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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春日宴,绿杨阴里歌声遍

2022-01-14抒情散文闲敲棋子落灯花
上午无事,去朋友的村里采苜蓿。七拐八弯到了,设想中的苜蓿田并没有出现,只不过有人家在地边洒了一些籽,长出来的苜蓿苗,不留神根本看不见,野草相似。绿绿的小叶子,细细的小茎杆儿。朋友带我们去采,就真的是“采”,一把一把地嫩尖儿采下来。旁边一个农……
  上午无事,去朋友的村里采苜蓿。七拐八弯到了,设想中的苜蓿田并没有出现,只不过有人家在地边洒了一些籽,长出来的苜蓿苗,不留神根本看不见,野草相似。绿绿的小叶子,细细的小茎杆儿。
  朋友带我们去采,就真的是“采”,一把一把地嫩尖儿采下来。旁边一个农人经过,说:“多采些,炝锅做汤面,好吃。”
  朋友又带我们上房摘香椿尖儿。我其实没有摘过,所以就采它的嫩叶,朋友说你得采尖儿,吃着才嫩。
  出门要走,猛抬头看见槐花!
  初入春时,一夜之间,杨树吐穗。前日谷雨,阴了两天,说不上暖和,槐树一直是绿绿的嫩叶子。今日天晴气暖,槐花瞬时开满。攀着槐枝,一嘟噜一嘟噜地采下来,想着那支歌子:“高高山上一树槐,手攀槐枝望郎来,娘问女儿望什么,我望槐花几时开”。她那是高山,若是平原,槐花早开,就不用伪装那么辛苦,直接就说:“我在采槐花哩,我要蒸槐花饼子哩,我要蒸槐花苦累哩。”
  一路走心满意足,觉得像地主老财,财大气粗。看吧:苜蓿可以炝锅,做热汤面;可以拌玉米面,蒸苦累;香椿可以炒鸡蛋、可以拌豆腐;槐花可以蒸苦累,可以炸槐花丸子。
  满当当一出春日宴。
  到家先把槐花摘出一小把来,顺着小茎儿捋下一粒粒的小花儿,拿青瓷盘盛了,像一盘儿碎玉,却又根蒂儿嫩红,着实的好颜色。洗净,裹一把白面,洒几粒细盐,拌匀。坐锅,放底油,烧七成热,抓一撮儿团一团放进去,咕嘟咕嘟地炸起来。见它金黄变色,捞出沥油,盛入瓷盘。一口儿的好清甜滋味。
  再把苜蓿抓两把洗净--既无杂草亦无叶梗,很省心的一种野菜儿。然后抓两把玉米面拌匀,再放盐拌匀。坐锅,煮开水,把苜蓿放笼屉里,五分钟后起锅,熟了。热蓬蓬的一股子野菜香。倒香油拌一拌。朋友又做了醋蒜碟,我却不蘸,就是偏爱这样的白嘴来吃,单吃它的油盐味,不晓得为什么这么着迷。
  忽然间心里动,问朋友:“你小时候吃过油盐饼子不?”
  他说:“那咋没吃过。”
  我明白怎么回事了。小时候家家穷,吃玉米面儿的贴饼子。大锅、干柴,我娘把玉米面用开水烫了,转着圈儿往热锅的锅壁上贴饼子。我吃贴饼子,必得就炒鸡蛋,不然不好咽,糙口,太干。放学回来,饿了,饭着急吃不到嘴,我奶奶就把一个饼子用刀剖两半,每一半上洒上细盐,再倒两滴香油。两片饼子对着撮合两下,就盐也均匀了,香油也均匀了。一口咬下去,饼子虽仍糙口,却有油盐的滋味,抹平了它的毛刺,一股子丰盛豪华的香味。
  后来家里不再用大锅做饭,贴饼子等闲吃不到嘴,更不用说油盐饼子。这个味道也说不上多么想念,可是一旦吃着,味蕾就知道:就是这个味。
  所以我一筷子一筷子地,尽着吃。
  心里又很充实,因为尚有香椿苗儿,明日可以拌豆腐,可以炸面鱼儿,可以炒鸡子儿。
  出门的时候,杨树叶子青碧,槐树叶子浅碧,一路蜿蜒而去,一路青绿,春深如醉。回家更见满树槐花,这里那里地乱开。又拐到麦田里找到一株王不留行,拔下来,带回来,想着种起它来。真是陌上游,谷雨后,榆钱已老吹满头,新日新花薄衣透。春日宴,绿杨阴里歌声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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