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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告别老屋

2020-09-24抒情散文茉莉
茉莉/文老屋位于沙城镇中堡街第四道巷第五个门,老屋宅基占地四分,和周围邻居的占地等同,老屋正房是坐北朝南的三间正房,是典型的那种老式正房。老屋中间开一道门,进门就是堂屋,也就是现在所说的客厅。堂屋中间摆一张高脚大方桌,配四把高背大方椅。方桌



茉莉/文
老屋位于沙城镇中堡街第四道巷第五个门,老屋宅基占地四分,和周围邻居的占地等同,老屋正房是坐北朝南的三间正房,是典型的那种老式正房。
老屋中间开一道门,进门就是堂屋,也就是现在所说的客厅。堂屋中间摆一张高脚大方桌,配四把高背大方椅。方桌是用榆木做成,三寸厚的桌面,四方见棱的大桌腿,紧卯合缝的卯在一起,用红红的油漆油过,虽经岁月的磨蚀,桌面磨出了清晰的榆木纹络,桌腿也磨浑圆了,但依然结实耐用;四把高背大方椅,和方桌一样,也是清一色的榆木,也是结实古朴,也是磨出了榆木纹络,和方桌浑然天成地配合在一起,为这老屋增添着光彩。这张方桌,这四把高背大方椅,就是这堂屋的唯一标志,也是这老屋辉煌一生的见证。人来客往,都是在这里招待;喝茶、吃饭,也都是在这里进行。
一拨拨的客人,来了,走了,一次又一次,都是在这里招待;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订婚、请亲家、结婚等重大事件的举办,也都是在这里宴请;五个孙子孙女、一个外孙的满月喜酒举办前的商定仪式,举办后的谢承人事项,也都是在这里操办;就连老大晋升为副局长,老二的两次开业典礼,老四考上大学的庆功宴,也都是在这里热闹;最喜的是老三,那唯一的女儿,那娇惯的比哥哥、弟弟都无拘无束、都顽皮的女儿,像个男娃的女儿,如今已是自己开公司当董事长的女儿,从上小学起,就一次次往家里带朋友,如今,也还是隔三差五的携夫带子而来,呼朋引伴而来,自己大包小包的带来,还美其名曰“蹭饭”,也都是在大方桌前用餐。
还有那传统的节日,五一节、端午节、十一节、中秋节、过大年、正月十五闹花灯,那更是热闹非凡。全家16口人大团圆,喊爸的,叫妈的;叫爷爷的,喊姥姥的;叫哥的,叫姐的,喊声一片。
做饭时,剥葱的,剥蒜的,摘菜的;淘米的,切肉的;烧火的,捞饭的,掌勺炒菜的;各司其职,各尽其能,各显神通。吃饭时,大方桌,你可发挥了作用,你是主桌,再添六个凳子,10个大人,围桌而坐,孩子们则欢欢喜喜地围坐在里屋的炕桌上,一家人,杯盘叮当,笑声满屋,其乐融融。
堂屋也兼厨房。大方桌左前方,就是一台大锅,是一口七印大锅,一顿能捞一三印大盆米饭,外带一三印大盆米汤,全家老小都爱喝的米汤,逢年过节必喝的米汤,就是从这口大锅里熬出的。那米饭捞出后,刮出米汤,再添一瓢水,把饭盆重新放到大锅里,盖上锅盖,灶底下再添一把柴,水开了,咕嘟嘟地响着,就这一把柴,腾着饭,柴尽了,火灭了,饭也腾好了,再用铲子蘸着米汤把饭抿瓷实,吃时喧腾腾、筋道道的,比电饭锅里焖出来的饭就是好吃,孩子大人都嚷嚷着好吃。这口大锅一直保留着,逢年过节,捞饭、蒸糕、炸油饼、做豆腐,一直在全家团聚时发挥着巨大的作用。
大方桌右前方,原来是一口炒菜的小锅,也盘着一个大锅台,但是里面又连着一个炉子,这样就和左面的相对称,显得屋里齐整。孩子们小时,这两口锅可出了力,大锅做饭,小锅炒菜,炉子上烧开水,一家人齐动手,又快又省工。现在,孩子们都大了,他们孝顺,把小锅台给刨了,右面又安上了液化器炉、抽油烟机,还安上了电磁炉,买上了电冰箱,一水的新式家具,孩子们来做饭时,方便。
梁老汉打量着客厅,打量着客厅里的每一件东西,久久地看着,回忆着,记忆着,像是想把这里的一切,过去,现在,都装进脑子里一样,久久地徘徊……
