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散文网

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散文阅读 > 抒情散文

抒情散文

已消失或正在消失之三 铁头蹦子

2020-09-24抒情散文李会和
已消失或正在消失之三铁头蹦子铁头蹦子日子贫瘠,闲下来便觉得日子难捱,冬长春也长,心里便觉得没了着落。到了农历四月,草木疯长。几场透雨下来,乡野的肺叶被打开,呼吸酣畅,冬天的萎黄彻底消失,嫩绿渐渐转碧,葱郁满眼不敢逼视。麦子也返了青,接着就是
  已消失或正在消失之三铁头蹦子
  铁头蹦子
  
  日子贫瘠,闲下来便觉得日子难捱,冬长春也长,心里便觉得没了着落。
  到了农历四月,草木疯长。几场透雨下来,乡野的肺叶被打开,呼吸酣畅,冬天的萎黄彻底消失,嫩绿渐渐转碧,葱郁满眼不敢逼视。麦子也返了青,接着就是拔节孕穗抽穗开花灌浆,一路撒着欢儿,把日子催得飞快,直到麦收。庄稼催日子,满眼的碧绿就是希望,催活了人的心。地里营生便开始多了起来,得追肥,得防虫,得浇灌浆水。田野里都是人,远远近近,都在忙,白天黑夜忙,忙起来就觉得心里踏实,日子就有了盼头,贫瘠的日子有了笑纹。
  大人在地里忙,家里杂七杂八的小活儿顾不上,就归了孩子,喂鸡喂鸭,刷锅洗碗,挑水搂柴火,也帮着喂猪。养大的猪归了集体,连粪肥都是集体的,但可以积工分换粮食。那年月粮食就是未来,是悠长的日子,一年四季,没粮的日子比有粮的日子还漫长,有限的粮食得省着,舍不得吃也得匀一些给猪拌食,人吃粮捱岁月,猪养大可换粮,猪比人金贵。
  草木葳蕤,打猪草的好季节,遍地都是花花草草,一会儿就是一大筐,鲜鲜嫩嫩的,猪吃着可口,也增膘。田野里满是孩子的欢叫,满眼的碧绿遮都遮不住,隔老远,见不到人,听叫声笑声就知道是谁。碧绿的海在孩子的欢闹里搅着波浪,凭添几分生气。小孩子闲不住,变着花样儿打发野性。女孩子文静,跪在地上,随手扯几把绿,扭扭缠缠,摘几朵小花儿插上就是花环,戴在头上灿灿地笑。男孩子野,由着性子疯,什么动静大干什么,打累了闹累了就捕虫子。
  庄稼丛里小玩意儿多,也撒着欢儿,野兔算得上巨物,机警,跑得快,逮不住。许多不知名的小鸟儿也掩身在碧绿里,乖巧机灵,没靠近就扑棱着翅膀飞走。好逮的是蚂蚱,草丛里到处都是,大大小小花花绿绿,什么样的都有。有一种身体修长,通身碧绿,头尖长,透着秀气,叫“草蚂蚱”,飞或蹦跳却不快,捉着容易,没刺激,男孩子便不稀罕;有一种小的,褐色或土黄色,短小而灵巧,蹦跳也快,叫什么名字忘记了,太小也就不招人稀罕。还有一种,头呈四棱状,铁质的硬实,背甲翅膀也坚硬,身躯宽厚,后肢粗壮,威风凛凛,一副大将军的样子,大多土黄色,我们叫“铁头蹦子”。这家伙飞的快蹦的远,翅膀一抖就倏然远去,后腿猛蹬能蹦出几米远,个头大,性子烈,逮起来困难,男孩子却偏愿意捉,好玩又刺激。
  捉“铁头蹦子”的确刺激,看着它趴在草丛里,得哈着身子轻抬腿慢落脚悄然靠近,将双手拢成碗状,然后猛地扑上去用手摁,整个身子就扑在那里,张开双手看看,却什么都没有,站起身来,不远处就趴着几只,干瞪眼,便又宁气静神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一整天,就这么在草丛里跑跑跳跳,弄得满身泥和草绿。捉到手的“铁头蹦子”依旧刚猛,粗壮的后腿用力挣扎,稍不留神被弹着就是几道血印子,生疼,几天都不好。
  有时一天也能捉到十几只,捉一只便扯一根狗尾巴草梗,按住“铁头蹦子”的头,草梗从背甲和四棱头的链接处插进去,从尖利的两颗门齿中间穿出来,一串十几只,提溜着回家。油炸是不可能的,那年月,油是稀罕物,舍不得用,做饭时在锅底里的火上烤烤,一股香气便溢满屋子,烤好了嚼在嘴里香喷喷的脆,也算是在缺油没肉的岁月里开荤了。
  “铁头蹦子”到秋天了也有,砍到的豆棵玉米秸丛里到处飞四处蹦,刚烈却不及春夏的时候,肥,还容易捉。人忙着秋收,闲下来就捉,孩子捉,大人也凑热闹,捉的多了,便扒拉半干的豆叶子玉米叶子点着了烤,青草的幽香蚂蚱的清香被缕缕轻烟弥漫了乡野。有孩子嘴馋,逮着了“铁头蹦子”来不及烤便生吃,我也吃过,生肉或者是其它的什么味道模糊了,反正没那么难吃。现如今什么都养殖,蚂蚱也不例外,油炸后堂而皇之的上了宴席,看上去油汪汪黄灿灿的,吃起来也脆,味道却如同嚼木头,没有半丝当年的味道,虽然我不记得小时候烤“铁头蹦子”的味了。
  翻科普书知道,蚂蚱是蝗虫的幼虫,没有翅膀,也能蹦跳,刚由卵孵出的蝗虫幼虫才叫蚂蚱,我们却一直管田野里蹦跳的成虫叫着蚂蚱,对错也没有什么,名称而已,反正“铁头蹦子”是一直叫着的,在我这里,会一直这么叫着。蝗虫是害虫,专咀嚼庄稼植物的叶片。听老人说过蝗灾,场面惊人,成片成团的蝗虫飞过,乌云一般密实,遮天蔽日声如雷鸣,好好的庄稼就只剩下了秸秆,瘦骨嶙峋而又苍凉地挺立在那里,把庄户人的未来彻底浇灭了。蝗灾我没见过,也不知道那些浇灭庄稼人未来的蝗虫里,有没有“铁头蹦子”。
  有句话,“蚂蚱腿也是肉”,打麻将玩牌时常用,输大头赢小头时自嘲,却一直没弄懂这句话的真实含义,有时会联想到小时候捉“铁头蹦子”时的情景和烤着吃时的味道,也就隐约觉得这句话或许与生活的困难景象有关,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反正那些情景和味道在记忆里已消化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这样也不重要了。
  田野里蚂蚱还有,品种也不少,“铁头蹦子”却不多见,那么生猛刚烈的东西不至于被同类进化或异化了吧?再想想,说到底也是是害虫,没有了也罢,虽然,粮食早已经不是庄稼人唯一的未来了。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 本帖最后由 李会和 于 2012-12-30 12:37 编辑 ]

文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