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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深处 . 小 站

2020-09-17叙事散文墨雨my
时光深处 . 小 站建于一百多年前的,我国最早最长的铁路,当属津浦铁路。津浦线的最北端是天津,而最南端,就是浦口。浦囗小站,位于南京市的长江北岸的浦口区。曾经是一个集客运货运的水陆交通枢纽。一九一四年建站开埠至今,已然走过一百多个年头。它不



时光深处 . 小 站

建于一百多年前的,我国最早最长的铁路,当属津浦铁路。津浦线的最北端是天津,而最南端,就是浦口。浦囗小站,位于南京市的长江北岸的浦口区。曾经是一个集客运货运的水陆交通枢纽。一九一四年建站开埠至今,已然走过一百多个年头。它不仅仅是中国铁路的时代情结,也是我心中抺不去的人生节点。

那,还是一九六七年初冬的事了。那时,父母刚从"牛棚"转去位于西昌的"五七干校"。从运动开始,家中一直只有我和姐姐的我们,分别接到街道办事处的"上山下乡"的通知。姐姐去母亲老家的江苏江宁县落户,而我,则去四川绵阳地区的北川县插队。

上山下乡,街道发了布票,棉花票和每人六十元钱。原本,我和姐姐每月在街道领八块钱的生活费,"复课"以后增加了每期的学杂费。姐姐上学我不上,省下的钱可以贴补生活。就这样,终于熬到了上山下乡。当时,家里只有我这个"小男人",送姐姐去农村的任务,自然落在肩上。我们买了火车票,从成都出发。终点站,就是浦口。如今的人们的心里,浦口小站,是中国最文艺的小站,充满了民国情怀的牵挂。可对我而言,那年冬天的浦口,是让我认识人生艰辛的笫一堂课。

从浦口去南京,需在浦口码头乘轮渡过江。我把身上換好的全国粮票,和所有的钱给了姐姐,送行,也就到此为止。江对岸,有舅母来接。姐姐叮嘱我赶紧去买返程的车票,路上小心等等,挥挥手转身上了轮渡。当年,朱自清在浦口站台目送父亲的背影,而我,如今在浦口码头目送姐姐的离开。时空,虽然能拉开间隔,但心情,却会无言地重叠。等再见到姐姐,已经是七年以后,她到南京大学读书之时了。

姐姐离开了,她并不知道当时我身上一文不名。要怎样才能回到成都呢?
幸好,当时的浦口车站,站里站外,到处聚集着从安徽乡下来的"丐帮帮众"。万般无奈之下,我向他们要吃要喝,谁给我,我就捡烟头给他。很容易的在几天之后,我便融入了这个群体。那个年代的乞讨群体,目的很单纯,就是为了生存,还没"进化"到当下的坑蒙拐骗团伙。遇上乡下地里无收的灾荒年,村民们以村为单位,开具了证明文件,出来逃荒。乞讨,便是最为简单的生存方式。而车站码头,因为人多和流动方便,成为乞讨的首选之地。

江南的冬天,虽说是没有北方的冬天严酷,但每当夜晚来临,还是很难熬的。那年头不似现在,民间尚不知空调为何物。

建于清末民初的浦口站,一式的英式建筑。红色的拱形房顶,红砖长窗。每幢建筑的大厅和房间,都附设英式壁炉。候车厅到了晚上,值班员盯得紧进不去。但办公楼却无人值守,并且人们下班时也不会将壁炉灭尽。于是我白天会在铁道两旁捡些废旧木材,夜里摸黑爬窗进到办公楼的一楼,点着了壁炉过夜。到了早上熄掉明火再爬窗出来,到车站连接码头的长廊,或是站台雨廊下一坐。拿出挎包里的饭盒,打开放在面前的地上,开始一天的乞讨。

那时节,人们收入普遍很低,所以大多数的施舍也都是一分二分,多,也超不出一毛(角)。
也有人会问,为啥要饭?我会据实回答,为了回家。记得有对中年夫妇,也是这般地问起,听我回答后,那位先生拿出两块钱放进饭盒,并说了一句,快下雪了,早些回家吧,别让家里人担心。我点头道谢,并且这句话,数十年后的今天,也仍是记得一字不漏。

那年冬天,江南的第一场雪来得晚。也就是当第一片雪花飘落,我凑够了路费,买了车票踏上回家的路。
一个多月的乞讨生活,对我而言,算是一次"际遇",也算是一个人生的大课堂。不仅为我的"上山下乡"打下坚实的基础,也是后来辗转缅甸,泰国再跨洋去美国的精神支撑。那时,那一群衣衫褛烂却心灵洁净的乞丐们,他们给予我的关照与呵护,让我懂得了,与朴实的人在一起,可以纯洁灵魂。

电视台播出《情深深,雨濛濛》的那一年,我从镜头的背景中,看到了浦口火车站的身影。勾起往事的不是愁肠,而是一份感激。

一直想在冬天里去一次浦口,去一次浦口那个小小的火车站。这一愿望之旅,终于在今年年初得以成行。旧日的喧闹和人潮汹涌,早已成为“过往”。留守的一位老工人告诉我,2004年的秋天,浦口站永久停运关闭。至于这百年老站是否穷途末路,还是重踏新途,全在当地政府的一念之间了。

面对空旷的站台,冬天的风,急速地从身侧掠过。而我的沦陷,却是身处的这个时空隧道之中... ...
2018.01.15.于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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