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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生命的路标

2020-09-24叙事散文尤世民

生命的路标细雨滴翠,雨打落红,浓重的雨雾在村庄里流动,雨声宛如世上最蹩脚的音乐,在我耳边回响萦绕。我踽踽独行在回家的路上,临近村口,看见母亲戴着斗笠站在风雨里时,我突然意识到生命的路标已经出现,出现在冰冷的秋雨里,出现在我最为疲惫的时段里
生命的路标


细雨滴翠,雨打落红,浓重的雨雾在村庄里流动,雨声宛如世上最蹩脚的音乐,在我耳边回响萦绕。我踽踽独行在回家的路上,临近村口,看见母亲戴着斗笠站在风雨里时,我突然意识到生命的路标已经出现,出现在冰冷的秋雨里,出现在我最为疲惫的时段里。

在我的记忆里,母亲总是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她白天下地干活挣工分,晚上回到家中烧火做饭带孩子,夜深时还在煤油灯下补衣服,一年到头很少有休息的时间。年幼时,我经常捂着干瘪的肚子向母表达着对食物的渴望,而每到这时,母亲总是叹气说:“人就是这样子的。”母亲似乎不知道人应当拥有怎样的生活,不知道人应当有怎样的快乐,她只知道怎样帮助丈夫抚养孩子,当她用尽心思帮助丈夫把九个孩子养大时,她枯萎得像深秋里的芦苇,成为单调而又感伤的风景。

十七岁那年,我入伍当兵。在部队的日子里,我思念着母亲,牵挂着母亲,甚至萌发过回家看望母亲的想法,但是受空间和时间等多方面因素的限制,我没有回家。三年后,我回到了家里,看到母亲坐在床沿上,银白的头发,憔悴的血管,深陷的眼睛,干瘪的骨头,预示出母亲生命的油灯即将出现枯竭。母亲确定离家三年的儿子已经站在自己面前时,笑了起来,然而我却于不经意间发现母亲的笑声里,竟然夹杂了那么多的忧伤!

父亲同意我去当兵,在于我给他一个希望,然而我带给他的却是失望。父亲看到三年不见的儿子,眼睑立刻耷拉下来,脸皮皱得像核桃的外壳,勾下头抽旱烟。过了许久,父亲说终归是种地的命,叫我在家里照看生病的母亲,种好家里的四亩责任田,他于每天早晨出门去收破烂,傍晚回家时或者带回斤把肉,或者带回几串油炸豆腐,带得最多的是草药,屋子里旧的草药味还没有消失,新的草药味跟着在屋里沉积,在屋外扩散。

同年的伙伴从容地完成了农活,而我却不能,老牛在田里不肯用力不说,还用不解和困惑的目光来瞪我,等到农事结束时,父亲也病了,躺在床上呻吟。我的哥姐们都已成家,家境都很贫寒,他们除了有时间来看望父母,除了在床前发出几声叹息,没有其它方面的作为。看着退伍费所剩不多时,我心里开始着急,想出门找几个钱救急,好在这种想法萌发不久,父亲的病好了一些,有能力照顾母亲了,我便出门到建筑工地干活。父亲建议说你去收破烂吧?收破烂挣的钱高于干建筑,但是我顾忌自己的脸面,没有去收破烂。我的父亲年幼时上过几年学堂,算是农民知识分子,非常爱面子,然而当妻子生病时,他毫不犹豫地干起了收破烂的活计。父亲离开人世后,我在悲痛中企图去解读这本大书时,意外地发现父亲的心灵是那么纯洁,而我的心灵却是那么龌龊,由对比而生发出来的痛恨缠绕着我,我清新地意识到父亲其实也是我生命的路标,牵引着我朝着制定的目标波浪式地前进。

阳光如烈火般地烤着大地,大地散发出浓浓的糊臭味,或者,雨水如瓢泼般地撒下来,浇灌在人身上,把人浇灌得晕乎乎的。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在回家的路上,于孤独寂寞中或者看到寒鸦唱晚,或者听见流水呜咽,当我于某日看到母亲站在秋雨里,等候着儿子回家的情景时,四周的景物沉寂在迷茫的雨雾里,此刻,我把母亲当成了亮丽的风景,当成了指引我前进的路标。在那以后的岁月里,我迎着路标所指引的方向努力着,前进着,没有犹豫,没有退缩。当我通过努力有幸成为一名教师,当我有幸把自己的家庭经营得像一个家庭,当我因为经济条件有些好转而想到要为母亲尽孝时,母亲却撇下她心爱的儿子走了,让我在伤感中去诠释生命路标所蕴藏的全部含义。

青山无墨千年画,流水无弦万古琴。我的父母亲虽然远离了我,但是他们于不经意为我确立的生命的路标将永远存在,指引着我为社会做更多的有意义的事情。
[ 本帖最后由 尤世民 于 2010-10-28 13:3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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