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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看电影

2020-09-24抒情散文夏冰
我是看着电影长大的。——题记可能是受大人们影响,我自小就喜欢看电影。不过,这种喜欢属于被动的喜欢,没有个体选择,没有主观意志,随波逐流的看。这种状况从我的幼儿时候起,一直到青年时代,才有所转机。需要交代一点的是,上学前,我跟姥姥乡下、省城两
  
  我是看着电影长大的。
  ——题记
  
  可能是受大人们影响,我自小就喜欢看电影。不过,这种喜欢属于被动的喜欢,没有个体选择,没有主观意志,随波逐流的看。这种状况从我的幼儿时候起,一直到青年时代,才有所转机。
  需要交代一点的是,上学前,我跟姥姥乡下、省城两头住,上学后,我有时跟爸妈住校、有时跟姥姥在乡下,这就决定了我当年看电影的地方,有时候在乡下,有时候在城里,有时候又到了学校。
  
  1.
  记得幼年时跟姥姥住在乡下,一天傍晚,听到村里的大喇叭吆喝——“全体社员们注意啦,今儿黑夜大队演电影咧,演的是……大家吃过夜饭就赶紧看来哇,七点半开演……”姥姥就让我们弟妹们扛上板凳先去大队院里占座儿。我们去了后,已经有不少人了。大家争着抢着占领“有利地形”,既要尽量靠中间,还不能太靠前和太靠后,还想一家人挨着,于是就跟别人家商量换位置,遇到好说话的、通情达理的,皆大欢喜,遇到拘泥呆板、固执己见的,只好叹息了事。还能听到不远处有吵骂声,原来是有人因为座位发生了争执。哎,何苦呢,本来看电影是好事情,弄得伤和气、心里烦,就不是好事了。人是陆陆续续的来,抱孩子的妈,呼朋引伴的年轻人,前拉后扯的一家子,刚结婚的小两口,颤颤巍巍拄着拐杖相搀相扶的老头儿老太太……小孩子们东奔西跑,吱哇乱叫,一刻也不闲……整个电影场子里,哄哄嘈嘈,热闹非凡,真是比赶会也红火。还没开演,就感受到了浓浓的喜庆气氛。过一会儿,姥姥他们也来了,还带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里面是刚蒸出锅的红面白面二合一的素包子,热气腾腾。我们弟妹们抓起包子,在闹哄哄里,一边吃,一边等着电影开演……
  在乡下看电影是这样的情形,那么,城里呢?也是幼年,跟姥姥住在太原北郊区工厂宿舍时,姥爷、舅舅们常常带我们进城或者到附近的二电厂、北固碾村等地方看电影。进城或到二电厂,可以进影院,坐在那编了号码的着了黄漆的木板座椅上,感觉自是比露天自带板凳要牛气得多。印象里,大都是些打得挺来劲儿的片子,有《打击侵略者》,《渡江侦察记》,《南征北战》,《地道战》,《地雷战》,以及阿尔巴尼亚的《海岸风雷》等。有一次,听宿舍里的人说北固碾演电影,姥爷催促着姥姥早早做晚饭,大家急匆匆吃了,姥爷就带领我们拿上小板凳、马扎向北固碾进发。倒也不算远,十几分钟便走到了北固碾,结果只有几个孩子在空荡荡的电影场子里跑来跑去。问他们是不是要演电影,他们直愣愣地看着我们,反问:“演电影?哪里演电影?”我们只好原路返回。一进门,姥姥就问:“这么快就回来啦?演了个甚?”姥爷说:“白跑磨鞋记。”我们“哗——”就笑了。以后一遇到这样的情形,就一路往回返,一路有节奏地念叨:“看电影,看电影,看得心里没脾气。看了个甚?白跑磨鞋记!”于是一路上便伴随了欢快的笑声,没有看到电影的不快烟消云散。
