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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续延,我在上个世纪注定的情缘

2020-09-24叙事散文峻毅
十月金秋,悦丰硕在收,寄秋播于来年的希望,积越冬能量,蓄力透春色盎然之季。我怀揣温馨缠绵的文缘,情系魂牵梦萦的闽东,步履匆匆,以赴《散文选刊》为媒的“全国百名作家看白茶”暨“《散文选刊下半月》第二届签约作家”笔会,痴心与福鼎约会,续签我的文
    
  十月金秋,悦丰硕在收,寄秋播于来年的希望,积越冬能量,蓄力透春色盎然之季。我怀揣温馨缠绵的文缘,情系魂牵梦萦的闽东,步履匆匆,以赴《散文选刊》为媒的“全国百名作家看白茶”暨“《散文选刊•下半月》第二届签约作家”笔会,痴心与福鼎约会,续签我的文字情缘,喜舞眉梢,脸上笑靥荡漾。现代化的交通设施,自觉地承担起压缩地球通道的距间,竭力抵消遥远。在我原有的记忆里,非常遥远且交通极为不便,需几经倒车辗转的福鼎,如今从宁波坐上南行的动车,两个小时便可直抵。一个瞌睡醒来,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前方一个个瞬间即逝的隧道,两旁迅速疾后的风景,触动人的视线,成为我视觉的一个重要部分。
  苍南刚过,福鼎即在眼前。
————题记

    
    
  1、福鼎,我在上个世纪注定的情缘
  
  福鼎,我儿时就听熟了的地方,曾在上个世纪的六十年代,就让我对福鼎有过许多的想象。
  我出生在美丽的舟山群岛,那里有个叫嵊山的小镇,原是全国著名的东海渔场。每年初冬带鱼汛季,陆地面积不足4平方公里的小岛上,聚集了华东六省一市,从省、地、市、县、公社,直至大队,有上百个大大小小渔业指挥部,除了各省直属渔业指挥部建有自己的驻地外,大多数临时租借民居,而且都喜欢认老房东,年复一年几乎不变。租借我家的便是福鼎一个公社的渔业指挥部。每到渔民进港避风,我家里里外外挤满了人,有时候连门槛上都当板凳坐。一屋子尽是叽叽喳喳,对于我来说简直就像听鸟语一样的闽东话。年幼的我只能从他们语声高低和脸部表情上分辨,判断他们是在好好说话,还是在发火吵架。看他们和颜悦色,高高兴兴说说笑笑时,我就趴在他们的办公桌上,自顾自地画画涂涂,还时不时地拿着画得四不像的东西缠着叔叔们看,常常在他们的肯定和赞许中得到小小的满足。若看他们红脸瞪眼,声大几近嘶喊的时候,我赶紧躲到自个玩布娃娃的小天地里,再怎么没趣,宁可和布娃娃对话,也不敢去惹他们心烦。有个叔叔吓唬过我,囡囡顽皮就装进麻袋里,带回福鼎换花生下酒。光是那叔叔吓唬肯定没戏,关键是母亲也叮嘱过,别在叔叔们忙的时候去缠人,当心叔叔烦了把你装进麻袋送到渔船换花生吃。母亲的话抑止我顽皮才管用。直到他们的地瓜小米粥香溢满屋时,我知道叔叔们该吃饭了,吃饭是不吵架的。我就赶紧洗手,然后拿上我的小碗,抢先端坐在他们的饭桌上。一向只吃大米饭不吃杂粮的我,不知怎么的,看叔叔们呼呼地喝地瓜小米粥的样子,感觉好香,情不自禁地想喝,自家再丰富的饭菜,都不及叔叔们的地瓜小米粥有吸引力。