久久地,梁老汉又踱到了客厅的左面屋子里。老屋的两边都是卧室,左面是主卧室,是梁老汉和老伴多半辈子休息的地方,是老两口生儿育女的地方,是一切家庭大事裁决的地方,是一个个喜事落脚的地方,是一个个智慧的决策诞生的地方,是多么让人留恋不舍的地方……
梁老汉转着圈地看着,墙上有孙子孙女的六张奖状,有三个大镜框,是那种老式的玻璃镜框,放了包括梁老汉爷爷、奶奶、爹、娘、岳父、岳母五代人横跨三个世纪历史的照片,这些照片,老伴每年过大年打扫房间时,都要把它摘下来,用心细细的擦,一遇到孙子孙女拿来新照片,老伴就会把他们重新组合,老式黑白照、普通彩照、艺术照等,排列有序地放好,整整齐齐地摆好;遇到七月十五、十月初一,老伴都会对着照片默默地祭奠……
如今,就要拆迁了,就要搬家了,也要把这些照片带走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老泰山,老泰水,咱们就要搬到新楼房去住了,我把你们都带去,你们可要认识路啊!”
看罢墙上,梁老汉又转向炕上。这铺连着大锅台的暖炕,睡了78年啦,睡惯啦,这一走,就永远也睡不上这么暖烘烘的热炕头了,真得和它永远告别啦。梁老汉坐在炕沿上,伸长手臂,把身子探向炕头,摸着炕头,老伴早晨还是用大锅做的饭,烧的是木头疙瘩,现在炕头还是热乎乎的。梁老汉不由自主地又把身子往前挪了挪,半躺在这热炕头上,最后享受着这热炕头的温暖。
躺了一会,伸了个懒腰,梁老汉又起来,不由自主地穿过堂屋,又来到右面的屋子。这屋子原来也是土炕,后来,大儿子把土炕给刨了,安上了大防震床,满间的,能同时睡六、七口人,孙子孙女来多了,挤在这里,热热闹闹的场面,历历在目……
走呀……走呀 ……老屋,我舍不得你,我是真的舍不得你啊!
梁老汉心里想着,嘴里嘟囔着,不由得又踱向了屋外,来到了院中,站在那棵枝繁叶茂的香椿树下,吹着凉爽的风;望着窗底下那盛开着的碗口般大小的红红黄黄的西番莲花,用老伴的话说:“娇美可人”;红、黄、蓝、紫夹杂着的烧火花,那一到做饭时,准时盛开的神奇的花,此时,正是早晨饭点,花儿比赛似的开着,亮的晃人的眼;还有那郁郁葱葱的冬青树;望着,瞅着,看着,弯下腰,用手摸摸花朵,摸摸发亮的叶片,用鼻子嗅嗅花香,用心体会一下花的细语;感到这些是那样的亲切……心中充满着无限眷恋……
转身,来到小菜园子,园中的菜大多已经收获。整齐的菜畦中,还零星的长着几株水萝卜,茂盛的萝卜缨下,肥肥圆圆的萝卜一半露在外面,一半埋在土里,煞是喜人;菜畦埂上,一排排冲天椒,像一排排英姿飒爽的战士,举起红红的冲锋枪,朝向天空……
梁老汉想:这是出发的号角吧……
走呀……走呀 ……要走呀!可敬的老屋,可敬的砖石小院,可敬的香椿树,可爱的花儿们,可爱的小菜园,可爱的萝卜和辣椒们,我们真的要走啦!
“走呀……要走呀,老屋,我虽是舍不得你,不想离开你,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可这是不可能的了,怀来县近年来经济大发展,已经成为了扩权县,沙城面貌大改观,新城区旧貌换新颜,高楼林立拔地起,大人小孩俱欢颜,中央领导周永康都已来参观,老屋就是得拆迁,我已然成了钉子户,再不能把时间来迟延……”
梁老汉在屋中、院中走着、看着、嘴里叨咕着、手不停地摸索着,终于打起了行装……
永别了,老屋;永别了,老屋的生活;永别了,老屋的时代!

后记:有感于沙城飞速发展,旧城拆迁改建,一栋栋旧屋夷为平地,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谨以此文献给发展中的怀来沙城。
[ 本帖最后由 茉莉 于 2012-11-10 23:0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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