  姥姥没念过书,但是不像我那不识字的奶奶姑姑一样不爱看电影。姥姥不但爱看,还看得懂。这一点很令我惊奇。这可能与家庭整体氛围有关。在姥姥家,姥爷,两个舅舅,没有不喜欢看电影的。我还很小的时候,二舅带我到他厂里看过12英寸黑白电视里演的《奇袭》。记忆里那是第一次见识电视了。70年代后期,大舅还常常买大众电影等电影刊物,平时还总能听到他哼唱电影插曲,说他是个电影迷,一点也不夸张。能够常常看电影,使得我在姥姥家感受到一种温馨的气息,以至于在姥姥家自由自在,在奶奶家反而拘束不安。看电影给我们带来的喜悦是自然而然的,但是,曾经,因为看电影,发生了一件令我愧疚一生的事。
  那是1974年,我跟姥姥住在乡下。有一次学校组织到相隔二里地的外村看电影,票价五角。回家跟姥姥一说,她坚决不同意。好说歹说,终于同意了,于是欢欢喜喜跟同学们去了。演的是《青松岭》。从此,“长鞭哎那个一呀甩——耶——叭叭地响哎——哎咳依呀,赶起那个大车出了庄哎哎咳哟……”就记在了心里。当晚看完电影,和我一起看的表哥表弟(也是在一个学校里上学,而且都是读四年级)纷纷劝我跟他们回这个村里他们的姥姥家住。我说家里姥姥还等着呢。他们说没事,有我们呢。我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就跟着他们住了一夜。第二天一进姥姥家大门,就看见姥姥站在当院,阴着个脸,一句话也不说。我害怕极了,不敢看她的眼睛,耷拉着脑袋钻回了屋子。事后听妈说,我去看电影没回来的那天晚上,姥姥一宿没合眼,竟起了一嘴的水泡。都怪自己年幼粗心不懂事,当时一点也没注意姥姥有什么变化。这件事,让我愧疚至今,以至于一想起看电影这件事和“青松岭”三个字以及那首“长鞭哎那个一呀甩……”,就想起了姥姥那一嘴的水泡。
  那时候,很自然的,我们把看电影和讲电影联系了起来。还是在我很小的时候,与二舅住在乡下老房子里,到了晚上,老缠着他给我讲故事,他便绘声绘色地讲开了:“一开始就是敌人,在路上走呢。咱们的解放军举着望远镜,钻在草丛里望呢……”在他娓娓的讲述里,我脑海里便呈现出《渡江侦察记》里那一幅幅场景。可能是受二舅影响,我后来也喜欢上了给人们讲电影故事。那还是在我上初中后,有一回假期里,我去太原看姥姥,恰巧赶上二舅厂里包电影,是《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可是票只有两张,二舅只能带一个人。二舅问我和弟弟谁去看,我俩都想看,最终二舅带上我去了。当时弟弟还小,姥姥跟他说:“娃不去了,让他们回来给咱讲。”于是看完电影回来后,我便给弟弟讲。他听一遍不满足,还要我讲。再说我也不可能记下那么周全。于是一遍又一遍地给他讲,不是这次漏了这个情节,就是再次又多了另外一个情节,弟弟心细,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连声说不是那样的,上次不是那样的。于是讲到最后,就基本上能完整地把影片讲下来了。后来开学后回到老家学校,是跟父亲住校,有一段时间,每天晚饭后,就在伙房里给几个“子弟兵”(老师们的子女弟妹)讲“瓦尔特”。我讲得眉飞色舞,他们听得全神贯注。也奇了怪了,讲着讲着,我本来口吃的毛病居然矫正过来许多,竟能比较流利地跟同学们说话了,也算意料之外的收获。“瓦尔特”因此成为我记忆里的一个亮点。成年后,专门买了“瓦尔特”碟片,钻在家里一个人看,快进或者快退,选择一些着迷的场景看,看不厌。
  
  2.
