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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老王(外一篇)

2022-01-07叙事散文黑龙江小龙女
老王一进村委会大门,真以为是误入了谁家菜园:白菜,萝卜长的郁郁葱葱,鲜翠可人;辣椒秧、茄子秧着了霜,已经蔫了,被连根拔起,堆在一旁;靠墙处,依次种着香菜、菠菜、油菜等小菜;特别令人垂涎欲滴的是,园子垄沟、垄台的间隙长满了小根蒜。这是童年常吃……
  老王   一进村委会大门,真以为是误入了谁家菜园:白菜,萝卜长的郁郁葱葱,鲜翠可人;辣椒秧、茄子秧着了霜,已经蔫了,被连根拔起,堆在一旁;靠墙处,依次种着香菜、菠菜、油菜等小菜;特别令人垂涎欲滴的是,园子垄沟、垄台的间隙长满了小根蒜。这是童年常吃的野菜,如今随着除草剂的广泛使用,秋翻地的推广,这种野菜已经不常见了,在此重逢,怎不令人欣喜?   老王是村上的通讯员,园子的丰富景象,都归功于他的辛勤。他晚上睡在村委会值班。白天把行李一卷看屋,业务内容基本是听从村干部的吩咐,找人、传信等,农村称此职业为“跑道儿”,大概也是这么来的。   他不到六十岁年纪,寡言。无事的时候,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看电视,电视演啥不重要,内容无趣,他也不去调台,索性靠在椅子背上低头打盹儿,任凭电视自说自唱。再说这个电视也确实不招人看,不明原因的故障令图像变窄,仿佛“宽银幕”,对比度失真使得红黄兰三原色模糊了界限,屏幕上红通通一片,老王或者轻拍,或者重捶,像哄孩子,更像雷声大雨点小的恐吓。   秋收跟老王的工作产生了冲突,看着别人家大人孩子都去上地收粮食。老王发急,却又脱不开身。此时的乡村干部要组织秋收,也忙成一团,更有来村里检查工作的各级领导需要接待。于是乎,老王比平时更忙了。村长吩咐道:老王,去买几包烟、拿包茶叶;或者是:老王,烧开水、把玻璃杯涮干净、会议室收拾出来。抑或某个村干部的手机打不通了,书记高声招呼:老王,你骑车去村里踅摸一圈儿找找。老王闻听此言,立马登车子就走。   在屯子里,总有几伙人组织起来帮助秋收,他们分工明确,有人割玉米,有人掰棒子,然后帮忙装车,服务一条龙,一晌地(15亩)一天功夫就能搞掂,不过工费略贵,中午管饭,还要1000元。随着秋收大忙的白热化,行情已经涨到1400元。农户如果不是着急或者无人手,谁也舍不得花这么高价雇人。   老王的20亩地,真正让他犯愁。自己收吧,没功夫,雇人吧,又嫌花费太贵。自己干了一个上午,村委会有事儿还总找,他人身子回来了,却又惦记晾在地里的玉米棒子,不及时拉回家,会不会丢?最终,他还是雇了人,自己把村委会的半边园子收拾出来,求车压平整当场院。待我们第二天来,见院里堆满了金灿灿的玉米。老王,拿把椅子在窗前晒太阳,平和的目光落在玉米上,像瞅着自己的孩子。   下乡一段时间,才了解到老王的家庭情况。原来,儿子已经成家,分出另过。老伴去了城市打工,在一家饭店打下手,月工资六百元,供吃住。老王虽然跟儿子在一个屯子住着,但他自己起火做饭。   怪不得村委会的小园,侍弄的这么好?我恍然大悟,原来这是老王的菜篮子啊!说起来惭愧,昨天,我和一名同事,见青柿子挂在秧上,不摘恐怕被冻坏,索性找个塑料袋摘净,拎回家留起来,准备炒着吃,还挖了半塑料袋小根蒜,直接给“罢园”了,这无异去老王饭碗里夹菜啊!想起来令人讪讪。   村长体会老王独居的苦处,村上有客,需要起火做饭,老王就不用自己做了。中午,其余的村干部都回家了,老王就陪着我们几个蹲点干部吃午饭。偶尔喝点儿小烧酒,老王的话就多了:“你婶的活儿真不错,工资干剩,还能带出个‘嘴’(指供饭),家里的地,我自己也能伺候,一年在村上‘跑道儿’还能挣两千多,我们老两口对付着混日子,一年就成了‘万元户’”老王提到妻子,平静地笑了,仿佛对分开的日子也挺满足。   