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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田里的欢笑

2020-09-24叙事散文夏日荷风

责任田里的欢笑这么多年了,父亲的急性子丝毫没有改变,十月一放假,我们一家三口挤了一个小时的公交车,提溜着包包裹裹,走了两里多的土路,双脚刚迈进过老屋的过堂屋,身子还没站定,父亲就急着把我和爱人喊进里屋,吩咐了一句话:今天一定要帮着你妈把庄
责任田里的欢笑
这么多年了,父亲的急性子丝毫没有改变,十月一放假,我们一家三口挤了一个小时的公交车,提溜着包包裹裹,走了两里多的土路,双脚刚迈进过老屋的过堂屋,身子还没站定,父亲就急着把我和爱人喊进里屋,吩咐了一句话:今天一定要帮着你妈把庄稼地拾掇利索。 父亲的一句话,使得我们全家老小一起行动起来。 先是母亲翻箱倒柜地找旧衣物。我们身上穿着的衣服,是不适合下地干活的。衣服昂贵不说,肥瘦适中的衣服,只适合在在单位上班时穿。干农活时,一个人的肢体动作甚至比跳舞蹈还复杂,猫腰、下蹲、前倾、转身……非穿宽松衣服不可。我从母亲堆在炕沿上的一大堆旧衣物中挑挑选选,最后选了一件裤脚磨出了白边的黑色休闲裤,穿在身上,裤腰太肥,便把它向外挽了一圈,蹲下身子,很是宽松舒服;又选了一件纯棉线的红黄白三色相间的竖格子衬衫。这一身装束,加上我新近理的一头齐耳短发,往镜子前一站:呵,生生一个四五十年代的下乡知识青年翻版! 女儿和爱人也穿上了适合下地的服装:女儿穿着我当年的七分裤,也把过肥的裤腰向外挽了一圈;爱人穿着比他的鞋码大两号的老爸的运动鞋,走起路来,鞋子一塔拉一塔拉的。 我们一家三口,说笑着,手中各自拿着母亲从左邻右舍借来的农具,由母亲带队,向村西头离家较远的责任田走去。 母亲在割被掰去玉米棒子的玉米秸时,为了备用一些好烧的柴禾,便把玉米根和长及膝盖的玉米秸一起留下来。把收回家的玉米棒子码放齐整以后,便再次下地,抡着镐头,把带着长秸的玉米根从土地里刨下来。那些沾在玉米根上的湿土,经过几天的风吹日晒,就会变干,家乡人就用顶部有两个或三个铁叉的短棒儿铙镐,敲打掉玉米根上的干土,然后就可以把长玉米根收集好,运送回家,以待引火之用了。之前,母亲已经花费了好几天的功夫,抡着镐头,把几亩地的玉米根从地里刨出来了,因此,我们这次劳动的任务,便是用特制的短棒儿铙镐,敲打玉米跟上的干土。 一定要抓紧时间干活,爸临行前再次嘱托我们几个,天气预报说明天有中到大雨,不然,玉米根的干土被雨水淋湿,就白晒这么多天了。 到了地头,我们说干就干。只见母亲轻松地抡着农具,连腰也不怎么猫,顶多敲打两下,无论多粗的玉米根,上面的土也都掉净了,一会儿的功夫,母亲就落下我们好大一段距离,她便一边干活,一边不时地扭过头来,和我们说话。离我不远的爱人,虽然气力看着不小,可抡镐的姿势,和母亲相比起来,却显得笨重多了。我刚要开口说些笑话他的话,不想身边的女儿大喊起来,大家快看,我妈干活的样子好可笑。大家的目光一下齐刷刷地盯着我。哈哈,使劲地腰猫,眼睛快擦着地皮了,爱人说。屁股撅得要上天了,女儿补充道。母亲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回转身,看着我们使劲地笑了笑,便再次转过身,胳膊抡镐头的频率却仿佛加快了许多。 其实,大家在笑我的时候,我已经深感自己的力不从心了。