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袁敏
又见袁敏
再次见到袁敏，是四月初的一天下午在富锦市博物馆。袁敏老师告诉我，她这次从杭州飞往佳木斯，目的还是到富锦采访当年的兴隆公社知青的文化生活。
她到富锦已经是夜里九点了，但我见到她时，是第二天下午，她已经在富锦采访一天半了，却看不出她的疲惫之态，不高的个子，背着双肩背包，劲头十足。我在心里佩服一个六十四岁的江南女子，为了知青的故事，千里奔波，真了不起。说她了不起，还有她的认真执著。来到博物馆知青展厅，她就仔细的对知青的文艺用品和生活用品不停的拍照。连水都来不及喝上一口。她在《收获》杂志开辟的《兴隆公社》专栏计划在2018年知青上山下乡五十周年连载六期，但是看来不止六期，她感叹到富锦采访，千里奔波确实挺累呀，可是我从她的专注的眼神中读到了：乐而不疲，乐中有劲。
又见袁敏，对她熟悉了很多。了解到少女的她文学的初恋：一本《金蔷薇》成了她文学的启蒙。当年她在乱世年代的杭州第十一中学上学，在偏隅一角的书柜上看见这本《金蔷薇》书的名字，就心生了喜欢，把它藏掖在后腰的衣服里，从尘封的图书室里带了出来，在那个夜晚她开始了与文学的邂逅。也由此开始了她的文学命运之旅。在袁敏小的时候，想要看书、阅读名著并不容易，所以每拿到一本书，她都和同学们传阅着一起看，交流感受和心得，那是她最纯粹地享受阅读乐趣的时光。可以说前苏联著名作家康•帕乌斯托夫斯基的《金蔷薇》，是袁敏人生中相当重要的一部经典。当袁敏第一次读到这本书时，根本不知道这个作者是谁，只是很喜欢《金蔷薇》这个名字。多少年后她对听她讲座的小朋友们讲这是一本讲授写作技巧的著作，作者没有干巴巴地宣讲一些教条主义，而是用一个个故事、一篇篇美文，串联起他对文学创作的过程、方法和目的的思考，以及精致入微地描绘了人类的美好情感和大自然的如画美景。现在有空时，袁敏还会翻看其中的章节。有时候也会有些唯心地想，可能世界上的确有被叫作“命运”的东西，因为正是这本书，让袁敏日后痴迷于文学，从事文学工作。她认为这就是经典对人的影响。
她热爱自然，大概也离不开《金蔷薇》对她影响。当她第一次听一位知青提起当年的北大荒，现在的北大仓的三环泡湿地，带着向往，带着好奇来了，北大荒的湿地在她的眼里和江南的湿地迥然不同，静美，悠远，神秘，水天一色，深不可测。她由衷的感叹这种无人问津的原生态真好！苍茫辽远，美不胜收。在如镜的水面，她看到了白莲花小小的，洁白，纯净，不事张扬的性格。看见静如处女的睡莲，她写道：“遇见你，美无疆界，路在脚下。”北大荒湿地的荷花更给了她一种完全别样的感受。在她的眼里它们不像西湖里成片的荷花那般红得娇艳夺目，引人流连，它们分散，孤寂，躲藏在水草和芦苇丛中，有些害羞，好像不知道自己其实很美是的。多年的退耕还湿，这一大片黑鱼泡湿地给袁敏露出了美丽的容颜。波斯菊开的恣意，茅草芦苇长得狂野，那种原生态的美，让她的追求自然之美的心醉了。
她应该还是美食家。在这块生态家园的湿地，她品尝到了在无污染的湿地畅游的大鹅产的鹅蛋，她感叹：在大鹅蛋真好吃啊！有这样的蓝天白云绿草河湾，孵出来的蛋怎么会不好吃呢？生活中我们还能吃到多少天然绿色美味的食品？……在一家叫大屯的农家乐吃饭。大鲤鱼炖豆腐，小鸡炖蘑菇，炒笨鸡蛋，凉拌土豆丝让她大快朵颐。