  渔船出港了,叔叔们闲了就陪我晒太阳,边喝着泡得香香的茶,边用带有浓浓闽东语调的普通话给我讲故事。我闻着茶香,看他们天天喝得有滋有味的样子,递上我专用的小杯子也要喝茶,他们爽爽地从刚泡上的大茶缸里倒些给我。我一看他们是从那个黑不溜秋的茶缸里倒的,多脏的杯子啊!怎么都不能接受,嘟嘟小嘴,牵牵鼻子,眨眨眼,一副怪脸样,顺手便把茶水给倒了。他们以为小囡囡只是喝不来茶,倒了就倒了,谁也没有太在意。一天,我把他们茶缸里的茶都给倒了,把茶缸浸泡在脸盆里,再找来他们的牙刷使劲刷茶缸。可任凭我怎么使劲,脸胀得通红,小手都冻得紫青生痛了,茶缸还是脏兮兮的老面孔。我真想把它们扔进垃圾箱算了,换上新的呗,家里不是有好几个没有用过的新茶缸吗?我也只是敢想想而已,怎么敢真的扔啊!自从我扔了叔叔那双很臭的破袜子,把叔叔急得像丢了什么宝贝似的,硬是把满满的垃圾箱翻了个底朝天,找了个好半天,好在找回了,叔叔乌云密布的脸才慢慢地阴转多云。
  我真不明白,不就一双补丁加补丁都已硬梆梆的破袜子吗?一双跟货郎兑换麦芽糖都不要的臭破袜至于吗?母亲告诉我,有些东西再破,但对主人却是很在意很重要的,就说那袜子,是叔叔服役时部队上发的,袜子上的补丁都是他班长给补的,班长在施工排哑炮时突然给炸没了,那袜子对叔叔来说就很重要了。我记着母亲的话,不能随便扔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拿着扔又不敢扔,刷又刷不干净的脏茶缸,很生气地往脸盆重重一掷,结果反溅了自己一身,气得撅着都能挂油瓶的小嘴,闷声不响地呆坐在墙角里,想着这茶缸脏得太顽固了,怪叔叔们总用那么脏的茶缸给自己倒茶,害得自己只能看着他们喝,再看自己还被溅得湿漉漉脏兮兮的,感觉委屈极了,眼睛不知不觉地拉开了哗啦啦的雨幕。
  从没见过天天阳光灿烂,笑得像敲开木鱼一样的囡囡脸上有过阴天,更别说下雨了。这是怎么了?叔叔们奇怪了,围着我着急地问这问那,说有叔叔在看谁敢欺负我们的囡囡啊!他们越是哄着宠着,我越觉得委屈,嘴里没说,心里一直嘀咕,是叔叔自己在欺负囡囡,就是叔叔自己欺负囡囡。被问急了,就哽哽咽咽地用小手朝外门一指。他们一看我摊的场,冷不防一愣,接着有叔叔乐着说,嘿,你们瞧瞧,感情这小丫头有洁癖啊,是嫌军用陶瓷杯上的茶垢脏啊!说得他们都笑了起来,好像发现了逗我的源头,这个捏捏我的脸,那个揪揪我的辫子,还拿茶垢厚厚的茶缸佯装要给我灌茶,吓得我抿紧小嘴,小手使劲推那茶缸,头摇曳得像货郎鼓似地挣扎着,死活不让脏杯子靠近我。让他们好一阵开心大笑。
  过后,那个被我扔过臭袜子,说要把我装进麻袋回福鼎换花生吃的叔叔,悄悄地用烧尽的煤饼屑,把那些茶缸的茶垢擦得干干净净。军用杯恢复了外绿内白的本色,在太阳下显得特别精神。同时也让我感觉到,叔叔们并没有像大人所说,福鼎人有很严重的重男轻女风俗,天性喜宠男孩讨厌女孩。住我们家的那些叔叔们才没有呢,他们个个都很疼我,可在乎我开心不开心了,更别说讨厌了。这让小小的我很满足很骄傲,笑得更阳光更灿烂了。   
  2、福鼎,注定让我有难忘之缘
  
  儿时记忆中福鼎和福鼎人的印象,视野非常有限,但记忆很深,有些事不可能随着时间的推延而淡忘,甚至反而会越来越怀念,越来会有追记。
  福鼎的叔叔们每年国庆节一过便来我家。来时忘了什么也不会忘记捎我爱吃的小滕花生,除此也不会忘记给体弱多病的我捎一些那个年代的高档滋补品——桂圆肉,让母亲每天给我做桂圆鸡蛋汤喝,说可以提高我的抵抗力,还可以帮我提高食欲。
