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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又是柿子飘香时

2020-09-24抒情散文清水莲心
去菜市场买菜,见到一位老人,用自行车驮着两大筐黄澄澄的柿子,在路旁等待买主。我恰好路过,便停下打量着筐里的柿子:干净清爽的青黄色,在秋日的阳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泽,挨挨挤挤堆在一起,仿佛整个秋天的所有幸福都在筐里沉淀下来,沉实而饱满。随手拿起一
  
  去菜市场买菜,见到一位老人,用自行车驮着两大筐黄澄澄的柿子,在路旁等待买主。
  我恰好路过,便停下打量着筐里的柿子:干净清爽的青黄色,在秋日的阳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泽,挨挨挤挤堆在一起,仿佛整个秋天的所有幸福都在筐里沉淀下来,沉实而饱满。
  随手拿起一个,着实喜人,就打算买几个回去。不单是被老人眼里的那层哀愁柔软了心,更想,重温那曾在齿颊间流连的童年。
  柿子,曾是苦涩生活里的一丝丝甜香……
  童年时代的艰苦已经被岁月忽略成模糊的影像。只记得,那时候,能吃饱饭,已经是很大的满足了,而唯一能够打掉我们肚子里馋虫的,就是门前的那棵柿子树。
  这棵柿子树,是一种叫做“水花”的品种。每年仲秋时节,青色的果子累累悬垂在渐渐稀疏的枝叶间,皮面上覆着一曾薄薄的秋霜,如同一段轻纱拢住的青涩的微笑。
  也许是路边多苦李的缘故,尽管柿子树大方热情的展示着精彩,却门前冷落鞍马稀。再馋嘴的人,也不敢挑战那种从舌尖涩到胃里,噎得人喘不上气来的滋味。
  父亲却不肯暴殄天物。常常爬上梯子,小心的摘下枝叶间那些青涩的果子,只在枝头留几颗,那是为了感谢上天的馈赠,也是为明年的丰收埋下的伏笔。
  只是这种柿子,无论软到何种程度,吃起来,总是去不掉浓重的涩味儿。
  为了让我们吃到甘甜的柿子,父亲向塬上有经验的人虚心学习。说来也怪,那里的人焐出来的柿子,脆脆甜甜的,根本就没有涩味。
  照着学到的法子,父亲试验了一次又一次。常常就着昏暗的灯光,摸摸索索地走到灶前,一点点拨弄着灶底的柴火,控制着水温,好为我们化腐朽为神奇。
  每次揭锅前,我们都围在旁边,忐忑的等待着,似乎在举行一个神圣的仪式。
  接过母亲递过来的柿子,一口咬下去,又很快吐了出来。还是涩,虽然没有生柿子那么难以下咽,但也没有想象里的甜香。这时,父亲的眼里,也飘过一层失望的云翳。
  不过,这些并不成功的柿子,最终还是被我们这群馋猫解决掉了。
  而一向能干的父亲,也一直困惑着。后来听人说,这种柿子,除了个儿大,涩味最重,怎样的秘方,也没法将它变得甜蜜起来。
  但这些涩柿子,依然成为我记忆里最珍贵的一部分。
  有机会吃到甜甜的柿子了,那是在舅舅家搬到城里后。
  舅舅家最初住在塬上,村里每家分了几棵柿子树。舅舅搬走后,父亲自告奋勇,承担起了采摘柿子的任务。
  我也曾经跟着父亲去过一两次。二三十里的山路,一路上坡。父亲推着自行车,吃力的走在绵长陡峭的山路上。在秋日的阳光里,父亲额上沁满了细细的汗珠。我跟在父亲后面,边走边摘开得正灿烂的小野菊。
  上了山,又下沟。沟底树林阴翳,错杂的种着些槐树、核桃、石榴树,还有成片的柿子树。山间雾气流泻在树梢,如同丝丝缕缕的轻纱,缠绵在五色缤纷的树丛间……
  人行其中,也便如同腾云驾雾般飘忽起来……
  舅舅家那几棵树,就在这云里雾里渐渐清晰起来。树上挂满了串串红灯笼般的柿子,被霜打过的叶子有些凄艳,一阵山风吹过,丰收的喜悦便沉甸甸的挂在树头。
  我常常站在树下,仰起头,看父亲摘柿子。
  父亲慢慢攀上树杈,站稳脚,先把手边的柿子摘下来,然后再去够稍远的。他的手臂慢慢向更远处延伸,站得久了,双腿开始微微颤抖,摘柿子的动作也不像最初那么自如,有时,就那么僵硬的悬在半空。
  他把摘下来的柿子扔在疏松的地面,还要提防着在树下跑来跑去捡柿子的我,怕那些硬硬的果子砸到我。
  这几棵柿树的品种叫“火晶”。光听名字,就已经美到极点。而满树的火,更是燃起了人想吃的欲望。柿子软了后,撕开薄薄的皮儿,晶莹剔透的内瓤里露出一颗莹润饱满的水晶,丝丝清甜的味道,让人仿佛沉浸在幸福的梦里。
  不过,摘柿子要趁早,硬的时候摘下来,放在瓦缸里,放进一只苹果,柿子反而会软的更快些。
  在我印象里,很少吃到自然软和的柿子。因为每次上学前,总是偷偷踅摸到放柿子的屋子里,用手齐齐的捏一遍,摸到哪只比较软,就装进口袋里,在学校吃。父亲虽然骂我们馋,但却容忍着我们的淘气。
  后来读到“拣软柿子捏”这样的句子时,才知道,馋嘴的,并不只是我们呀!
  想到这里,不由“扑哧”笑了起来。卖柿子的老人也笑了:“柿子又脆又甜,带几个回去给孩子吃吧……”我感激地点点头,动手挑起来。
  回家,拿起一颗柿子,咬了一口,果然清甜无比。
  柿子的那一丝苦涩已经渐行渐远,单剩下饱满的香甜,如同手中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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