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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暑假,改造或者建设

2020-09-24叙事散文堂珂
文/堂珂这个夏天雨水比往年多得多,一场接一场地下个不停,仿佛回到了七十年代。家在农村的同事说,玉米地里都进不去人了,要是再下,就涝了。炎热在前头冲锋陷进,潮湿随后铺天盖地涌来,炎热和潮湿联袂出击,完成了对这个夏天的掠夺。雨一下就是几个星期,

文/堂珂

  这个夏天雨水比往年多得多,一场接一场地下个不停,仿佛回到了七十年代。家在农村的同事说,玉米地里都进不去人了,要是再下,就涝了。炎热在前头冲锋陷进,潮湿随后铺天盖地涌来,炎热和潮湿联袂出击,完成了对这个夏天的掠夺。雨一下就是几个星期,衣服鞋子毛巾被单床单沙发衣橱都潮乎乎的,从身体到心理上都给人一种黏糊糊腻歪歪的感觉。就像是一场紊乱的例假,淅淅沥沥断断续续的雨,加上炎热的熏蒸,使得这个夏天变得慵懒,倦怠,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而小区外的马路上却是另外一种景象:尘土飞扬,嘈杂喧嚣,热火朝天,和慵懒倦怠的室内生活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对比。小区门口一段五百米长的东西路正在改造,挖掘机隆隆的响声震得窗玻璃微微颤动。推开窗户,声响沙粒一样飞溅进我死寂的心湖,一种不易察觉的惊喜涟漪一般荡漾开去。改造从五月中旬就开始了,通告上说两个月就可完成。也就是说,到九月份新学期开始的时候,我就可以踩着平整的新马路高高兴兴地去上班了。
  改造的第一步是把千疮百孔的沥青路面挖掉。这些粘稠度不高的沥青历经车轮的碾压和风雨的剥蚀,早就溃不成军了,一个个大小不等深浅不一的坑洼,让途径此地的自行车电动车摩托车汽车发出程度不同的呻吟和抗议。早就该重修了。第二步是把沥青下边的三合土也挖起来,抓碎,重新夯实。三合土很结实,很厚,一大块一大块地交叉着,像是地壳运动拱起的石块,破冰后挤成一堆的冰块,呲牙咧嘴地表示着抗议。高大强壮的挖掘机如同一头发怒的狗熊,怒吼着,咆哮着,大爪子伸来扭去,一副不可一世的吓人模样。呲牙咧嘴的土块顷刻间跪地投降,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一帮闲人站在路边看热闹,指手画脚。一丝兴奋和喜气写在脸上,荡漾在眼神里。
  因为愚钝没有学会下棋,因为钟爱清净,所以对聚堆打扑克无甚兴趣,也不喜欢上网玩游戏,聊天。我的爱好就是茶余饭后将内心的感悟排列成长短不一的句子,聊以自慰。作为一个喜欢码字的人,我有着文人的通病:简单,感性,冲动,喜欢打抱不平。这段路坑坑洼洼了好长时间了,屁股的颠簸带来的是心理上的厌烦和不满,为此我还在安丘吧上发了一篇建议改造路面的帖子呢。参政议政是每个市民的权利和应尽的义务。合理的建议就是那锦上的花。而今建议采纳,不满烟消云散,一缕阳光穿透云翳而来,我觉得潮湿的心境一下子干爽明媚起来。
  “狗熊”持久地大吼着,用大爪子起劲地拍打着呲牙咧嘴的三合土块,后边紧跟着气势汹汹的压路机,一遍遍来回碾压。我的心底突然涌出一股强烈的渴望,恨不得也变成一台挖掘机,张开强有力的大爪子,与“狗熊”并肩作战,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段凹凸不平的道路修理得平平整整。
  因为修路,路两边的居民出行极不方便,人、自行车、电动车、摩托车、汽车都只能从路沿石以上的人行道上走,拥挤不堪。尘土飞扬,或者泥浆遍地。有时两辆车碰头了,其中一辆只能倒回去。这条路虽然修了十年了,可人行道一直没硬化,一下雨泥呀水呀的四下横流,加上汽车轮子一压,就变得坑坑洼洼的,泥泞难走。可是没有办法,暂时的不方便是为了以后更长时间的方便,这个道理市民都懂,也能理解。只是路面上的混合物铺好以后,有个别司机为了图近便,私自搬开阻挡的铁板,直接在上边行驶。下雨,混合物还没凝固好,车轮碾起草席和混合物的浆液,四下飞溅。行人纷纷躲避,伴随着骂娘的声音。
  文思枯竭无事可做无疑是一种折磨。吃了睡,睡了吃,中间穿插着电视、电脑、书本,如此循环往复,枯燥乏味,了无情趣。恰逢此时,同事德生打来电话,说是在家闲着无聊之极,约我一起出去放放风,透透气,排遣寂寞。欣然前往。两个人骑着自行车满安丘城胡乱闲逛,忽而慢如蜗牛,忽而疾驰如风,一边观赏景物,一边褒贬时事,悠哉乐哉。到了城南,发现南环路也在改造,场面动弹比家门口的还大。掉头沿永安路北行,噪声渐消,行至大汶河,但见汶河南岸也是一派忙碌的景象,道路,停车场,广场,亭子,古树,木栈道,怪石,这些重要的角色都已各就各位,就等那些花花草草前来入住了。半年没来,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我发着感慨。德生说,他几乎每星期都来转一转,好像是年后才动的工,想不到进展如此神速。
  开阔疏朗的市北区就像是一座巨大的戏台。微风过处,碧绿的幕布如潮汐涌动。锣鼓骤响,帷幕缓缓拉开,市府办公大楼、广电大厦、天恒花园、湖景龙湾、新龙现代城、领世新城鱼贯而入,武旦、花旦、刀马旦、老旦、文臣、武将纷纷出场。一场大戏拉开了序幕。咿呀咿呀,咿呀咿呀,紫荆摇曳,丹桂飘香,白鹭在青云湖上空滑过,高傲,优雅。电子琴响了,吉他响了,强悍的塔吊赤裸着胳膊上场了,一座座楼房在他手臂的一起一落间,安然端坐。