  我很爱吃花生,但再怎么馋也不敢贪嘴炒花生。主要是吃炒花生口易干,爱喝水,边吃花生边喝水就胃胀胃疼;再是吃炒花生到处尽是飞来飘去的花生衣,吃过的地方就难免一地花生衣。福鼎的小滕花生颗粒偏瘦长,肉质饱满,是用蒸熟的花生晒的,味好不口干,而且可以在被窝里边看连环画边吃,那些曾讨厌的花生衣与花生仁不离不弃,统统送进我的小嘴,经过乳牙的加工,吞到肚里,很干净。母亲说,花生衣是味中药,能补血,还能对我的血小板减少有辅助治疗作用。这就更让我偏爱小滕花生了。
  福鼎人在我的印象里很热情、很豪爽、很好客、很善良、很顾面子,而自己却很勤俭,没有客人的时候饭菜很简单,基本以地瓜小米粥为主,不喝酒,也没有什么菜。我曾以为他们只是习惯爱喝地瓜小米粥,其实不是的。只要渔民们回港上岸,他们就烧纯米饭,还会做很多菜,像鱼丸子、熏鱼、红烧肉什么的,还喝酒,个个都挺能喝。后来母亲告诉我,我们住在无粮田的岛上,吃的口粮是国家按人口定量供应的商品粮,旱涝不愁饿肚子。福鼎则不同,虽然靠海,但大部分是山区,他们的粮田大多是山地,只能种地瓜,大米很少,以地瓜小米粥为主食并不是叔叔们的习惯喜好,而是因为粮食不充足不够吃,他们尽可能省下大米给船上的渔民带上,因为煮地瓜要比煮米饭更费时。我终于明白了母亲为什么总把我们吃不完的粮票攒起来,再想办法兑换成全国粮票,等叔叔们随渔汛南下,指挥部迁往沈家门时塞给他们;也明白了那些上岸来的渔民叔叔,为什么总是背着夹着一袋袋的地瓜糕、小滕花生、带鱼干什么的,让妈妈帮他们兑换成粮票。也从那时起,我再也不拿着饭碗上叔叔们的饭桌上蹭饭了。实在想吃他们的地瓜小米粥了,就盛上米饭跟他们换,他们不收我就不吃,往往为了能哄我多吃几口,也只好收下。
  地瓜的记忆对于我尤为深刻。儿时曾羡慕叔叔们的地瓜饭好吃,等我乡下插队,有过了种地瓜收地瓜吃地瓜的经历,我才真正意识到长期吃地瓜是件多么恐怖的事。直到现在,三十多年过去了,我闻到地瓜味依然会阵阵翻胃,所有的食欲都会自动上锁。我终于真正体会到,当年叔叔们顿顿喝稀薄的地瓜小米粥,该需要有多大的忍耐力啊!现在想想,当年他们硬是从仅有的那么一点大米里,还要再省给上岸的渔民们吃,若换是如今,简直可以称壮举了。
  再是福鼎渔船送上来的带鱼,就是与众不同,显得特别大,而且特别新鲜,条条坚挺铮亮,银光闪闪的,厚厚鱼肉怎么做都好吃,味道特别鲜美,炒鱼松时更是满房飘香。叔叔们说,那叫钓带,是东海渔场最有名的大带鱼。钓带,顾名思义是用钓具钓的,不同渔网罩捕,一网下去大大小小都给抲捞上来了。他们钓具上的鱼钩大,就是为过滤小带鱼上钩所考虑的。当时,年幼无知的我,还觉得用渔网捕捞又快又多又省力,不利用多快好省的方法真是笨死了。直到嵊山渔场渐渐衰竭,最后退出了东海渔场的历史,继而国家又出台了休鱼期内禁止出海捕鱼,我才意识到当年善良的福鼎渔民用钓具作业行为,其实就是一种自觉的生态保护行为。如果当年都能像他们这样用钓具作业,钓大的养小的,东海的四大鱼种也不至于几近濒临绝种了,嵊山渔场也不会这样销声匿迹了。