老何家的   老何家是村委会西院的住户,老何家的,自然就是屯子人对他家女主人的称呼。自从秋收工作开始后,伙食点就正式落户她家。她忙完家务,又要忙地里的活,还得给我们做饭,很是辛苦。   秋收正忙的几天,我们干部需要坚守岗位,天天下乡。而她女儿家的秋收也忙的如火如荼。每天,天没亮就上地,摸着玉米棒子都是一层霜,为了暖和些,只能加快干活速度,待累得出过了汗,晚秋的冷风一吹,更觉寒冷,直到太阳出来,干活的条件舒适些,又快到中午,该回家给我们做饭了。   她家的绿色油漆大门一开,她就没一刻闲功夫,麻利地做好饭,便到村委会门前招呼。我们体谅她的时间紧,一般吃饭都很快,有座位招呼她一起吃,她总有各种理由推脱,不是厨房需要收拾,就是院子里的鸡还没喂。但嘴里这么说,却在桌子周围转来转去,及时给我们添菜、盛饭,以至于我们都吃完了,可盘子里的菜还是满的,这种谦恭,倒让我们觉得有些浪费。   通过一个秋天的接触,却没看见他家老何,我们相询。原来老何跟儿子一家都去城里打工了,隔一段才能回家。四间大房,加上前面一排前几年养牛时盖的门房,就她一个人住着,显得很空落,只能在门房里养了条狗,后院养几只鸡做伴。“跟外人,我都说,老何每天都回来,不让他们知道我自己顶房过日子。”为了给自己壮胆,她很有心眼儿地撒个小谎。   饭前饭后,我们常唠家常,见方厅内供着佛,话题自然围绕着个人信仰。她讲起前几年去庙会的经历与感受,感叹住持师父对捐献居士的不同态度。那种金钱至上看人下菜碟的做法,令人愤慨。“修炼的人,对捐款30元与捐款300万不该一样态度?但是不?对平常居士和大施主的态度就是两样,他们‘修口不修心’,我才不去凑热闹呢!”她说完这些话,有些赎罪般在佛前双手合十。我惊讶于她的话,“修口不修心”的提法,虽然朴素,却蕴含着对内外不一的贬义与鞭挞。推及世间万物,又何尝不是如此?涉过岁月,理解力的深入就是智慧的增长,不到60岁的老何家的,头发已经白了大半,眼睛也已经花了,这样一个农村老太太也许不知道什么哲学命题,但她确实已经活的开悟了然了。   我们已经习惯她做的午餐,虽是家常菜,但吃着可口,又偶不时地有她自己采的野菜。新采的“地扣儿”(树林中一种紧贴地的蘑菇)炒白菜,令人胃口大开,念念不忘。不知村上给她定的伙食标准如何,但是她对我们就像对待儿女般亲切,我们想吃的新鲜小菜,她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都能给以满足。   有一次,村委会准备迎接省里“新农村建设”的检查,求人准备材料。中午,自然给求来的“笔杆子”提高了伙食标准。待我们注视着老何家摆上桌的好酒好菜。她有些不安地在围裙上擦着手解释说:今天的饭,是书记有话,不是我不给你们做好吃的。我们都笑着点头表示理解:蹲点干部算是自家人,做点好菜招待客人,理所又当然。她直夸我们懂事,然后,安心去忙了。   我们的秋收工作接近了尾声,她女儿家地里的活也快干完了。老何家的连日操劳,透支着体力,毕竟年龄不饶人,身体有些吃不消。我看见她坐在那,不时地活动手腕子,掰玉米已经让她的腕关节受损,同事跟她开玩笑:你帮工,干吗使那么大劲儿?她笑了:给自己女儿家干活,我还能藏“奸”吗?每年秋收完,我都得累出一场病呢!   说着这些话,她坐在阳光下,扒着干豆荚,盘算着午后需要干的活儿——擦窗玻璃,把塑料布订上,霜降到了,该变天了。说到节气,她竟然长叹一声,再无下文。随后的话是抱怨还是感慨流逝的日子,让人不得而知。   这个情景温暖又熟悉,我不仅想起跟她年龄相仿的母亲,同居农村,忙的活计也该大同小异。这就是活着的滋味和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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