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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我的父亲

2020-09-24抒情散文一禾
我家的老屋,经年的烟熏火燎,好像很有些年成,它诉说着沧桑往事,见证着父亲走过的艰难岁月和我们姊妹成长的心路历程。院中,留下了最后一棵石榴树,它斑驳的树皮,刻满了岁月的痕迹。这棵和老屋同等年龄的石榴树,是父亲亲手栽种的,这棵挂着儿女串串笑声,
  我家的老屋,经年的烟熏火燎,好像很有些年成,它诉说着沧桑往事,见证着父亲走过的艰难岁月和我们姊妹成长的心路历程。
  院中,留下了最后一棵石榴树,它斑驳的树皮,刻满了岁月的痕迹。这棵和老屋同等年龄的石榴树,是父亲亲手栽种的,这棵挂着儿女串串笑声,见证着父母亲生活艰辛的石榴树,在乡亲们抡起斧子的最后一刻,父亲用他一贯的果断和不可抗拒在瞬间挽救了这棵树,这种果断不仅仅挽救了一棵树,还让乡亲们眼里又看到了一位当年驰骋在讲台上伟岸的身影,又看到了一尊不屈的的灵魂在苒苒升起。

  我感动于父亲在最关键的时刻,留下了老屋中唯一见证我们成长的物像。弟弟在给乡亲们的敬烟中,喋喋不休地解释着什么,其实,弟弟激动的心情是能够理解的,他一定也很不舍这方院中的一切,毕竟陪我们走过了很久、很久……   月下,树叶婆娑,蛐蛐鸣叫,清月高照,万籁俱寂,一个小小的女孩,站在月色中,站在广垠的天地间。那个月色高照的夜晚,空旷,悠长,深深烙上了记忆的色彩,定格在风中,拉近了记忆和现实的距离,让我思绪悠悠,情思涌动。

  一对年轻的夫妇,在夜色中,在月色的照耀下用架子车在拉土,填院。这就是我的父母,那个独自站在月下的女孩便就是我。家中老屋就是在那个年月里,在我小小身影融入在月色中被父母用一车车黄土,用小小女儿站在月色中的姿势,和着父母的艰辛建成的。大弟曾经问我,那时他在干嘛?我想想,望着远处的田野沟壑,悠悠的告诉他,你或许在家一个人睡觉。

  昏暗的煤油灯下,明亮的电灯下,都留下了我学习的身影,不是我天生好学,而是我有一位严厉的母亲。

  母亲总是在煤油灯下,让我背诵课文,给我听写生字词语。说来现在能够写出自己的文字,有一半的功劳要归结于母亲,记得老屋最早的墙面都是父亲从学校带来的报纸裱糊的,最先让我认识的报纸是文汇报,那时候,我和弟弟写完作业以后,母亲总是用物质的奖励鼓励我们读墙上的报纸。最先,比赛看姊妹几个谁识的字最多,慢慢的就比赛看谁背会的文章多,后来慢慢的,晚上站在热炕上,读报纸上的文章已经成为我和弟弟每晚的必修课,我和弟弟,各自找喜欢看的文章,然后两个人站在一起小声的读文章,读到的错别字,总会被纳鞋底的母亲纠正,然后解释字义或词义让我们加深理解。我一直想,如果母亲是一位教师,她一定会是一位很杰出的教育家,因为她教我们学习的方式很独特,也很有效果。正是母亲对我在学习上平时严厉要求,才让我得以跳出农门,要不然依我贪玩懒惰的性格,在八十年代考取一所学校是很困难的。老屋不仅仅为我们遮风挡雨,而且还用自己无私的躯体,给了我们一墙面知识的海洋。

 老屋檐下的燕窝,总是在春天的第一时间迎来北归的燕子。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天不亮,就可以听见小燕子要食的声音,唧唧咋咋,如沸腾的水,那个时候,父母早已去地里劳动去了,或者已经在院子里面忙碌,从没有在燕子啼叫的早晨,看见父母在炕上歇息的身影,倒是我们姊妹几个,总是被小燕子的叫声吵醒,在炕上打闹啼哭是常有的事。

  家中爷爷奶奶早逝,让父亲和小叔早早的失去了父爱母爱。父亲年少聪明,再者是家中老大,在失去父母之爱的悲苦中,没有中断学业,在本家人的资助下,考取了天水县一中。我曾经看过父亲上县一中的生活记事本,小小的日记本里面,没有日记本应该记忆的生活浪漫琐事,而是维持生活的艰辛。一个五分硬币奖学金,就是父亲一天的生活来源。看到这本生活记事本时我很小,还不懂得生活的艰辛,也不懂的珍惜那本被父亲珍藏在房梁上的小小纸皮日记本,只把它当做腊月二十三扫房子时随手捡到的废纸一样看待,从没有想到那是父亲失去父爱母爱只身生活在这个世界的努力和艰辛,等到想再翻翻那本日记本时,日记本早已不在了,它只留给我的是记忆和想象。

