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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暧昧里的悬念

2020-09-24叙事散文周施梅
时间是在一个午后。从伦敦乘慢车出来旅游的比利,先是在斯温顿换了车,晚上九点才到巴思。这时,夜色已深,因着寒冷,月光也透着些寒气。拎着箱子走出车站的比利,在询问门卫,该去哪里找便宜的旅馆。虽然这个时间了还在找旅馆,但身穿崭新海军蓝大衣,戴着棕
  
时间是在一个午后。从伦敦乘慢车出来旅游的比利,先是在斯温顿换了车,晚上九点才到巴思。这时,夜色已深,因着寒冷,月光也透着些寒气。拎着箱子走出车站的比利,在询问门卫,该去哪里找便宜的旅馆。
  虽然这个时间了还在找旅馆,但身穿崭新海军蓝大衣,戴着棕色软毡帽的比利,是非常轻松地走在月光下的。不该轻松么?比利有他的想法:“他认为轻松是所有成功的生意人的特点之一。总公司里的那些大老板时时都谈笑风生,轻松愉快。”
  夜晚,华灯初上的城市,即使再繁华,一般情况下,也会让旅人产生思乡感。但比利没有,他正年轻,对陌生的城市充满了新鲜。即使这个城市虚无一人一般的寂静,都丝毫不减他的兴致。
  透着寒气的月光,轻松走着的比利,在一条很宽,却没有一家店铺的马路上走着。“没有店铺,两边只有一排排高大的房屋,全都一个模样,门廊、圆柱、四到五级通向前门的台阶,显然这虽一度住过非常富有的人家。不过现在即便在黑暗中,他也能看清门窗木框上剥落的油漆,漂亮的白色,大门也已裂开缝隙,污渍斑驳。”这段文字,让读者产生了些神秘和恐怖。
  而真正的神秘,来自那扇写着“提供住宿和早餐"”招牌的橱窗后面,让人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心也跟着悬起来。
  可是,比利竟然止住脚步,凑近过去。
  人天性都有着好奇。西方有句谚语:好奇害死猫。传说猫有九条命,怎么都不会死去,而最后恰恰是死于自己的好奇心,可见好奇心有时是多么的可怕!此刻,我无法断定比利的止步是不是因为好奇,更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在异地,一个寒冷的夜,寻个温暖的住处,这是每个旅人的愿望。一个立着招牌的橱窗,招牌下面有只高大漂亮的插着毛绒绒柳条的好看的花瓶。倘若说,这些还不够吸引正寻找住处的比利,那么,透过橱窗玻璃,看见屋内的情景,你说,你能不被吸引吗?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在壁炉里熊熊燃烧的火苗。壁炉前面的地毯上,一只漂亮的德国小狗鼻子拱着腹部蜷成一团在睡觉。昏暗中可以看出房间里布置着雅致的家具,放着一架小型钢琴一张大沙发和几把松软的坐椅。在一个角落的一只笼子里,还有一只大鹦鹉。”这段描写,浪漫而温馨,有着家的感觉,就象一个诱人的奶油蛋糕,向着饥饿的人散发出香甜的味道。
  比利被这只诱人的蛋糕吸引了。他按了门铃。此刻,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
  倘若读的是篇普通的小说,那么,比利按不按门铃,倒没什么。但这不是篇普通的小说,而是一篇探案悬疑小说。
  迎接比利的,是一位大约四十五到五十岁的女人。红润丰腴的脸蛋,柔情似水的蓝眼睛,还有,脸上浮现出的迷人笑容,这些,又是诱人蛋糕上的一朵颜色鲜艳的奶油花朵。
  女人超乎寻常的热情,让人不由自主地觉得,比利走进这家旅店,如同跌进了一个温柔的陷阱。
  全篇字没有涉及到一个与谋杀有关的字眼,大约三分之二的文字用来描写比利见到女房东的情景和之间的对话。就是在比利发现了这家小旅店的登记薄上的两个名字有些熟悉,也只是这样写出比利的疑问:“第二个名字和第一个名字一样,也仿佛与某件事情有关联。”“穆尔霍兰德和坦普尔,老实说分开我一个也记不住,但是合起来就好象跟一件什么事情有关。他俩好象因为同一类事情而出名,你懂我的意思吗?——就好象……嗯……就好象丹普西与塔尼,比方说吧,或者罗斯福与丘吉尔。”
  女人没有回答,而是说:“过来吧,亲爱的,就坐在我身边好了,在你去睡之前我要给你尝尝好香好香的茶,还有姜汁饼干。”这些对女房东的描写,不仅仅是比利,也给读者一种母性的慈爱和温柔,但细心的读者还是会觉得有些不对劲,说不上哪里不对的不对劲,悬着的心越发悬起来,只能竭力地按捺着。
  好奇的比利不死心,继续跟她聊着这个话题,这次,女人说了:“穆尔霍兰德也是十七,但是我想他要比你矮一点,肯定要矮一点,牙也没你的白。你的牙是最漂亮的,威弗先生,你知道吗?”“坦普尔先生要大一点。他有二十八岁了。可是假如他不告诉我,我绝不会猜到,一辈子也猜不到。他身上一块疤也没有。他的皮肤就象婴儿的一样嫩。”读到这里,只觉得一股森冷遍布全身,让人不寒而栗。
  两年前在此登记过的两个旅客,究竟与哪件事情有关呢?好奇的读者,倘若细心一点点,大约也会从比利断断续续的回忆和女人的话语中猜测到了什么。
  步步紧扣的描写,又在看似温馨浪漫的情景中加重了神秘和恐怖。
  原来那只吸引了比利的鹦鹉竟是一只标本。还有,鼻子拱着腹部蜷成一团在睡觉的漂亮德国小狗,姿势也是一直不动,在壁炉前永远不醒地睡着。女房东竟有这样娴熟的手艺,制作动物标本,而且,制作的如此栩栩如生。这时再联想到女人刚才说的那两个旅客,穆尔霍兰德和坦普尔,她说他们一直还住在这里,也是住在三楼,而且,俩人住在一起,读者的心里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还是像隔着一层没有被捅开的窗户纸,映出一个恐怖的鬼魅影子,看不清面目的鬼影,在暗地呲牙咧嘴。
  可是,年轻的比利还是在啜了一口女人端来的茶后,好奇地问到:“在最近的两三年里,除了他俩,就再也没有过别的什么客人吗?”
  女人的一句:“没有,亲爱的,只有你。”像一柄看不见的剑,在读者的脑海里,溅出带有血腥的温存笑容。
  如同一幅画,恰当的好,不在浓艳或清雅的色彩,而在画面上留的白里。
  一个天大的秘密,就在那一抹无比温存的笑里。比利,只有十七岁的年轻男孩,你还没意识到吗?
  温柔的笑里,暧昧的气氛中,案子悄然发生。一股隐隐的血腥味,慢慢袭来。
  按住那颗“怦怦”作乱的心,我不禁赞叹到:英国作家罗尔德的这篇《女房东》,真是妙极了。
  
   [ 本帖最后由 周施梅 于 2012-11-11 12:4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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