  儿时的那些记忆里,轮廓非常清晰的场景,就是福鼎人爱喝茶。叔叔们再怎么爱睡懒觉,但总有一人先起床,不洗脸不刷牙先生炉子,为的就是烧水泡茶;没事做手也不会空,总是捧着茶缸。但我仅知道他们爱喝茶而已,丝毫不知福鼎竟是茶乡。知道福鼎产茶纯是偶然,那时我在全岛最僻远的满咀头小学代课,每天光是一个来回,都得爬坡越岭徒步两个多小时,总是天蒙蒙亮起,披星戴月才归,真不知道当初本来就体弱多病的我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更何况我带的是复式班包干,从早上第一节课到傍晚放学,一包到底,只有在午休那段时间里改作业,并指导孩子们订正错题。长期处在疲惫不堪、虚火旺盛的状态下,口腔溃疡几乎成了我不离不弃的伙伴,严重时连吞咽口水都生痛。最令人郁闷的,本来白皙洁净的脸颊,不知不觉地长出像蝴蝶状的黄褐斑,而且动不动就上面火,总是红得烫手。尤其是入冬后,脸上竟然让疙疙瘩瘩的冻疮安了窝,更是青一块紫一块,不说有多难看,最难忍的还在夜深人静时,每当我钻进被窝刚刚有点暖起来,脸上就像有无数条毛毛虫在爬,那个痒啊,真是钻心入肺似的,让人睡不着坐不能,心里像猫爪抓似的难受,有好几回,真想一把抓个彻底破算了,还不如死了爽快些干脆些呢。
  在宁德海军服役的同学原在插队地做卫生员,休假归队后给我寄来了一只包裹,里面除了两包不一样的茶叶和一封便笺,还有一把在当时来看非常稀罕非常亮眼的折叠式小花伞。我从便笺中得他们舰正在福鼎执勤,茶叶和小花伞是他拜托即将退伍的老班长,拿全国粮票跟当地渔民换的。叶茶形状像小泥团似的叫铁观音,是福鼎本地特产,听懂中医的军医说,铁观音是乌龙茶里的极品,性凉,内有一种叫黄酮的混合物,具有清凉降火和杀菌解毒的作用;铁观音还有一种粗儿茶素组合,具有较强抗氧化活性,可消除细胞中的活性氧分子,平衡人体酸碱。不但喝茶有助于我体内阴阳平衡和皮肤修复,还能做外敷辅疗,每晚用浓茶水敷脸,具有很好的清凉止痒作用和淡化色斑作用,并能让我在品茶中得到修身养性,利于调节抗病的心态,这对我康复是很重要的环节。那小花伞极有可能是福鼎渔民用他们的土特产从外籍渔船上换的,俗称水货,说严重些也就是走私货。福鼎水货真不少,手表啊布料啊样样有,但部队有明文禁令,不准现役官兵与水货有染,也只有即要离开部队的复员老兵,偶尔会有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胆量。之所以让老班长冒险给我弄了这顶小花伞,是我的脸切切不可遭太阳晒,他希望我不要在乎人家会不会说我娇贵娇惯娇气什么的,出门时大大方方漂漂亮亮地戴上小花伞,别轻易让自信从身边溜走。只要我能坚持喝茶,坚持用浓茶敷脸,出门能戴上小花伞,调正好抗病的心态,他敢肯定,用不了多久,我还会像原来那样一身阳光,我的脸就会像这把撑开的小花伞一样。他还告诉我,用另一包茶叶泡浓茶敷脸,这种茶叶在福鼎虽然是最常见的,但有极为神化的传说,太姥娘娘曾用于医治麻疹患者,军医说它性寒凉,功同犀角,有很强的降火、抑菌、消炎等作用,还有洁肤美白淡化色斑的功效……此时,我才恍然大悟,福鼎原是茶乡,怪不得福鼎人那么爱喝茶。
    
  福鼎的铁观音茶,我虽然还没有泡喝,但我已经感受到蕴藏在茶叶深处的同学情,这份关心和鼓励,真如寒冬中的暖阳。
  福鼎的神茶,我虽然不知道茶名,只知道是福鼎最常见的普通茶,虽然还没有试过它的神奇,但在我看来就是神茶,神化的传说足以接活我追回阳光快乐的执着向往和自信,不会让我的自信再有开小差的机会了。
  福鼎的茶,我还没来得及泡开,已经闻到了阵阵的茶香,让我清醒地看到,我依然能像撑开的小花伞一样,拥有鲜活和灿烂的希望。福鼎,你注定让我难忘!
