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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芨芨草的春

2020-09-24叙事散文李雷
芨芨草的春文/李雷芨芨草是高大多年生密丛禾草,茎直立,坚硬。多生于低洼河谷、干河床、湖边、河岸,为中等品质饲草,终年为各种牲畜所采食。春末夏初,嫩茎为牛、羊喜食,待茎叶粗老,骆驼喜食,马次之。霜冻后茎叶干枯各种家畜均采食。——来自百度。农田
芨芨草的春
文/李雷
芨芨草是高大多年生密丛禾草,茎直立,坚硬。多生于低洼河谷、干河床、湖边、河岸,为中等品质饲草,终年为各种牲畜所采食。春末夏初,嫩茎为牛、羊喜食,待茎叶粗老,骆驼喜食,马次之。霜冻后茎叶干枯各种家畜均采食。——来自百度。
农田边有很多芨芨草,一簇一簇的,乡村人叫“簇”字嫌拗口便称“墩”——一墩一墩进而称之为“芨芨墩”。

芨芨草的伯乐并不是牛羊骡马,是与它相依相伴的乡村人。没有乡村人,芨芨草就是野草,因为乡村人,芨芨草生命的内涵才丰富起来。乡村人会变废为宝、能化腐朽为神奇,比如芨芨草,乡村人对它的利用那是最彻底的,就像是一团软面,一个柔弱的妇人也能让它变出各种各样的面食般。

