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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佯》

2020-09-24抒情散文孙光利
佯,就是假装的意思,我对这个字并不喜欢,想来总有些使奸的意味。在我的记忆中,我接触到这个字比刚入学时读到的山石那样的字还要早些。儿时的冬天,我们一帮孩子们在村外的麦场里玩着,不经意地随口就说出了它,直到多年后看到它时,我却用山东秀才念半边的

佯,就是假装的意思,我对这个字并不喜欢,想来总有些使奸的意味。

在我的记忆中,我接触到这个字比刚入学时读到的山石那样的字还要早些。儿时的冬天,我们一帮孩子们在村外的麦场里玩着,不经意地随口就说出了它,直到多年后看到它时,我却用山东秀才念半边的读法轻轻地读出了它,读它,我有些迟疑不决,生怕读错了它。对它,我感到陌生,好像是第一次接触,我一点都没有想到它就是我儿时随口说出的那个佯字。有时想想也真觉得奇怪,怎么最初接触的字竟是这个佯字呢?难道我们从孩提时就开始学习着人生的尔虞我诈么?

我最早接触到它时,它并不是与攻连在一起的。那时,它却是如此一番模样——蜕佯死,我们一帮孩子趴在柴禾垛上指着那个孤零零地躺在麦场中间的少年说他蜕佯死,至于为何加上蜕字,我就不大清楚了,如今也不好再去就一个儿时的游戏问别人了,我想只要知道它的意思是装死就行了。

只要一接触到这个词,我就想起儿时的冬天,原来,这么多年来,这个词就象那个孤零零地少年一样一直躺在我心灵的麦场中间蜕佯死。

是的,闭上眼睛,我就仿佛能看见一个脏兮兮的乡下少年孤零零地侧身躺在倘大的麦场中间的土地上,微闭着双眼;而在不远处的柴禾垛上还趴着几个少年,一边拿着自制的木头手枪学着电影中八路打枪的样子,一边说别过去!看他是不是在蜕佯死。还有些时候,几个少年趴在柴禾垛上拿着他们的木头手枪比划着,嘴里说着都打了好几枪了,你怎么还不死呢?快死!快死吧!那个被孤立的少年为了能够融入到他们中间,就不得不躺在冰冷的麦场中间“死去”,等到他们走远了,他才可以活过来飞快地去追赶他们,分享他们的快乐;偶尔,那被孤立的少年蜕佯死也行,等他们靠近了,他就猛地站起来,也掏出腰中的木头手枪,快乐地做出回马反击状。不过,这得看他们的脸色了,否则,他们说不玩就不玩了,那样,他就只好孤零零地站在麦场中间看他们离去。如今想来,由于家境的贫穷,那时被孤立的少年总是春祥与栓祥兄弟二人。

早在几年前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那个总是蜕佯死的春祥因不堪生活的压迫上吊身亡了,而他的哥哥栓祥,另一个蜕佯死的少年,还孤零零地活着。有时回家看到他目光呆滞步履蹒跚地在村子里来来回回时,我仿佛觉得那个躺于麦场中间蜕佯死的少年在他们的喊杀声中却没再站起来,而我,也曾掺杂在那喊杀声中摇旗呐喊……

佯,我轻轻地读出它来,依旧是蜕佯死的感觉和意味,可是,我们能装到什么时候呢?暂且不说这世界上日益加剧的灾难,仅凭这岁月威力无尽的杀伤,总有一天,我们这些喊杀过的少年也会一个个的躺下去,那时,却不再是佯,而是人生的退场,是死,是肉体与灵魂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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