  
  3、延续上世纪的情缘,今生再也难以忘怀
  
  秋风起,秋雨紧。凉嗖嗖的秋,力透福鼎市政府会议室的门窗,硬是把正在“全国百名作家看白茶”暨“《散文选刊•下半月》第二届签约作家”笔会开幕式里的我,带拽到浓浓的秋寒深处,令我不禁打了一个抖擞。幸好,回头便与一杯满盛炽热和清香的茶相遇,情不自禁捧于手中,狠狠地大喝了一口。顿感温暖似波导传输,迅速超覆秋寒,直接抵达到我的神经末梢。随着杯中细细缕缕缓缓飘舞的热气,和着浓淡适我喜好的阵阵茶香,正好营造了温暖我的安逸。这一有意无意间轻轻的碰撞,就那么偶然的一碰,由茶香引荐,拉开了认识白茶的序幕,再次激活了我与福鼎上世纪注定的情缘。此次由茶香相遇的喜悦作荐,闽越和欧越的道、佛、儒宗教文化底蕴作陪,太姥山浓浓郁郁的青黛和形象深邃、形态逼真的奇峰奇石作垫,以及我在管阳河山基地认养的那株茶树相衬作证,我对白茶的情趣、品行、喜好、执着,还有别后远久的惦记和牵挂,均起上个世纪已与我注定的情缘,缠绕捆绑,越缠越绕越紧,层层递增,环环相扣;掀开儿时埋下的深深久久的记忆,怀着络绎同学恰少年的纯真风流,款款地走近福鼎,痴情拥抱,想了解其更多,认识其更深,今生再也难以忘怀,延续白茶情缘……
  我捧着暖暖的茶杯,聆听担任过福鼎市市委书记的作家唐颐,正在动情地朗诵他自己的散文——《白茶,白茶》,把我的思绪由近,渐渐地拉长……
  在我的潜意识里,福建是以岩茶乌龙和铁观音盛名天下,犹如西湖狮峰山的龙井和安吉白茶。福鼎白茶,我真的只是第一次听说。其实,我知道茶中有白姓也是最近的事。以前,我只知茶有绿茶、红茶、青茶、黄茶、黑茶,我最常见的是绿茶和红茶,青茶只知乌龙,黑茶里只认识普洱,比较之下,对绿茶了解稍会多点。之于黄茶,纯是只听其名,除此一无所知。白茶在我的大脑记忆里乃是空空如也。其实,除了自己喝的绿茶以外,我还真没有关注过别的茶品。我这人信缘,且恋旧,对人对事对物基本相同,饮食习惯更是深根蒂固,顽固不化。比如我对水产品只吃海里的,我喝茶只喝绿茶,而且独钟情绿茶家族里充其量也只能算出身平民,连小家碧玉行列都挤不上的龙顶,虽然与出身名门豪家的龙井有天壤之别,连比的资格都没有,但我就是偏爱龙顶,没有任何理由。或许,正因为没有理由便是最好的理由吧。
  我初识白茶,是在文友老刘开的佳茗茶行里,我们有空总爱上他那里喝喝茶,聊聊天,侃大山。老刘不但免费供应上好的茗香,还为文友们专设了的江景雅座间,摆放了墨案,配齐了文房四宝。谁要是突然兴味盎然,想龙飞凤舞来几下,便能随时铺纸砚墨,尽心涂鸦,常常乐而忘返。老刘知我只喝龙顶,总觉得龙顶的保键功效远没有普洱或白茶更适合我,几次劝我换种口味。我曾试过普洱,但还是习惯龙顶。这天,他为我沏了一杯安吉的白茶,说白茶历史至少有千年以上,真正发展却仅是上世纪末,但近年间竟然异军突起,一下成了都市白领们的新宠。我是第一次听说白茶,觉得新鲜好奇,欣然接过杯子。一股比龙顶香来得沉醇的茶香,直钻鼻孔,好像与我有缘,有一种自然的亲切,竟然一点都不排异。当我的视线落在映出玻璃杯的茶水里慢慢舒展的白茶时,我的眼球一下子扣住了。啊!真漂亮啊!世上竟还有比龙顶和平平顶芽茶泡开还好看的茶。龙顶和平平顶芽茶冲泡后芽尖竖立,在清澈明亮的茶水里如幽兰绽开,一直掳夺我对她们的偏爱。而眼前的白茶嫩芽初绽,芽头肥壮,叶子嫩匀,如朵朵白玉洁润的兰花,比幽兰显得大气而端庄,难怪给人素有“绿妆素裹”的美赞。