 威严的父亲,一直让我尊敬,不敢顶撞,即使有时候心中也会对父亲有埋怨,但不敢在脸上表示出来,最多是嘟着嘴,赌气不和爸爸说话,赌气不和他一起去学校,赌气上课不举手回答他的问题,赌气在学校他叫我拿馍馍吃时,装作听不见,从老师办公室跑到后院子里面去。

  岁月的脚步,带走了好多,带走了我们的青春,带走了我们的梦想,但有的东西是永远也不会带走的。

  曾经几次想问父亲,失去爷爷奶奶以后怎样带小叔生活,父亲都会神情索然,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我在妈妈的示意下,悄悄地离开,不敢触摸父亲陈旧的伤疤。妈妈告诉我,以后再不要问爸爸少年时候的事,常言说道:“少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这是人生三大不幸,我能理解父亲的伤痛,那时带着小叔独此生活的父亲,该是多么无助,多么势单力薄啊。父亲用自己瘦弱的身体,给小叔撑起了一片蓝天。虽然说,失去父爱母爱的小叔也如失去暖巢的小鸟一样让人生怜,但他有一位如父的兄长,给尽了他全部的爱,供他上高中,然后把同样好学优秀的小叔推荐给当时的公社,让他成为一名工农兵大学生,这些可能是父母可以给予的,同样也是父母不可能给予的,但父亲把这些都给予了小叔,就因为年幼的小叔失去了父母之爱,让做哥哥的父亲,把世间的爱更多地给予了他。

  今日,老屋完成了它的使命,将从这个世界上永远地离开,父亲也用他大山一样的脊梁,把我们和小叔一个个含辛茹苦拉扯大。小叔毕业以后,只身一人在水泥钢筋混凝土的都市打拼,城市的霓虹灯下,不只只是绚丽的光芒,还有更多的艰辛和无奈,失去父爱母爱的小叔敏感寡欢,父亲便经常利用礼拜天去看望小叔,给他生活精神上的抚慰。那时候,父亲一个月的工资就十五元钱,还要抚养我们姊妹四个,生活的艰辛是可想而知的,即使这样,父亲还是不能释怀他已经上班的弟弟,曾经,我一次从外面回到家中,看见父亲正在给小叔往瓶子里面装我家新榨的清油,我嘟着嘴,表示着我的不情愿,因为我们家很久没清油吃了,大多时候都是把蓖麻籽直接放在热锅里面,融化以后做饭吃,看见父亲如此记挂小叔,已经懂事的我当然很不情愿了,而且还要拿上我们刚刚榨的植物油,并且还是背着母亲的,父亲看见我如此的情态,就给我讲道理,你小叔一人在外面,一定也没油吃,我们家现在榨油了,不给你小叔一点,爸爸怎么能独此吃得下去呢,不要告诉你妈妈,免得你妈妈心痛自己的劳动成果,和爸爸吵架好吗?我无奈的看着父亲,只能点点头,我也心痛我们的劳动成果,那是父亲母亲起早贪黑,用疲惫的身躯换来的,再说小叔也自己挣工资了,不像父亲一人挣工资还要养活我们一家人呢。心里虽然有些不平,但还是没敢告诉母亲,怕母亲不能接受和父亲吵架。后来记得很清楚,父亲因为给小叔装清油,把绿色帆包被清油弄脏了,当母亲问起时,父亲说是他不小心把帆包放在装稠油的碟子上了,父亲说这话的时候,不知是什么表情,因为我没去看父亲的脸,我在心痛父亲母亲劳作的身体呢。

  一直到成年以后,家里生活情况好转了,一次坐在热炕上,和父亲母亲拉家常,说起这件事,母亲已经不记得了,但父亲记得很清楚,父亲说,这件事他一直放不下,因为女儿那双抱怨又听话的眼神,一直刺着他的心,一边是自己的弟弟,一边是自己可爱的女儿,谁都没错,错的是那时生活太苦了,让你们姊妹几个和小叔受苦了。我听了父亲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年小小的我,一个不经意间的不满,让父亲心生愧疚了几十年,我给父亲说,生活在这个家里我很幸福,有你和母亲的爱,有弟弟妹妹的爱,宠的我就像公主一样,幸福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你们是我幸福生活的源泉。

  父母如今老了,脸上写满了沧桑,但是他们执着的坚守着自己的生活、岁月,用一贯有的热情和淡薄名利在教育着我们;用他们最朴实最执着的姿态,为我们展现着朴素沧桑之美。

  今日,由于新农村建设老屋完成了它的使命,它和院子的其他树木一样将从这个世界上永远地离开,但它活在我们的心里,活在我们的念想里,活在我们的记忆深处,老屋是佩戴在我们衣襟上的一朵带钻的胸花。



[ 本帖最后由 一禾 于 2011-2-28 06:0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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