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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四季豆”

2020-09-24叙事散文寂寞沙洲

我家的“四季豆”中午,孩子一进门,在餐桌上扫了一眼大呼:“妈妈,太好了,红烧土豆,我的最爱!”我说:“不对,应该是红烧牛肉。”孩子边洗手边说:“我的眼里只有土豆。”说着匆忙跑到跟前,抓起一块土豆放进嘴里,然后一脸的满足一脸的享受。看着身边
我家的“四季豆”
  中午,孩子一进门,在餐桌上扫了一眼大呼:“妈妈,太好了,红烧土豆,我的最爱!”我说:“不对,应该是红烧牛肉。”孩子边洗手边说:“我的眼里只有土豆。”说着匆忙跑到跟前,抓起一块土豆放进嘴里,然后一脸的满足一脸的享受。

  看着身边这样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就像是家乡土地上长出来的憨头憨脑的土豆一样质朴和可爱,总让人有一种骨子里的亲近感。

  小时候,家里穷,土豆就是主食。尽管土地少,可是有一个空间一定属于土豆。春天种土豆的时节,女人们坐在一起,边聊着天边切着土豆,需要下地的那块土豆上面一定要有“眼睛”,似乎埋在地里之后,凭那只眼睛就可以看到春天的方向,看到阳光的路线。实际上也是有道理的,因为她的芽就从那只“眼睛”里长出来的。

  土豆很好侍弄,随意点上之后就让她自由长着,该除草就除草,该浇水就浇水,该培土就培土。当然她自己呢,该开花则开花,该结果就结果,她不给农人添多少麻烦。到了其它的庄稼都收拾停妥之后,她依旧在地里不声不响长着,到了她真正成熟的时候,满地的秧子就自然枯黄了,这时候圆润的土豆在地里做着肥沃的梦,土豆的脸上还有一个又一个小白点,似乎那就是一种成熟的标识。

  大人们用铁锨挖着,孩子们在后面捡着,土豆们大小不同,形状迥异,如果碰到那种特大号的,在孩子们的惊呼声中,快乐一浪高过一浪,就像是一群身材匀称的孩子中忽然出现一个肥胖的孩子一样总是格外引人注目。她们圆润的身材,质朴的模样,上面沾着清新的泥土,不抢眼但是养眼,看上去憨厚而又真诚。

  当然,回家之后归类入窖,在那个贫瘠的岁月里,一窖一窖的土豆养活一个又一个家庭,一地一地的土豆养活着一个又一个村庄。那些天寒地坼的日子里,有炉火的地方就有她的身影,孩子们冰冷的小手总是抱着她温暖的身躯,空气里总是弥漫着土豆淡淡的清香。那时候我以为天底下的人们都像我们一样,一年四季都吃着土豆。

  故乡人对土豆的吃法简单明了,她们不会把土豆折腾成精致的酸辣土豆丝、东乡土豆片,土豆烧牛肉、土豆泥等等。她们的吃法很通俗,中午煮上一锅,撒点盐,炝点蒜就是一顿饭;有时候就把土豆切成片或者条,放点干辣椒炒出来就是一道菜。她们就那样装点着那么粗粝的日子,可是那么贫瘠的生活是土豆给了她生命的养分,滋养着岁月那苍白的脸,也肥沃着我的记忆。只要饥饿的时候,眼前总有她的身影,感觉就是青梅竹马的一个玩伴,总给你那么多的亲切与踏实。没有刻骨铭心的记忆,却有息息相通的怜惜。

  后来,离开了那片土豆,可是没有离开过土豆,她依旧以不同的形式装点着我的生活。只是她以优雅的名字出现在我的餐桌上,我知道,不管她以什么名字出现,她的骨子里永远散发着泥土的清香,她是我家餐桌上永远不可或缺的大餐。尽管我的饭菜也是简单明了,可是孩子却长得壮实、健康。有朋友说,我给孩子做什么好吃的,其实很惭愧,很一般的厨艺再加上懒惰,很多时候都是土豆以不同的形状充实着他的胃,他也对土豆不离不弃,也许因为亲切,所以喜欢。

