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散文网

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散文阅读 > 叙事散文

叙事散文

[原创]心中的那片草

2022-01-11叙事散文暖玉
那片草长在三江平原。草下是一攥便会出油的黑土。油来源于一岁一枯,一枯一烂,“腐烂成泥更护草”的祖祖辈辈的草。前人的献身,总是为着后人活得更好,草也如此。那片草在我们去之前,千百年来,不,也许是千万年来,望蓝天白云,沐清风细雨,伴夏蝉秋虫。终……
  那片草长在三江平原。   草下是一攥便会出油的黑土。油来源于一岁一枯,一枯一烂,“腐烂成泥更护草”的祖祖辈辈的草。前人的献身,总是为着后人活得更好,草也如此。   那片草在我们去之前,千百年来,不,也许是千万年来,望蓝天白云,沐清风细雨,伴夏蝉秋虫。终于有一天,一帮总是被肚子埋怨的关里人,千里迢迢打破了它们原始的宁静时,它们都挺直着腰杆,好奇地打量着这些来吃饭的人。   我应该感谢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河北小村庄的贫困,如若不然,我将终生与那片草无缘。   草,因着“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赞美,而被赋予了,更准确地说是被肯定了生命之顽强。而对于农民来说,田间的草却是他们的烦恼,怕的正是它的那种“吹又生”的韧劲儿,只恨不能斩草除根。可草一旦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草便非草,应该说等同于粮食,如牧区。或在衣食无忧的前提下,人草两安,草就具有了审美。
 
  初到东北时,习惯了河北农村的村与村狂吠相闻,看惯了地头走到地尾不足一袋烟,忍受了地少人多总也吃不饱的人们,一下子落户在前走十里不着村,后走十里不着店的黑土上,第一件事就是开垦草地。每块地都差不多有早上从陇头锄起,直到正午才能见到陇尾那么大。我说的那片草之所以有幸没被翻成耕地,是因为它长在坝子里。坝子是防洪的,离黑龙江足有十里,我们在那的五年多时间虽然没见过黑龙江涨水涨到淹了那片草,但听别村的坐地户儿说以前曾有过,于是,那片草便没有进入到人们开荒的范畴。当然,我想最主要的还是坝外开垦的耕地,已经让人们满足。   说坝内的那片草大,可大到什么程度我不知,只知它的南北长度大约六、七里,因为从坝到黑龙江边一共约十里,而江边有三、四里的原始林。东西究竟多少里,没人知道,大人们没事不会去丈量,我们玩儿时也不敢走得太远,怕有狼。   去东北前,我所见的草一律杂生,粗的、细的、高的、矮的、直立的、趴伏的;有的叫得上名字,更多的是没有名字;有的能割来喂牲畜,有的却只能秋后割来当柴烧。可那片草,长得高可近米,且齐刷刷,如经了“园丁”的剪;粗得如麦杆,割倒、捆上、戳成堆儿,远看就如麦垛子;纯得像人工播下的种,其间或一朵两朵,或一小片一小片的野花,就如少女瀑布般青丝上的发卡,只能使草显得更绿,更纯。
  春天里,因着地平如镜,无沟无坎,草地便一通而达视线之外,如果你知道“草色遥看近却无”的诗句,那么任何涌上心头的对于初春的溢美之词便都暗然失色。那绿真的是假绿,远看猜想约莫寸许,连忙朝着那绿色奔去,绿却总在你的前头,而眼前的草只是“才露尖尖角”。及至“浅草才能没马蹄”时,草间的野菜还能淋浴着阳光得以活着,于是,剜野菜便成了我们课余时间走向田野的最好理由。野菜是为人而剜,吃了一冬土豆的人们,对绿色已经垂涎欲滴。可草地的野菜,许是被手拉着手的草根挤得无处扎根,并不多。因此,与其说是去剜菜,还不如说是踏青。如果你脱了鞋,光着脚踩在软软的草地上,哪怕只是几寸长的草,你的脚也绝不会和土地切肤,因为每年的草枯了、腐了,都敷在生它的土地上,年复一年,便成了被。有时,走到低洼的地方,一不小心,“噗”的一下,脚便踩进去近尺,忙吓得抽脚往回跑,怕如沼泽般被吞进去。其实,现在想来,再厚的腐物下面也是坚实的土。   夏天,那片草就是我们的乐园。草已高到我们这些十岁左右的孩子可以尽情地在里面捉迷藏,随便往草里一躺,只得烦你“踏破铁鞋”,否则,单凭眼看,很难发现藏者在哪里。躺在草里,不用担心蚂蚁顺着裤角袄袖往里爬,更不用害怕蜥蜴、蛇钻裤裆,因为,也不知是不是气候的原因,那片草地里,你很少看到爬行动物,就是一些让所有女孩子甚至不少男孩子害怕的毛毛虫也很少见。毛毛虫有是有,但在河边的柳树林里。   除了捉迷藏,采花黄也是我们在夏天的欢乐。黄花或许没有单株生长的吧?至少,那时我没有发现。它们总是“群居”。人常说“人多力量大”,可对黄花来说,“花多便是灾”。一旦谁先往哪个地方跑,所有的孩子就都跟着跑,那一定是他发现了一个黄花的“家族”。采黄花不要全开,最好是含苞的。全开的,晒后如纸,既没分量又没口感。不过,如果哪天运气不佳,半开的也会勉强被我们收入篮中。至今,我仍然爱吃黄花菜,不知与那时采黄花是否有关。   秋天,草地上也是一片“丰收”的景象,男人们拿着大钐镰在前面“刷——刷——”地割,女人们在后边捆,我们自然是把捆好的草捆儿堆成堆儿,为着装车方便。因为草地大,一家先到了,后到的就走出一、二百米后才下镰,以确保一家成一片且能足打足用。割下的草拣着又粗又长的用来苫房,剩下的绝大部分烧火。   离开那片草已近三十年,其间,依然留在那片土地上的亲戚朋友来家时,我有次问起那片草,说是那片草早已变成了那片地——一片能长出粮食的地。其实,我应该早就料到,人们连羊嘴下的草场都抢,抢得水土流失、土壤沙化、沙尘肆虐,更何况这些不是用来牧马也不是用来放羊的草地?   于是,怪自己多嘴。为那片草地终于成为了一片耕地而遗憾吗?说不清。其实,再一想,也无所谓,那片草地即使还是一片草地,也不会再是我记忆中的草地,而我的草地,依然长在我的心中!
-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文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