  1971年,我跟妈在一所农村小学住校读一年级。那时候常跟妈随老师们步行四五里到邻村看电影,不过大多数时间是在校园里看。因为透过我们宿舍的玻璃窗就能看到操场上的银幕,所以每逢学校演电影,我总是坐在窗边的桌子上看。记得那时候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影片,不是《沙家浜》,就是《龙江颂》,要不就是《智取威虎山》之类。常常看着看着,我就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可是,我没有想到,三十多年后,自己会通过碟片,一遍又一遍看《红灯记》,看《沙家浜》,尤其是其中的“智斗”一场。看着,听着,心里是满满的惬意。这说明,有些东西,不是不好,也不是什么时候也适合你,而是有年龄、环境、心情等因素限制的。
  1972年,同为老师的父母一起参加县里的一个教育战线会议,会期好几天,吃住在县招待所。因为我年龄小,就也跟着他们。期间安排让看电影,是有名的朝鲜影片《南江村的妇女》。那天晚上,爸与别人早早进了电影场子里(是县里早先的电影院,陈设很简陋,露天不说,座位还是那种一排排的木板凳),说好给我们先占个座位。等到妈带我来到电影院门口,那场面呀,真是人山人海。起先还有人维持着,让人们凭票排队入场,后来不知来了伙什么人,呼啦啦一挤一冲,人群大乱,没票的也愣往里挤,有票的也被挤了出来。人们都发了疯一样嘶叫着,拥挤着,喊爹的,唤娘的,乱成一片。妈和我像波涛汹涌中的扁舟,随着人流前拥后退,摇摆不定,是想进无门,欲退无路。忽然,更大的一次拥挤爆发了,门口的人不知为什么被迫退了回来。我和妈正处于漩涡的中心。听妈后来说,她一下子就看不见我了。当时,她慌忙大声喊我。才八、九岁的我也没命地大叫起来。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怕,要知道,稍有不慎,我就有被人挤倒踩成肉泥的可能。千钧一发之际,忽有人大喊道:“不要挤啦!会出人命的!”他一边喊着,一边张开双臂,用他的身体往后奋力一顶,一个小小的空间出现了,妈一把抱起我来,死命往外挤。终于,在这位好心人的帮助下,我们突围出来。慌乱加上黑暗,我并没有看清这位好心人是什么人,听妈说,她看清了,是一个年轻的解放军。电影没看成,险些酿成大祸。这算是我看电影经历中最恐怖的一次了。
  围绕看电影,也闹过笑话。70年代中后期,我们家临时在妈妈工作的学校所在村子租房住。一天,妹妹欢天喜地跑回来,气都没有喘匀,就说:“妈妈妈妈,今晚演电影哪!街上贴出海报来啦!”我们问她演啥,她挠挠头发,顿了顿,说道:“对了,‘猪家99号’!”什么?“猪家99号”?这叫个啥电影?直到晚上电影开演,我们才知道,原来,片名是叫《猎字99号》!后来,我们常常跟妹妹逗笑:“猪家99号!”她鼻子一抽,嘴一咧,想要哭的样子,我们就赶紧再说些别的话,哄她开心。唉,这女孩子,就是麻烦。虽说是小事一桩,不过想起来也蛮有趣儿。