刚开始干活的时候,我就使出了全身解数,打完一个玉米根,就喘一阵子粗气,渐渐地,腰酸背痛,胳膊发软,落下去的镐头也没有了准,好多次,镐头都落在玉米根旁边的空地上,宝贵的气力成了无用功。我便以父亲的话自励。坚持,再坚持,可腰弯的越来越厉害,镐头抡得越来越费劲,一个玉米根,有时要敲打十来下,上面的干土才完全掉净。 女儿见状,特别为我着急,便恨铁不成钢似的,从我手中抢过镐头。嘿,还别说,女儿干农活还真比我有感觉。三下两下地,她就把玉米根敲打干净了。女儿虽然刚满十一周岁,可是长的结结实实的,抡起镐头像模像样,有板有眼,胳膊上下挥动的频率、抡镐的体态、猫腰的幅度,怎么看,怎么都平衡、和谐。你看,孩子都比她妈强呢。爱人无不自豪地称赞着女儿,母亲扭过头,依然默不作声地看着女儿。由于距离太远,我看不清母亲当时脸上的表情,可是,我相信,她那时的脸上,一定遍布着很舒展的微笑。 半个小时之后,纪五叔家也来人下地干活了。虽然和我们干同样的活,他们选择的却是稍稍现代一些的方式。纪五叔是家中的老小,上有四个姐姐娇惯,基本不怎么干农活。这次给他干活的是他的三姐、三姐夫,和他家媳妇。他三姐夫是我们村出了名的庄家把式,长得膀大腰圆,一脸的络腮胡子。只见他到了地头,便把粗柳条制成的搅拌土的长方形农具,用一根铁链条,接在手扶拖拉机的机头后。然后踩在长方形的农具上,把两腿叉开,同时启动拖拉机的机头,粗柳条农具便被发动机带动着前行起来。纪五叔三姐夫随着前行的机头,双腿用力,大幅度地摇动着粗柳条农具,那些带着干土的玉米根,便在农具下面规则地排列起来,玉米根上的干土,也大部分地被踩着人的农具抖落掉了。纪五叔的媳妇和他三姐,便沿着农具经过的地方,把稍显规整的玉米根聚在一起,逢上土没有掉净的玉米根,便每只手握着一个玉米根地对敲,干土便全掉净了。 我们两家干活的方向正好相对。两家碰上头的时候,便搭讪着,逗笑起来。梅,别给他们干这个活了,又脏又累的。纪五叔的三姐一边说笑着,一边忙着手里的活。我抬起头,瞅瞅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笑。忽然发现纪五叔媳妇变了形的身体,哈,婶,怎么那么苗条的身子也长了游泳圈了。婶子起身,拽拽显形的束身裤,拍拍凸显的腹部,可不怎地,肉全长在这里了。我接上一句,和你旁边的三姐一个体型了。哈哈哈哈,我们三个女人夸张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辽远的土地上,飘得很远,很远。 妈最先到了地头,便回转身,准备接爱人的地垄。女儿不高兴了,撅着小嘴说,姥姥,这样不公平,你应该帮我和妈妈。母亲笑着,依然是一言不发地,顺从了女儿。女儿干活和平时做作业一样的认真,每次都是累得脸蛋红扑扑的时候,才不情愿地把镐头递给我。我接过镐头,渐渐地调试着自己的劳动姿势,腰不那么猫了,抡镐的胳膊也越来越轻松了。眼看着我们的伙计要忙完,女儿在一旁急着喊,妈,快把镐头给我,我要亲自尝尝大功告成的滋味。 母亲,我,爱人,纪五叔的媳妇和他三姐,都被女儿一脸的认真相给逗乐了。 那天晚上,女儿躺在床上,念叨了几句胳膊疼,便早早地睡着了。 我听着女儿匀净的呼吸,遥望着窗外轻柔的月色,内心感觉特别的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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