  一日电话骤响,以为又是德生,接通才知是学校的紧急通知,要求全体教师返校进行师德师风整顿。其导火索是景芝的一个五十多岁的小学老教师诱奸了七八个女学生。禽兽。老不正经。老色鬼。大家伙义愤填膺,骂老不死的给教师丢脸,骂他自己风流快活了,却害我们大热天的来受罪。牢骚归牢骚,老师们还是静下心来认真听讲,《中小学教师职业道德规范》、《潍坊市教师“十不”行为规范》、《中华人民共和国教师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法》、《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中小学班主任工作条例》、《未成年人保护法》、《刑法》,还有各种有关教育和教师的若干条例,一一亲密接触。记笔记,反思,讨论。虽然形式有些枯燥,意义却不可小觑。静下心来细细梳理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反思自己的言行,并修正前进的方向,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就像牛的进食,咀嚼,反刍,消化,吸收,身体越发健康。摒弃喧哗,独守一份内心的宁静,坚持一份职业操守,既是一种追求,也是一种境界。
  房间里我在写反思,写改正措施,写心得体会。室外的马路在改造,楼房在建设,轰轰烈烈。改造,建设。这个暑假我的脑海里一直翻滚着这两个词。热浪翻滚,尘土飞扬,工人们热汗白流,我在挖空心思。
九月份,马路如期通行。黑色的细腻的平整的马路散发着一股子沥青的淡淡清香。头顶上阳光普照,洁净,明媚。听着屁股下的自行车发出愉快的呻吟声,有那么一刻,我竟有了一丝微微的晕眩。
  小商小贩们重又聚拢来,马路恢复了往日的繁华。这条路的东头,端坐着刚刚开业的世纪泰华。它提供给市民的不只是方便,还有一种理念,一种对高度的追求。抬起头,我也有了城市人的自豪。崛起,伸展,努力向上,欲上九天揽月,这就是安丘人的梦想和追求吧。羊肠小道,机耕道,沙土路,柏油马路,土,石块,沙子,三合土,水泥,路的变迁史就是人类文明的进程史。
  站在青云山山顶,俯瞰眼前的这个小小的县城,发现脚手架和塔吊遍地开花。这是一个适合建设的年代。在一次又一次改造中,小城渐渐靓丽起来,有了一丝城市的行头和味道。就像一个人,先把开绽的破鞋子换掉,然后又买了一条新裤子,然后是一件新上衣,然后是头发、领带、腰带这些细枝末节。前几年,我曾经在一篇文章里这样描写我的安丘:“不知是这个小城的胃口不好,还是没有找到适合它的套餐,这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并没有因为势头强劲的招商而肥胖起来,它一直起劲地跳着,伸长又细又长的脖子,那串又紫又圆又香的葡萄,就挂在它的头顶,晃晃悠悠,而它却无能为力。”而现在,又大又亮的葡萄随处可见,伸手可摘,俯拾皆是。市北区是一颗巨大的葡萄,经脉粗健,四通八达;青云湖是一颗晶莹的葡萄,粼粼的湖水映衬着蓝天白云;大汶河是一串流动的葡萄,它的剔透和醇香,让过往的车辆都放满了车速。这不是矫情,也不是刻意的修饰,更不是唱高调式的歌功颂德,而是一种真切的感受,一种儿子对母亲由衷的情怀表露。
  在敲打这些文字的时候,办公室的女教师们正在讨论着美容带给她们的新感受,兴奋而热烈。我的脑海里忽的一下子蹦出了“整容”这个大红大紫的词语。端坐于丘陵之中的这个小城现在进行的不只是形体的改造,更是针对内分泌的调理。只有气血畅通,才会健康成长。只有身心合一,才会魅力永存。经过一次次磨砺,安丘人终于踏出了一条适合自己的康庄大道。市北区建设,老城区道路重修,平房和旧小区改造,大汶河治理,这些只是外显,是表象,“唱响安丘”不只是美妙歌喉的展示,更是一种精神的追求,内在品味和素质的提高。“全民读书笔会”不只是一次文人的形式聚会,茶余饭后的消遣,官员年终总结中的一项政绩,更是一种品味提升的途径,一种号召,一种内涵的展示。晚上时常跟师弟学刚散步,他喜欢敞着怀,腋下夹一本书,有时打开读几句,一副书生的不羁模样。伴着淡淡的墨香,一边欣赏着旖旎的夜景,一边谈文字,聊家常,好不自在。
  有着三层小楼的图书馆,简约,质朴,淡雅。如果说安丘城是一朵菊花,它就是这朵菊花的花蕊和魂魄——淡淡的墨香就像是一个源头,我们是一群依河而居的蜜蜂。
  张开物质和精神的翅膀,我的安丘小城,在辽阔蔚蓝的天幕上尽情翱翔。
  在这个炎热潮湿的暑假,我能揪出灵魂深处的那些污垢把思想改造好吗?这个城市的灵魂能和这个突飞猛进日新月异的时代同步吗?
  答案无疑是肯定的。


[ 本帖最后由 堂珂 于 2012-4-21 16:2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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