  1975年以后就一直跟父亲在一所学校上学了。这所学校所在的村子里,隔三差五放电影,我兴致勃勃跟着老师们去“戏台场”(即舞台前的空地)占座,那场面与少小时候跟姥姥在乡下看电影时差不多。有时去得晚了,只好在银幕背后看,尽管一切都是反着的,看去让人觉得搞笑,但是毕竟可以选择正中间,能看得清不说,还避免了拥挤。什么事情都是这样的,利弊相随。那时候看了不少片子,像《侦察兵》,《英雄儿女》,《上甘岭》,《闪闪的红星》,《平原游击队》,《小兵张嘎》,《永不消逝的电波》,《一江春水向东流》,《苦菜花》,等等。说起来也是五花八门,异彩纷呈。其中《英雄儿女》中英雄王成的大无畏精神以及他的“向我开炮”,当时过目难忘,至今记忆犹深。还有穿着红军军装的潘冬子,其肩挎步枪走在队列里的神气活现样,不知让我们羡慕了多少个日子。
  1975至1976年之间,受时代局限,也看了一些政治意味很浓厚的影片,像《决裂》,《欢腾的小凉河》,《红雨》,《春苗》等等。那种火药味严重、一说话就上纲上线的情节,一点也不吸引人,但是也并非一无是处。像其中《决裂》里,由葛存壮老先生扮演的老教授给学生们讲解“马尾巴的功能”,煞有介事,惟妙惟肖,让人捧腹,成为经久不衰的一个情节,为人们所津津乐道,也成为我们课余时间娱乐玩笑的亮点,总算是给相对乏味的生活增添了些许情趣。
  70年代末,这所学校有了一台黑白电视,每天在办公室门前公开放映。日本影片《追捕》就是在这台电视里看的。说来也挺纳闷儿,现在很难对某一个或某几个影视明星有刻骨铭心的留恋了,倒是二、三十年前那些国外电影演员叫人深深着迷,怀念。像阿兰·德隆(我所喜欢的佐罗的饰演者)、苏菲·玛索、中野良子(饰真由美)等等,可以一口气说上一大串。尤其是高仓健,那简直是我们心中的偶像,魁梧的身材,俊秀的面孔,幽默的对白,更主要的是他那英勇无畏的“硬汉”特质,唤起了我们由衷的敬仰和爱戴。看着他饰演的杜丘,那实在是过瘾!看过一场《追捕》后,连续几天,我和同学们都津津有味地谈论杜丘,模仿杜丘,乐在其中。那时候我正在上初中。在当时,决想不到三十多年后,“杜丘”还能如此鲜活地“活”在我们心里。至今,我还精心保存着许多有着“杜丘”形象的电影画册。这已经成为我心中永远的念想了。想来高仓健已是古稀之人,但他塑造的那些经典形象,却永远不会苍老,永远不会逊色。让人欣慰的是,在张艺谋新片《千里走单骑》中,我们又看到了这个久违的身影。他那伟岸的身材,清癯的脸庞,本色的出演,依然大放光彩,让人叹为观止。
  高中毕业后,我在村里做代教。那是80年代初期。有一天晚上,都9点多了,大喇叭里吆喝半夜12点后演电影,一部片子好几个村子轮流放,此时此刻正在邻村演呢。睡到临近12点时,喇叭里又吆喊开了。于是我和妈妈穿衣起来,到了电影场子里,是在舞台前的场地上。嗬,人还不少呢!演的是印度片子《奴里》。正看到奴里被坏人纠缠时,下起雨来。片子里电闪雷鸣,电影场子里雨声沙沙。有人说片子里的坏人太坏了,连老天爷也看不忿了。起初雨不太大,人们坚持冒雨看。后来越下越大。没办法倒到舞台后台上放。人们也溜溜啦啦跟着上了舞台。其实冒雨看电影已经不是头一回。1977年的时候,一天晚上跟表哥骑自行车到相隔5里地的邻村看《车轮滚滚》,雨是越下越大,人们站在雨地里,连雨伞雨衣也没有,就那样一直看。
  赶上村里演电影,我们一家子临去看时,顺便招呼同住在一个院子里的三伯父,他就会问:“打仗不?”听说打仗,便也乐呵呵地相跟着去看。按他的话说,不打仗,那还叫个电影咧!可叹伯父一辈子没有念过一天书,一点也看不懂电影情节,只有那些打仗的片子才能迎合他简单的心思和趣味。
  
  3.
