。
  我们最渴望的是歇息,但父母总是很吝啬。不过当我们实实在在认真割一会儿,让父母满意了,他们还是会奖励我们那么几分钟歇息时间的。我们借机吃一点干粮,喝几口水。不过就那么短的一点时间,父母也忘不了教训一下我们。父母总能从村子里找出许多榜样来。说谁家的孩子年龄比你们还小,一天割的麦子比大人好多;还有谁家的孩子,割过的地里找不到一个遗落的麦头等等。我们从父母的话里听到的是恨铁不成钢的那种失望,有时也真有了对不起父母的那种感觉。接下来干活,就认真了许多。
  父母教训我们的话被地埂下面割麦的人听见了。就笑着说:“老大,你怨什么呢?会割麦算什么本事。我们看你们家这三个孩子说不准还比他们有出息呢!听说读书都读的不错,人家长大不割麦子,也照样吃饭!”这话说到父母的心坎上去了。但父母嘴上还是不能承认:“到时候有出息才算呢,靠读书,不吃庄稼饭的能有几个!”
  大约过了十天半月的,麦子全都割了下来。剩下来的活计就是给麦场里背麦子。我们的地都在山上,路也不好走。有架子车、三轮车,大都排不上用场。麦子就全靠我们用了木制的背架一捆一捆的往山下背。
  这是更忙的时候,每天天不亮,父亲就吵嚷着,把我们从被窝里拖出来,赶着我们,拿了背架往山里走。一天下来,人像脱了水一样,身子骨酥软,腿脚麻木了,搁哪儿都不舒服。晚上的觉却睡得很香甜。但那觉却总是睡得很短暂。睡下没多长时间,父亲就又嚷着起床了。父亲是个急性子的人,活计放在山里,心里总不踏实。自己睡不踏实,就让我们早早起床。
  最累的是码大麦摞的那一天。我们那里从收麦开始,农活一直很紧,一样农活追赶着另一样农活,中间几乎没有歇息的时间。麦子收下来以后,还没有时间立即打碾,一直要等到冬季,农闲了碾冬场。由于间隔的时间长,为了防止无谓的糟蹋,要把所有的麦子都码成一个大麦摞。当然麦子是其前几天就背到了麦场里。关键是那一天要背伙田。伙田是我们山里人常种的一种混合田,大麦、小豌豆、扁豆混合种在一起,几乎和麦子一块儿成熟。伙田枝干柔软,不能其前背到麦场里去,背去也没地方放。只有到了码大麦摞的那一天,才能把它们背回来,放到麦摞的底部去。
  码大麦摞的那一天很关键,如果天气不好,刚好碰上雷雨天气,一年的辛苦就全泡在雨水里,那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苦事情。不过乡下的雷雨也有规律,早晨一般没有雷雨,午饭后雷雨才会响着阵势从天边涌过来。那天父亲总是很早就叫我们起床,记得有好几年,父亲都是在半夜的三点多钟就把我们叫起床。在山上背六七趟田,天才会大亮。有时也实在太黑,看不见捆田。父亲就打着手电筒,让我们借助着微弱的亮光,捆好田背着,摸索着往山下走。到中午时分,麦摞儿码好了,父亲心里的紧张松弛下来了,就会给我们放假,让我们舒舒服服地休息半天。
  今年又快到了收麦季节了,离开那样的割麦季节也有很多年了。去年冬天,辛苦了一生的父亲带着对我们的牵挂回到了自己耕种了一生的麦田里去了,再也不会走出麦田吆喝我们兄弟干活了。母亲也跟着我蜗居在这个没有乡土气息的小城。站在小城的阳台上,望着家乡的方向,我的心里总是涌起一股酸涩的滋味。
   [ 本帖最后由 大雪飞扬 于 2010-6-20 07:3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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