芨芨草的嫩叶,是牛羊的美味;长长后带有韧性的细长的叶,又是主妇的心爱,割下来,晾干,扎个蒸馍馍时防漏气的草圈;最是芨芨草那细长、坚韧的茎,那可是芨芨草的灵魂啊!乡村人说话讲究个肆意畅快,称呼芨芨草的茎如同唤自己娃娃的小名般就直接说成“芨芨”。强壮的汉子于秋后水干草枯前把它们一根根地拔下来,栽几把扫帚,扫庭院,扫麦场新打碾的麦壳。有了这样的几把扫帚,生活的一切变了样,丑的变美,脏的变净。对于乡村人来说芨芨草最大的价值莫过于此!
做扫帚的芨芨必须是有根的,只有带根的芨芨做成的扫帚,那根根芨芨才不会脱落,才用得久。拔带根的芨芨自然要用力,得做出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样子。我一直认为芨芨就是芨芨草的头发,每一根芨芨是每一墩芨芨草的精血哺育而成。拔一根细细的头发谁都要皱眉,更甚还要轻微叫喊。拔芨芨时芨芨草叫喊么,芨芨草皱过眉头吗!——不会的!芨芨草不会有这样的表情!芨芨草的心永远是瓷腾腾的,以至于生在地埂边便成了一堵结实的拦水坝,那浇苗的水足够多,只要没有漫过芨芨草的头顶,田里的水是不会流出的。乡村人喜欢芨芨草这种瓷实淳朴憨厚的内心。如此的草,肯定是没有皱过眉头的,肯定是不会有一丝痛苦的喊叫。
草干水枯的命运芨芨草无法逃过,这是宿命。每个人的一生都有这样的时分。冬天,芨芨草失去水分呜呜哀鸣,那时,只要是火就能让这呜呜声在哔哔剥剥中消失。羊倌老汉就能做到这些。即便是羊倌老汉烟锅里吹出的火星也能让芨芨草顷刻间化为灰烬;即便是一股柔弱的风,也会让芨芨草细细的灰飞得很远。芨芨草身体被火烧去,那算不上不幸,那是它的宿命。羊倌老汉还要在灰烬上肆意踩踩,还要肆意尿一泡尿。芨芨草的秋注定要变得黑糊糊又呲牙咧嘴,脏兮兮而丑陋不堪。——揪头拔毛、烟熏火燎,还要踩几脚,进而肆意地撒泡尿,人是经不起这样折腾的!芨芨草经得起!人不是想到哪活就能舒坦大方地活下去的,但芨芨草却能做到。人一被折腾总显得憔悴而少颜寡色,但芨芨草不是。人的身体没有芨芨草顽强,芨芨草的生命力之所以顽强,那是因为它有属于自己的真正的灵魂。芨芨草的灵魂就是它的根,那紧抱成一团的根,那在地底下悄声吟唱的根。只要是春风吹过的时候,芨芨草就会发芽,就会旺旺地生长。谁有这样昂扬的斗志,这样旺盛的生命力,这样坚强的生命意志。很多人都没有,所有的芨芨草都有。
芨芨草的春芽——那星星点点的绿意能划破一冬田间的沉闷,能调和乡村人顶风冒雪生活中的寡淡。芨芨草是什么时候发芽的,要回答这个很简单的问题准会难倒很多人的,即便是久居这里上了年纪的老人也只能是挠首嘿嘿笑——是春寒料峭的某个早晨,是沙尘暴正酣的某个中午,还是雨中带雪的某个飒飒时份。谁也说不上。可芨芨草就在谁也不知晓的那个时刻顶破浮土,顶着轻寒伸出了脑袋。尖尖的,如麦芒,似针尖;细细的,如微微的一口气,像飘飘的一个音。在一个放暖的日子里,一个农人或是几个,去看田里墒情,芨芨草春天的新绿跳入乡村人眼帘:芨芨草发芽了,该到收拾春种的时候了!
只有行走在田埂上的人,才能知道芨芨草内心的快乐。芨芨草的内心是亮堂的,多彩的。芨芨草朋友很多。朋友是心灵的窗户,朋友越多,这扇窗户就越大越亮。冰草、蒲公英是芨芨草的朋友,小鸟也是。
芨芨草的细叶是水汪汪的那种绿,而最先出现在它身边的却是冰草,冰草的绿是浮了土的绿。芨芨草与冰草在那个轮回世界里应该是至亲,要不乍暖还寒时探出头的冰草和芨芨草的模样为啥那么像呢!它们应该是好得过命的朋友,即便是同被镰刀割、被火烧、被踩、被尿尿。它们的手始终在地下紧握。
蒲公英的花也开了,本草里称它为“黄皮地丁”,能清热解毒,它是芨芨草的“黄皮地丁”。花瓣是黄的,不是焦黄,也不是淡寡寡的米色,定格为鲜黄最恰当不过。只有指甲盖大小,一朵小花,硬是绽放出几十个花瓣、几十个花蕊。
还有一种开着米粒大小、纯白的花的小草,我叫不上名字,蜜蜂却是那样地喜欢它。不嫌花小、蜜少,总是挨个儿亲吻,羞得那株株小草弯下腰把脸遮起来。芨芨草是见过世面的亲哥哥——有人都在田埂边相拥相吻,你羞什么呢!芨芨草一定在爽朗地笑,我不知,但那些个小草啊、花啊什么的一定听得清也听得懂!
芨芨草不会唱歌,鸟儿会;人不知芨芨草心中枯寂,小鸟儿知道。芨芨草有爱有情,所以小鸟儿便成双成对地飞旋在芨芨草的身边,在芨芨墩里筑巢、生儿育女。我喜欢这些与芨芨草有着莫逆之交的小鸟,叫声清脆、长相俊美,忽而从这个田埂上的芨芨草丛飞到那个田埂的芨芨草丛中,忽而又踱着小方步、卡着细腰,一番叽哩喳啦。这样的鸟儿绝对是芨芨草的知己,要不芨芨草为何偏让它们在自己的怀抱里筑巢呢!要不小鸟儿的叫声为何如此清、如此亮、如此越呢!
不是任何一种植物都活得这样骨气、硬棒,但芨芨草却做到了,无论是多么贫瘠的地方,它有梦想,愿意付出,能忍。人在红尘中行走,要活得骨气、硬棒,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全文2210字)

[ 本帖最后由 李雷 于 2012-5-19 21:5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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