  前段时间有个家长打电话说,自己的孩子不好好吃饭,平时只吃三四种菜,都是很贵的。她说了几个菜名,几乎就是我在家里从来没有炒过的。我问他的孩子是不是农村长大的。她说一直在农村长大,可是这几年,家里经济条件好了,并且自家开了个超市,孩子就不吃那片土地上长出来的菜,每天他每天的菜钱最少也需要几十元钱。我惊讶地问,难道连土豆也不吃。她说,她们家从不买土豆、白菜之类的菜,我汗颜。想不到一个从小吃着土豆长大的孩子忽然对那片土地上的蔬菜不闻不问,这样的孩子他的思想经历了什么质的变化。我想也许不是孩子的胃口出了问题,而是思想出了问题,也是家长的教育方式出了问题。

  回到教室,再看看那个整天不学习,染着红头发,眼神迷茫,面带菜色的孩子,心里的疼痛一波又一波,那么昂贵的菜怎么把他吃成那副模样了。他冷落的不仅仅是土豆,他早就冷落了自己,冷落了属于他自己的生活。我忽然感觉一个对土豆没有亲近感的孩子,也许对那片土地就没有亲近感,如果对自己生活过的那片土地都没有亲近感,那他就没有一颗感恩之心,没有一颗感恩之心的孩子是走不远的,就是他那样从来不为别人考虑,心里只有自己的孩子。

  其实她母亲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是流着泪水打的,因为他不学习,打架闹事,他的母亲自然是经常被请到办公室的家长,在我的面前都流过好多次泪了。那几天她血压低,情绪低落正在打吊瓶,她说如果孩子再这样下去,她几乎崩溃了,可是这个课堂上无所事事的孩子从来没有问过一句。

  我走到他身边说:“你妈妈最近是不是身体不好。”他木然地看了我一眼说:“好像在打吊瓶。”我说:“你没有问一下她为什么打吊瓶吗?”他说:“没有,我和她最近关系紧张。”我问:“你和谁的关系不紧张?你和整天给你洗衣服做饭的亲人关系紧张,你还能和谁把关系搞好?不是你和她关系紧张,而是你一直和自己关系紧张,你不知道怎么和自己相处。”他低下了头。

  我看着一脸茫然的他,不知道说什么了,一个冷漠到如此程度的孩子,一个和自己曾经的生活脱离关系的孩子,也许就是他那样茫然无措游离在生活之外的孩子了。一个人,如果任何时候忘了自己的根本,那他永远找不到一种归属感和踏实感。

  我无言。

  也许我想到有点多了,可是我依旧感觉冷落了土豆就是冷落了那片土地,也是贫乏了自己的胃,贫瘠了自己的身体。如果有一天,他一脸的阳光对他的妈妈说:“我要吃土豆丝。”我相信,他才找到真正属于他的快乐!因为他找到了他的根基,他找回了他生命中最本真的东西。

  前段时间到省城学习,在一个很气派的酒家吃饭,忽然上了一道烤土豆,几乎所有的人都眼睛一亮,一盘烤土豆就风卷残云一样被消灭了。大家还是意犹未尽,而后就有人说,能否用最贵的一道菜再换一盘烤土豆,大家都笑了。我才知道,喜欢吃她的人不仅仅是我,只要在土地上走过的人,骨子里都有一种解不开的土豆情结吧。

  也许我们就像是土豆一样平常,而这世上大多数都是平常人。

  土里土气的土豆养活了一辈又一辈灰头土脸的人们,如今她依旧在那片干涸的土豆上做着圆润的梦。

  如今,当那些色彩缤纷的菜都在市场上招摇过市的时候,土豆默默无闻,可是依旧吸引着人们的眼球。我担心,有一天,如果土豆从土地上消失了,我吃什么?我的孩子吃什么?

  当然我相信,只要有人类,就会有土豆,她才让生命散发着勃勃生机,她从不嫌贫爱富,富人有富人的做法,穷人有穷人的吃饭。

  不管她有多少名字,我喜欢叫她土豆。她一脸的泥巴,眼睛里可以融进泥土,也可以融进沙子。她是包容的,如果要给所有的蔬菜都能分个角色,她一定是母亲,只有她可以那样敦厚。

  如今她依旧在故乡那片土地上驻守着,可是不管我在哪里,我都会让她装点我的生活,在各种蔬菜面前,她依旧让我踏实让我放心,我依旧对她情有独钟,那种亲亲的感觉就是融入到我的骨子里了。

  亲亲的土豆,我家的“四季豆”!

[ 本帖最后由 寂寞沙洲 于 2011-7-3 07:5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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