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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寂寞雪山,欲说还休

2022-01-09叙事散文暴雨迎风
暴雨迎风一个人到山上看雪,看的不是雪,是寂寞。妻子喜欢的是钱,去了大都市,因为她听说大都市遍地是黄金;我喜欢的是寂寞,我寄予在乡村偏之一隅,因为乡村里有的是寂寞。我居住的偏之一隅有一个巨大的湖,南方的湖,即便是大雪也是盖不住的,所以一年四季……
                        


                            暴雨迎风
  一个人到山上看雪,看的不是雪,是寂寞。
  妻子喜欢的是钱,去了大都市,因为她听说大都市遍地是黄金;我喜欢的是寂寞,我寄予在乡村偏之一隅,因为乡村里有的是寂寞。
  我居住的偏之一隅有一个巨大的湖,南方的湖,即便是大雪也是盖不住的,所以一年四季都可以在湖上垂钓。一个人坐在湖边,抑或是摇一叶轻舟在湖上,人也好,舟也好,就像苍茫天穹里的一粒尘埃,渺小,被人忽视,被人遗忘,被风吹失,被雨打落。
  寂寞,铺天盖地;寂寞,潮水般涌起。
  读文学,文学是寂寞的;写文字,文字是寂寞的。因为心寂寞,一切皆由心生。
  书房里有互联网,可以跟世界每一个角落相通,可以看世界上每个国家的电影和电视剧,书房里有很多很多的书,可以跟古今中外很多的大师对话,但依然寂寞。
  灵魂寂寞,因为文学本身是寂寞灵魂的述说;影视更是一个个寂寞灵魂的表演。
  不寂寞的是窗外的鸟,叽叽咋咋,婉转啁啾。还有窗台的上兰花,一枝花独自开放,开得艳丽,开得精彩,开得尽兴;两朵花争相开放,开得脸颊绯红,开得笑逐颜开;一盆花更是开得争奇斗艳,开得热闹非凡。
  可惜,这阵是严冬,它,它们都被一场大雪覆盖。
  寂寞,如一叶孤独的小舟行驶在茫茫大海上,失了方向,找不到热闹的港湾停靠。
  去山上,山上的雪肯定也是寂寞的,但它纯净,无邪,完成一次对灵魂尘埃的洗涤,纵使终身寂寞,也是美好的、无憾的。
  撑一把伞,步行半个小时到山脚,然后用两个小时登山,在山上转悠两个小时,于是一天的寂寞时光就在闲散里缱绻排遣了,多完美的计划啊!
  穿上登山防滑鞋,背一个背包,背包里放上干粮、水、相机、写生本、笔、手机和救生绳等。以防万一,在手机上发了一条短信:我到山上看雪去了。我发给了在大都市的妻子和在本城的一个好友。妻子虽然是名义上的,朋友也不一定可靠,但我再找不到其他的人。
  具体地点就不用写了,他们都知道是哪个山,那几年我们常去的。这样做也是在网上学的,这几年接连报道驴友在野外遇上暴雨、暴雪、洪水、泥石流因求助无门葬身野外,要是我在山上有了意外他们会第一时间报警救我的。虽然我整日寂寞,但我不想让我的生命白白牺牲在一场意外中。
  刚踏上那条进山的道,我发现我错了。道上进山的车辆连成了一条线,在雾蒙蒙的天宇下,一辆辆车尾部都像猴子屁股一般闪着红光,雪白的世界如被晚霞铺照。“红妆素裹,分外妖娆”一句伟人的诗从脑海里跳出来突然应了当前场景,不觉对“情由景生,言为心声”之句体验更加深刻。
  路上只我一个人,独立特行。我成了一道景,一道孤立于世界之外的独特的风景。我看遍世外所有风景,所有风景专看我一人。我突然心有一种力在膨胀,我骄傲地高昂了头,为把自己这道靓丽的风景走得更加多姿。
  我只骄傲了一瞬,一切就像一个幻觉,一下都荡然不存。
  快上车!是好朋友严冂。我被强制拽上车,车里有他老婆和五岁的儿子,车里有暖气,很温暖,像春天,那个有才而短命的女歌手姚贝娜的歌软绵绵的演唱触人心怀,看来姚贝娜绝不仅是我一个人的最爱。
  汽车走走停停,突然,失却了所有的风景。
  我接到你短信一嚷,儿子和老婆就将我从被窝里拽了出来。我准备来接你,可你那个破手机,咋老是打不通。严冂嘴像吐枇杷籽,嘴比车快十倍。
  我一看,确实没啥信号。我说可能是天气原因。没办法,我从小就敝帚自珍,只要东西还能用绝不换新的,六七年前买的诺基亚,经常在同一个地方,人家都有信号,我的却一颗信号也没有。几次喝酒喝多了,他们抓起我的手机就摔,说这个破手机,早该淘汰了。我钻桌子底下捡,我说卡还要用噻。大家笑,卡又不管钱,换一个。我说那号码全变了,你们咋找我。大家又笑,那快点捡起来。我捡起来把几大块拼好,没想照常能用,大家都说,服了你了。
  每当时我就更加得意,看来我的寂寞和独立特行是天生的。我写的文字老婆看不懂,我的文友们也大多看不懂,我把发表有我文字的样刊给朋友看,他们很吃惊,说你那个看球不懂的东西还能发表?