可老刘告诉我,白茶泡出来形状漂亮只是一个小小的表面,关键是白茶内质,自由基含量最低,黄酮含量最高,氨基酸含量平均值高于其他茶类,不但具有降血压、降血脂、降血糖、抗氧化、抗辐射、抗肿瘤,人体免疫力细胞的干扰素分泌量增加5倍等作用;白茶性清凉,具有消热降火和消暑解毒的功能,特别适合我这样体内虚火旺盛,稍有伤风感冒准会引发口角疮和口腔溃疡,而且不易愈合的体质。白茶的保健亮点,不能不让我心动。我不由自主地端起杯子,缓缓地呷了一口。好!真好!口感鲜爽甘醇恰在可口,很合我喜欢,看来我与白茶还真投缘,终于让我主动地丢弃了喝了20多年的龙顶,移情恋上白茶。
  然而,我对福鼎白茶的了解,选择了从相传公元前21世纪的尧舜时期,一个好种白茶的村姑,勤劳善良,乐善好施,用白茶救活了无数个麻疹患儿的太姥娘娘的佳话作为切入点,在激活了白茶品质的故事里,寻找福鼎白茶具有神奇神秘的源。突然间,我想起30年前同学寄给我敷脸的那包被我称为神茶的无名茶,我一日两次用其敷脸,辅助肌肤修复功能真的很神奇。不但不再上面火了,讨厌且顽固的色斑也渐渐地呆不住了,而且从此没再生过冻疮。事后我问过同学,那包茶闻起来有股青草味,看上去有些像发了白花那样白滋滋的,泡开后叶张肥肥大大有点像花朵的茶叶叫什么?同学说他也不清楚,是那个已经转业的军医帮他弄的,当时他们舰有出航的任务,匆匆忙忙地托人寄的,连茶叶的样子都没有见过,只知道是福鼎当地很普通的茶。时隔30年,我终于知道了她叫什么,我应该可以认定她就叫白茶。对!她应该就是福鼎的白茶。
  我在寻找福鼎白茶具有神奇神秘源时,我不但浅识了铺垫于太姥山白茶文化的历史印痕,至今还留有相传中太姥娘娘手植的福鼎大白茶原始母树绿“雪芽古茶树”,和太姥娘娘发现“绿雪芽的山洞”,以及“绿雪芽的丹井”;还有幸见识了生于康熙年间,青年时经营雨伞生意,发家后渐渐地买田,收地租,后来又经营茶叶生意,终成远近有名的闽东第一富翁吴应卯先生,他以四个儿子“元、享、利、贞”名分四房,并在乾隆年间分别在相距不远的四个地方,为儿子们各建了风格相近的大宅院后,各自分居。我们采风坐落于白琳镇翠郊村具有260年历史的吴氏古居,是其老四的家宅,融洽了的闽东古民居建筑文化和闽东富商的发家史,让我对闽东山区偏僻幽冷的山坳,蜿蜒盘山的小路深处的古民居典范,滋生一种异样的情怀。
  因为采风时间扣得比较紧凑,不善在人群中寻找发现的我,只好悄然避开由导游带领的师友们,就近从后院侧门溜入吴家大院,想在师友们还没有抵达而先行在前,直逼庭院深处,便于我用心搜索,但愿能让我有所发现。
  庭院深处,没有游人,四周一片寂静,但仍有一股摆脱不掉的隐隐富味。当然,其富豪的底蕴里,也不难感到其中含有现时的冷幽况味。我还是一如既往对古民居廊檐下精美的斗拱和牛腿怀有兴趣,对门窗槅心的精工细雕充满新鲜和崇敬。其实,那些精致的小构件,在江南大大小小的古民居建筑里并不少见,只是或多或少总有令人遗憾之处,那便是原本非常精美的工艺艺术,在文革期间大多被视为封建四旧而惨遭刨凿毁损废弃,即使有所遗留,也几乎残缺不全。比如,我儿时睡过的那张红木白骨雕相的七弯古床,那是我父母的婚床,床屏间那些活龙活现的白色灵精雕琢,曾是我喜欢抓摸的伴,一夜间,突然被告知是封建四旧的产物,年幼的我目睹了那些妙趣横生的白色精灵在遭受刨凿毁损后,再被分拆废弃,掷扔在院子里,宁可由人踏来踩去,或是当为生炉子的引生柴,就是不许有人当一种工艺收藏的场景。