她又千里奔波来到富锦，又回到当年的兴隆公社所在地，在天高云淡，绿野无垠的水稻田，她看到了黑的图案是黑水稻，感叹吃的黑米源自这种黑水稻，现在种田种的好有情调。她来到白鱼泡，这是兴隆东升大队知青们当年荡漾青春的地方。在这里她又看到那种当地老乡称其为梭子花的紫色的长颈花。她感叹仿佛看见他们在这里钓鱼摸虾抓野鸭，采菱割茅打蛤蟆，当然，她多情善良的心更会联想到当年从千万里之外的杭州来到边陲小镇富锦思乡流泪想爸妈，她的面容沉重起来。
是的，她追求自然，这在她创作的非虚构的知青作品《兴隆公社》就有了最突出的表现。她追求的自然，在作品中还原了时代给与那一代年轻人的人生命运的转折的烙印；她追求的自然，在作品中还原了当时三百余名知青在艰苦的环境中，闪现的人性的光辉。小县城富锦这一方水土，让文化工作者袁敏承担起了文化者的使命，以从骨子里与生俱来的追求真善美的心性、眼光和行动成为了知青文化、知青题材、知青纪实、知青命运跟踪的先悟者，先行者和收获者。
她追求自然，追求回首来路，不忘初心。在2017年她出游俄罗斯，曾在贝加尔湖畔的白桦林徜徉，也曾在伏尔加河上漂流，但最让她心驰神往的是瞻仰康·巴乌斯托夫斯基纪念馆，寻找她的文学初恋，寻找她心中的老康（即康·巴乌斯托夫斯基,），为此她第二次来到俄罗斯，再访老康，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袁敏的文学初恋，更因为老康身上带着谜团，去寻找康·巴乌斯托夫斯基为什么相伴到死的森林湖泊。这种执著，只有有责任心，重感情的人文情怀的袁敏才有。
她追求自然，追求的是人与自然命运的抗争。这就是文化工作者的不老青春的秘诀：她曾进入亚马逊热带雨林，在亚马逊河上漂流刷屏了心的遥远和寂寞，远离尘世喧嚣，让她感到清朗明丽，温暖快乐。最近，她跟着孩子们体验了一堂划皮艇课，一位同学告诉她选修皮划艇这门课，因为它能带给我绝然不同的感受。慢划，看水中垂柳的倒影，休闲放松心情，快划，有速度，学会竞争。这也是袁敏老师的感觉吧，你看袁敏老师带着墨镜，身着防水背心，把装有心爱相机的背包跨在胸前，坐在皮划艇的前位，持浆划行……
又见袁敏，又次分别。不知什么时候再次见到她，在生态天堂的富锦，不知是白雪皑皑的一望无垠的冬天，还是稻浪滚滚金风送爽的金秋，这里的美景都等着你！
袁敏 (1954～)女。浙江上虞人。北京大学中文系毕业。历任浙江省文联《东海》杂志社小说、综合组组长，国家计委《中国经济导报》副刊主编、总编室副主任，作家出版社五编室副主任、主任，浙江省作协《江南》杂志社主编，编审。浙江省作协理事、小说创委会副主任、杭州市青年作家协会副主席。1976年开始发表作品。1985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著有长篇小说《白天鹅》，中篇小说、中篇小说集《天上飘来一朵云》、《深深的大草甸》，短篇小说系列《九十九个女人的故事》，电视剧剧本《深深的大草甸》，另有短篇小说、散文、报告文学、评论等约100余万字。曾获首届浙江省优秀文学作品奖、浙江省优秀青年文学奖等。的《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获奖作品选》（首届至六届）六套，五次获全国优秀畅销书奖，《蒙面之城》获第二届老舍文学奖长篇小说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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