  那时候人们文化生活异常单调枯燥,除了打牌下棋之类,基本上没有什么文化娱乐活动,几个具有垄断意义的样板戏以及迎合形势的小演唱、快板、数来宝等,不能满足人们内心里那份渴望。就是听收音机里的电影录音剪辑,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因为并非家家能有一台收音机,而且一家子收听节目的兴趣爱好还往往不一样,你要听唱歌,他要听山西梆子,她要听相声,老是要发生冲突。因此能够看上一场电影,好像过年过节一样,委实是心里最大的慰藉。那是全民狂欢的节日,所以好多片子已经看过了,还要去看。看了一遍又一遍,不厌烦。一夜演两到三部片子,人们大都要坚持看完。半夜三更回家睡觉,心里也是喜滋滋的,并不耽误第二天早起干活。后来我到了县里第一大企业上班,厂里团委、工会不定期为工人们发电影票,那也是十分令人值得期待的事情。在我担任车间团支书的时候,为了调动团员们做好事的积极性,就以电影票做过诱饵。也亏了那时候厂里景气,各方面正规,有一定的活动经费。
  小时候那些电影,已经成为我生命里的一部分,渗透血液,融进灵魂。现在,每天清晨,我喜欢面包加牛奶,胜过家常稀饭馒头。我不是挑食,我是尽量按照自己不争气的胃的要求来选择食物的。每每吃着面包,喝着牛奶,情不自禁就想起了《列宁在1918》中“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的经典台词,在简单的早餐里感受生活的真切滋味。《铁道卫士》里好人坏人在火车上的追击打斗,印象也十分深刻。还有片中的插曲:“嗨啦啦啦啦嗨啦啦啦,天空出彩霞呀,地上开红花呀,中朝人民力量大,打败了美国兵呀,全国人民好喜欢呀……”有事没事,我们就喜气洋洋地学唱。还有《看不见的战线》,一来就想起那个“老狐狸”拿着小手枪,顶开马路中间的下水道盖板,鬼鬼祟祟钻出来的情形,想起来就想笑。还有那段经典的对白:“你拿的什么书?”“歌曲集。”“什么歌曲?”“阿利拉。”……上学时候我们经常模仿,心里的快乐无可形容。
  少小时候看电影,培养了我对电影的兴趣,使得看电影成为我生活中的一种习惯,一种爱好,这为我以后进入主动自觉、有所选择地看电影的轨道,奠定了良好基础。这一点,是我小时候无法预料的。
  
  4.
  进入80年代,电影给人们的精神生活带来了空前的改观,国内新片迭出,诸如《瞧这一家子》、《小花》、《少林寺》、《画皮》、《喜盈门》、《赤橙黄绿青蓝紫》、《巴山夜雨》、《戴手铐的旅客》等,不少译制片也如雨后春笋,令人瞩目,像《沉默的朋友》、《桥》、《佐罗》、《大篷车》、《摩登时代》、秀兰·邓波儿系列等。那正是我高中毕业、进入社会的时候。我先是做代课教师,语文之外,兼代音乐课。其时刚刚看了《少林寺》,便教学生们学唱其插曲《牧羊曲》。其实我也不懂曲谱,但是靠跟着识谱的母亲临时抱佛脚,学了两夜,居然能凑合着唱下来了,第二天试着教给学生们,倒也其乐融融,博得学生们的喜爱。
  不久即进入工厂,于是,一个全新的观影历程开始了。
  到了80年代中后期,《老井》、《红高粱》先后在县城电影院上映,对人们形成了强烈冲击,对于我个人来说,也是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因为,正是从这两部影片开始,我拥有了独特的观影感觉,逐步形成了具有个体意识的观影习惯。属于自我意味的看电影,与之前的看电影,截然不同。尤其是《红高粱》,它彻底颠覆了我对电影的传统观念,对我个人形成重大影响。恰逢不久前看过了同名小说,所以看起电影来,有了一种独特的感触。那种原始的野性的美感力度,带给我前所未有的震撼。个性张扬、美丽夺目的“我奶奶”,粗犷豪放、果敢骁勇的“我爷爷”,这两个鲜明独到、棱角分明的人物,真实,自然,属于活生生的“这一个”,是十分耐咀嚼回味的艺术形象。他们所折射出的人性光华与大美,光彩照人,令人过目难忘。影片首次以全新的角度展示爱情、抗战,具有民族性、典型性、颠覆性,是一部名副其实的阳刚之作,其恢弘的场面铺排和色彩运用,给我印象极深。我觉得,这样的风格,十分契合我心。
