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晨思

因为要送女儿上学，难得早起一回。
从家门出来时，街上行人已经不少，车辆却不多。洒完水的街道，干净清爽，安心等待着千万次踩踏与碾压的命运。两边绿化带里，树才不过长了几年，枝干细弱，树叶未盛，在没有阳光曝晒的这段时光里，它们舒展着绿意与清润，给人自由呼吸的向往。晨光毫不强烈地偷偷撒在篱边还泛青的爬山虎上，虚拟的金色似已在眼前……城市，象巨大的动物，还未睁开惺松的睡眼。

吃完早餐，女儿上学去了，我居然还有一小时的时间，步行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此时的城市，象被晨曦唤醒的森林，生机在一瞬间好象就达到了高潮。车喇叭声不绝于耳，越来越多的人从家涌出来，习惯性地进入重复的生活，习惯令他们匆忙但安然。街道上拥挤着好多人，茫然但快乐的孩子，匆忙但无心的大人，大家各行其道，没有对话，没有注目，没有微笑。

我习惯性地打量着这些经过身边的人，骑自行车的，坐车的，开车的，走路的，晨练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我很奇怪，在这城市生活了十几年，一路走来，几乎都是不认识的人。而且，这些人，可能一生只见这一面吧。如果，这个早晨应该被记住，可以被记住，这些人是不是还只是陌生，而我，对他们也是一样吧。我好象看到，我们的一生被陌生包围，中间那个突出的地标建筑上刻着“爱”，围绕着它，仿是朝圣的人群，一拨拨来，一拨拨走，没有止尽。

一个单位门前的LED显示屏上，黑底红字鲜明地移动着一些标语，空洞但热烈。一个学校门前，贴着许多张粉红的纸页，上面是一个个考上大学孩子的名字，我的心莫名地被这些热烈与希望扇动得张开了翅膀。十几年前，我也是这样，带着希望，从城市边缘的那个农场出发，异地求学三年后回到了这个小城市。由于前面二十年的隔膜，我一直没有真正接受这个城市，更不想融入它滞缓但悠闲的节奏里。一次次地，我试图把它变成驿站，变成起航的跑道，但不知什么时候，似乎不觉中，我就坠落下来，安然地变成了它的一粒尘埃，一片绿叶。我想起，这期间是有痛的，与一个城市的融合，花费了十几年，不知道算不算长？

十几年里，用脚丈量这个城市，于我并不是第一次，但与城市的呼吸这么一致，这种感觉却那么新鲜，我几乎有些陶然了。

（2010-9-7 10：00）


[ 本帖最后由 飞飞儿 于 2010-9-7 13:31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