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的普及 ——《海明威谈创作》断想
人类爱美，遂有文学。美文学乃人类世界社会生活美的结晶，文化文明的结晶。这种结晶弥足珍贵，是伟大的，崇高的，是地球上每一个人所梦寐以求的。文学是千万人的事业，更是虽千万人而吾往矣者的事业，文学需要仰望，更需要普及。
文学人所从事的事业，从根本上说即人类社会文化文明的创造、发现和普及工作。他们除了自己握发吐哺、竹杖芒鞋、沐雨栉风秉烛前行而外，更多的时候在做着惠及百姓普施人间的活儿，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海明威无疑为其间最为突出的一位。前有世界文学名宿指路，后有当代学人执手文学他山版主慨然引荐，读者有幸一睹大家风采，尤不胜孺慕和感激。现不揣谫陋，试将阅读感喟断续录之，以期与诸君分享，并谨此就教于方家同行。
作家的工作就是告诉人们真理。
——关于我们为什么要写作，什么是作家。中国传统文论主张文以载道、文以明道，文以贯道，文以通道。文学是人的思想认识发现即内部语言表现为外部语言，思想的分享，真理的分享，道的分享。所谓文学，即为文者思想的传布、真理的传布、道的传布。真正的文学是经得起时代和历史的一再证明和检验的，作家就是真理的布道者。然而今天，有谁愿意承认这一点？一个似乎十分流行的理念即文学就是玩儿，君不见当代文坛玄幻、穿越、外传、戏说大行其道，沉重的历史不过“那些事儿”，严酷的现实一笑置之。诗言志，言为心声，毕竟空谷足音；而文学是指引国民前途的灯火，也早已为人们所视而不见。
他忠于真理的标准应当达到这样的高度：他根据自己经验创造出来的作品应当比任何实际事物更加真实。因为实际事物可以观察得很糟糕；但是当一位优秀作家创作的时候，他有时间，有活动的天地，可以写得绝对真实。
——关于艺术真实和生活真实，记得鲁迅先生和十九世纪法国世界长篇小说之王巴尔扎克都曾说过类似的话。艺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艺术真实源于生活真实，但艺术真实并不等于生活真实。巴氏称：生活中的真实往往是最不真实的。别林斯基也说，文艺作品所创造出来的第二自然，可以比生活本身这第一自然更真实。文学大师们所言，道理在于文艺作品是作家对自己所置身的社会生活的慧眼卓识，及其高度艺术提炼和概括的产物，它所反映和揭示的是人类生活的某些本质方面，因此作家笔下的艺术真实比现实生活更真实，因此也更高。
对于一个真正的作家来说，每一本书都应该成为他继续探索那些尚未到达的领域的一个新起点。他应该永远尝试去做那些从来没有人做过或者他人没有做成的事。这样他就有幸会获得成功。
——关于文贵创新，此为常识。人类的追求没有止境，社会文化文明与美没有止境，文学没有止境。衡量一个人的作品不在数量多少，而在于其质量的高于不高。吃被别人嚼过的馍没味道，邯郸学步跟在别人的后面亦步亦趋是最没出息。科学重在发见，人文社会科学尤需要发见，而且为文学创作的基本前提、精神内涵，和应有之义。
如果你写了一篇又强烈又含蓄的短篇小说，人家读了就像读了一部长篇小说似的，那个短篇就能经久。
——作家靠作品说话，经典的不一定就是“多”与“大”。固然，历史上的文学大师大都著作等身，而鲁迅先生连一部长篇都没有（计划写杨玉环贵妃题材长篇小说而未就）但并不影响其大师、旗手地位，其一部《阿Q正传》之发表，足以发聵历史，影响海内外。
无能的人在不该神秘的地方弄出神秘来。
——此话好像在说中国的当代诗。拜伦曾发现他的同时代有八十多人自诩为当世第一诗人，我们当下诗坛一样不是也经常冒出新诗谱系只剩“三个半”或“五个半”诗人的宣言吗，而且“当代诗好像不让人读不懂誓不罢休似的。”以貌似高深和神秘而自矜，兹所谓“玄而又玄，众妙之门。”北大教授、诗人臧棣先生称：诗是人的一种天性，是人本性的一部分。诗歌创作永远是处于被理解的一个文本，隔绝了这一点，就断绝了写作最大的一个意义。写作不是写给自己的，写作是写给世界的。不过，要求写通顺、说清楚让读者看明白，那实在是难为他们了。诚如海氏所言：坏作家真正的神秘主义不应当与创作上的无能混淆起来，无能的人其实最终所需要的只是弄虚作假，为的是掩盖知识的贫乏，或者掩盖他没有能力叙述清楚。
过火的报刊文字插进一点虚假的史诗性的东西成不了文学。
——虚假的史诗性的报刊文字，不是文学。
也要记住这一点：一切蹩脚的作家都喜欢史诗式的写法。
——马克思在《致斐•拉萨尔》信中于针对拉萨尔剧本的观念图解式问题时感慨道：“这样，你就得更加莎士比亚化，而我认为，你的最大缺点就是席勒式地把个人变成时代精神的单纯的传声筒。”所谓“席勒式”主要是指在作品中缺少现实生活的真实性，只追求抽象的时代精神，以致人物变成了这种精神的单纯的传声筒。这种创作现象，在我国上一个世纪7、80年代现代文学史上关于“歌德”与“缺德”文学论争中也曾有过激烈的讨论。究竟孰对孰错，历史自有公论。
一个在岑寂中独立工作的作家，假若他确实不同凡响，就必须天天面对永恒的东西，或者面对缺乏永恒的状况。
——文学是最为个人的事业，作家的创作是艰苦的，孤寞的，但又是海阔天空的。语曰板凳要坐十年冷，文章不写一句空；所谓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即言此。作家永远置身于人类社会生活的土壤，立足大地，仰望星空，视野雄阔，观古今于须臾，抚四海于一瞬，因此他们又是幸运的，伟大的，心灵自由的。文学人乃无我的人，大我的人，他们的心中装着的是整个世界，唯独没有自己。作家所面对的是人类命运的终极关怀，这种关怀是是历史的、时代的、人类的，因此是伟大的和永恒的，是令人肃然起敬的。
海明威，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向以”文坛硬汉“著称，参加过两次世界大战，一生勤奋创作，在美国文学史乃至世界文学史上都占有重要地位，其《海明威谈创作》就文学创作宗旨、风格、方法诸方面发表意见，见解精湛、精警、精辟，此与作家大名一样震耳发聩，流传青史。谨此，让我们向文学致敬，向作家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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