  1989年夏天,经朋友介绍,我和生命中的另一半相识了。选择了一个假日,我们相约来到州府所在地的电影院。整个观影过程是奇特的。时隔20多年,那天看的什么片子,已经毫无印象,惟记得偌大的影院里,微暗的光影下,影片自然放映,观众悄然无声。我一再悄悄地侧过脸去,打量着并肩而坐的她,然后转过头来,若无其事地盯着银幕。她是什么心情,我没有问起过,只记得在黑暗里,两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并且,不知什么时候,两人相邻的手,轻轻地握在了一起。这时候,电影纯粹成为一个道具。正在上映什么,已经无关紧要。心里流淌着的,是一种从来不曾有过的轻微的战栗。
  90年代后期,儿子在县城上了小学,学校让家长陪同到电影院看包场电影,先后看了《我的父亲母亲》、《背起爸爸上学》,《妈妈,再爱我一次》等。至今仍然清晰地记得《我的父亲母亲》那气势宏大、震撼心灵的背景色彩,视野里是秋天的一片金黄,冬季的一片雪白,觉得是十分好的享受。后来自己在家里看碟,就再也找不到这种美妙的感觉了。
  儿子上中学后,课余时间,他喜欢在家里的VCD上放碟片看。《哈利·波特》系列,《黄飞鸿》系列,《阿甘正传》,《拯救大兵瑞恩》,《英雄》,《霍元甲》,《功夫》,翻来覆去的看。要是时间不够用,直接从中间看起。无形中,我也沾光,跟着他看了一次又一次。像波谲诡奇的《无间道》系列,就是在这样再三再四的观看中,加上儿子的即兴解说,我才理解了那些纷繁复杂的剧情,进而懂得了其对人性的着力探讨和真诚关注。同期看的还有周星驰、李连杰的不少片子,以及《流星雨》等等。我们熟悉了周星驰的幽默搞怪,李连杰的身手不凡,《泰坦尼克号》的恢弘壮阔与摄人心魄,《无间道》独异的拍摄技巧和人物心灵刻画,《雏菊》中流淌着的善良情愫,《小鞋子》中的平实叙事特色……我发现,通过这样的观影,我渐渐走进了儿子的内心。我们就影片沟通起来,十分容易。也正是在这种沟通中,父子之间建立了一种“朋友”一样的关系。意识到这一点,我十分自豪。
  进入新世纪以后,企业开始不景气,生活所迫,我外出打工,但仍利用一个人独有的空间,看了大量的电影。那真是美妙的日子。我一般是在电影频道看,电影频道找不到好片子,就自己放碟片看。说实在话,这些影片确实让人大开眼界,耳目一新。荡气回肠的爱情经典之作《魂断蓝桥》,视觉冲击力超强的《珍珠港》,镜头处理独特、散发着强烈的愤怒情绪的《悲情城市》(法国),淋漓尽致展示了一段刻骨铭心爱情的《情人》,关于人性深沉结构的探讨、画外音与画面珠联璧合的《广岛之恋》,将社会上看似正常的家庭秩序、社会秩序置于苍白语境,道德与不道德以一种常人所无法理喻的方式展现在我们眼前的《空房间》,远离世俗、远离平庸、接近本质、亲吻生活、有着纯粹品质的《绿椅子》,通过苦难揭示怎样活着、极具启示意义、充满黑色幽默意味的《活着》,手法全新、不经意中给人以巨大震撼的《小武》,等等,一部一部,让人充满了真实的满足感。我意识到了电影艺术的最高境界。尽管我所悟离这种境界还很远,但是已经让我尝到甜头。我把闲暇时间充分利用起来,一部分用来阅读诸如图森、格里耶等的小说,一部分则让自己尽兴沉醉于电影世界的汪洋大海,乐此不疲。如果是看碟,每每看到精彩处,我便一次次倒回去,重复欣赏那些令人咀嚼不尽的镜头,快意顿生。
  说实话,这是令人无限欢喜的。是真实的欢喜,不掺杂一丝一毫杂质的欢喜。
  我想,在有生之年,我会把这份欢喜坚持下去。快50岁的人了,知天命时候了,相信自己这个选择不会错。只因为,电影,它就是这样迷人而神奇。
  2010.12.29-20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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