其实,实物总是实物,活体不是标本,只要能经得起岁月的辗转,能存在的就是生命与艺术的伟大,就是精神与爱的柔合。一件非常难得的工艺品里,呈现的何尝不是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可是在特殊年代的特殊社会背景里,荣耻与美丑早已反趋,那时的美不是伤便是残。虽然,在工艺艺术里常有人提及“残的本身就是一种美”的审美理论,但对于毁损的工艺来说,毕竟不可能件件都能当为残臂维纳斯来欣赏。所谓的残美,还是有其特定的环境局限和特定的时势背景。我奇怪眼前吴家宅院的这些木雕精品竟能保护得如此完好,在260个岁月的年轮里,竟然能躲过被人为损毁的遭遇,难道深山里的吴家大院真是人间的世外桃源?到底是怎么躲过一次次的时势陷阱?身边空无一人,既无从咨询,也无从考证,我只有带着疑云由衷地为吴家能保留下来的古工艺感到欣慰,为其祝福。古工艺毕竟是一种文化,一种可以考证和纪实社会工艺发展的资料,是一种工艺历史文化的资源。
  我凝视沾满岁月尘秽的古建筑结构工艺,眼前好像再现了当时辉煌岁月里工匠门挥汗雕琢,家丁佣人进进出出,吴家人丁兴旺的恢弘场景。吴家的小姐们呢?我突然很想走近她们,很想了解那个年代的佳丽对情感生活的执着和向往,更想有所发现她们作为一代豪门佳丽与自家经营的茗香白茶的故事。想起东坡先生曾在一首把茶人化的诗里,就将佳茗与佳人相提并论——“佳茗似佳人”。是啊!自古才子佳人总是人类难免俗套的永恒主题,在福鼎久远的白茶文化里,若有佳人的再度风靡,或许也会成为一种趋势,或许还是一种必然的趋势,我自然愿意为之而探路。如果白茶能让才子更有才,让佳丽更佳更美,我自然愿意为之而让白茶陪我永远。
  是啊!事事偕有缘。无论人与人之间,无论人与物之间,无论人与大自然之间。能相遇是缘,能相识在诚,能相知重心。10月23日下午,当我作为全国百名作家看白茶采风活动中的一员,在管阳河山白茶基地“百名作家白茶种植园”认养了我的茶树宝宝,并在细雨霏霏的秋雨里,亲手把她种植在云雾缭绕、空气清新、如梦如幻的管阳河山上,为她系上刻有“峻毅”的铝制名牌后,我知道,我对我茶树宝宝的心缘与亲情也深深地种在了管阳河山了。始时,我种下的或许只是一脉潺潺涓涓的心溪,但只要供我心脏跳动的源不枯,激活我文思涌动的缘不尽,这脉不起眼的心溪,日久便会渐渐地汇集成心河,凝成魂牵梦萦的采茶恋情,攀越绵绵的相思心壁,在春来冬去的岁月印痕里,待等我的心雨滋润春茶赋,继谱秋茶的曲,再叙闽东绵绵青黛竹林深处的那个吴家,深深院庭里的佳丽故事,拔弹闺阁绣楼上的古琴,细细绵绵的弦颤,和着我轻轻弹唱的茶缘情痴,心笛声悠悠扬扬,飞荡于太姥山谷,为那些神奇得会唱歌的石头,为善良的太姥和她的神茶,我来领唱;我为续延我与福鼎、与福鼎的人、与福鼎的茶,在上世纪就注定的情缘,执着地领唱……
    写于2010年12月

   
   [ 本帖最后由 峻毅 于 2011-2-18 11:2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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