  我哈哈大笑,只有这时,我才不寂寞。
  车直接开到了山上,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因为我有几年没来了。一是老不下雪,失了情趣;二是怕触目伤怀。
  山上已经没了风景,全是一片茫茫的白,白色雪地上林子里到处是花花绿绿穿梭的人群,有老态龙钟的老人,有青春靓丽的青少年,有活泼如飞燕猴儿般的儿童,还有抱在怀里的婴儿,脸冻得红扑扑的,睁着黑亮的眼睛惊奇地四处张望。我吃惊于着年轻父母的胆量,心里却无限担心,孩子那么小,能承受得了吗?
  滑雪,堆雪人,打雪仗,那是年轻人和孩子们的事,大人围着也多是指点帮衬。女孩子忙于拍照,南方的冬天难得一见的雪,是要留下念想的。城里除了花台屋顶也是难见积雪的,年纪大的忙于用一个个食品袋从树枝上捧装积雪,山上的积雪特别干净,拿回去可以放进泡菜坛或是咸蛋坛,泡出来的泡菜和咸蛋格外脆爽。
  朋友带着老婆和孩子不知所踪,我一个人往林子深处里走,我要去寻找单属于我的那份宁静心境。
  一个穿红色羽绒服的女孩和一个穿绿色羽绒服的男孩在雪地上接吻,吻着吻着滚在了雪地上,我咔嚓咔嚓抢拍着这幅生动的爱情画面。
  两个老人挽着胳膊,女人将头靠在男人肩头。女人说,年轻时父母反对,彼此错过了,现在儿女们不同意,看来我们彼此要错过终生了。不,我们决不能再错过,我们私奔吧!我有钱,到都市买一套房子,我们一起幸福地过完最后的日子。算了,我舍不得我的孙子!
  我再次拍下了感人而温馨的画面,我不觉眼眶湿润了,两个彼此相爱的人却要灵魂孤独终老,我内心的那份寂寞比起来又算的了啥呢?
  天宇是寂寞的,可天宇有星辰相伴;雪山是寂寞的,可雪山有生灵依附。人,本无寂寞,一切的寂寞皆自惹!
  我的镜头追上了一个撑着一把天堂伞的女人,那落寞而熟悉的背影令人心动。
  女人沿着山路向崖顶攀登。上崖顶有十来米的绝壁没有石阶,靠一根手腕粗的铁索攀沿,平常天气好时要手脚并用才能上去。上面有一块篮球场大小的平地,崖边有一个废弃的石雕堡,四周的古寨墙有半人高。
  女人试了几次都没能爬上去,我心里一紧,冲口而出,姑娘,别上,危险!
  女人转过头,我心里一震,竟是她,十年前弃我而去的初恋雪玉。十三年前,我在上面写生,听到喊救命的声音,原来是雪玉被挂在崖边一棵树上,我救起了她,她说她被男朋友抛弃了,她是来跳崖的,可跳下时被挂在树上了。
  我救下她,我们相爱了。可三年后,她男朋友找回来了,她只给我留了三个字“我走了”,于是留给了我十年的思念和无限的寂寞。
  我说你不会又来跳崖吧?我有点语无伦次,感觉浑身冷彻心扉。
  她扑在我怀里哭了,我和她又成了雪地里的一道独特风景,几乎被所有看风景的人拍进了了手机存进了相册发在了微博。
  哭够了,雪玉推开我,一句话也不说,依然落寞地走了,可走得再也没有来时那么沉滞拖沓。
  我心一阵释然。
  我想,今后我不会再到山上来看雪,其实也没啥看的,山上风景依旧,寂寞不在!
  (2733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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