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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窗外传来鸟鸣

2022-01-07叙事散文青衫子
窗外传来鸟鸣,只是一声。像是笔尖滴下一个墨点,透过风和树叶构成的纸背,以及爬山虎攀附的窗子,朝四周晕染开来,触碰耳膜,成为一个莫名的缘起。我不知道声音的具体指向,不清楚在声音背后蕴含着什么。或许,声音即寓言,听见即意义。经由这种听见,我看见……

  窗外传来鸟鸣,只是一声。像是笔尖滴下一个墨点,透过风和树叶构成的纸背,以及爬山虎攀附的窗子,朝四周晕染开来,触碰耳膜,成为一个莫名的缘起。我不知道声音的具体指向,不清楚在声音背后蕴含着什么。或许,声音即寓言,听见即意义。经由这种听见,我看见自己长舒了一口气,从阅读的文本中抽离出来,打开文档,键入一行行字。风吹树叶沙沙响,虫鸣时隐时现,在辨别这种虫声的远近时,鸟鸣重又传来,还是那种鸟,似乎在提醒我,它在。
  对于它的这种在,我看不见,只能靠听觉来感知。我不知道它在哪儿,树梢或是平房屋顶,电线或是丝瓜藤蔓。在我思想它在哪儿的时候,一些可能性的物象进入意识,构成问题的选项。在此之前,这些物象各自孤立,成就自己的存在,现在因为一只鸟,因为异于惯常听闻的鸟鸣,它们被联系起来,成为一个松散的整体。这样想的时候,鸟鸣又起了,似乎在对这种因它而起的整体存在表示一种肯定,以声音的形式盖上一个印戳。
  对于这个印戳,对于这种独特的印戳形式,作为主体,这只不知名的鸟是第一次,或者说,在我这里是第一次。这样说的时候,一种寻觅或排除已经在悄然进行了,这只鸟以及鸟鸣成为一种尺度,用来探寻在此之前,是否存在类似的现象,比如窗外传来的虫声,比如水滴落在叶片、排水管上发出的声音。很显然,都不是。此时,所谓的虫声被具象了,是蛐蛐,并且声音变得稠密起来,似乎在表示一种抗议,因为自己声音的高辨识度。若以辨识度区分,先前的鸟鸣似乎并不占优势。一个明显的现象是,前者只是被笼统地称为鸟鸣,甚至连是什么鸟都无法确定。而后者,只是蛐蛐。
  一个只是,把其他虫鸣排除了,相对于事实,某种程度上这近乎一种武断。窗外的环境为这种武断提供了证据。在我看来,窗外大大小小的树,地上野生的花草,连同屋檐间纵横交错的丝瓜藤蔓,构成一个天然的生态系统,足以供养一些虫生的繁衍生息。对于这些虫子,我同样看不见它们的样子,只能凭借幼时在农村生活的经历进行简单猜测。随着这个念头的出现,隐约有几样虫子在脑海中浮现,有的能叫出名字,比如瓢虫、蚰蜒、天牛等等,有的则叫不出名字,甚至连样子都是模糊的。更不要说,现在这个季节,有哪些虫子存在也无法精准确定。像是陷入一种混沌,给出一种模糊前提,并在此基础上形成一种隐约判断,即窗外有除了蛐蛐之外其他虫子存在,并且有的会发出鸣叫或是声响,有的能听见,有的听不见。可是,这并不能否定它们的存在。
  对于这种除了蛐蛐还有其他虫子的存在现象,相对于人感知的迟钝,相信鸟儿们更灵敏,或许鸟鸣便是一种信号,表示发现了其他虫子的存在也未可知。相对于由此引发的进一步的联想,比如鸟儿对虫子的猎食,我更倾向于是鸟儿的一种欢乐体现。这种体现的来源不仅仅是觅食所得,也可以是其他,比如对同伴的呼唤,或者什么也不是,只是简单的鸣叫。
  这里,我用简单来形容鸟的鸣叫,似乎无形中排除了鸣叫作为语言的意义,实为不妥。无疑,鸟鸣也是一种语言,同人类语言有异曲同工之妙。由鸟联想到虫鱼,由虫鱼想到禽兽,这些生物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语言。这是一个广阔的存在。人类对此进行了持续研究,取得了长足进步。这被视为一种意义,对未知探索的意义。
  基于此,人类的探索研究五花八门,越来越细,越来越复杂。这像是一个没有止境的黑洞,在这个巨大的黑洞面前,人是渺小的。对于这种渺小,对于这种努力,可以联想到蚂蚁觅食,小小身量,合力抬起一只虫子的尸体缓缓回巢。这其中暗含的行为逻辑是,虫子的尸体被当成材料,可以提供营养;类比人,未知的事物同样被当成材料,可以提供知识,或是解决问题的启示。
  对于类似启示,我们的语言中随处可见,比如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比如流水不腐,户枢不蠹,等等。这被当成一种利于生存的经验,或是一种文化,进而概括为一种文明。自然,在这种文明后面,是儒释道的精神底色,像一颗种子,经由不同地域的种植改良,盛开出各色的花朵,结出丰硕的果实。
  想得有点远了,有点类似于佛家所谓一尘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此刻,原以为会传来一声鸟鸣,将我从思绪枝蔓的远处拉回来,拽回当下,可是它没有,它沉默了,像是对我这种将简单复杂化的想法给予否定。想象中,它立于某处,眼睛明亮,歪着脑袋,细细体会秋日笼罩下风中传来植物和虫子的气息。这些气息是它所熟悉的,予其生命以供养以安全感。除此之外,其他并不重要。某一刻,在熟悉的气息之中隐隐传来同伴的气息,或是其他新的气息,引起它的注意,作为一种回应,或是探寻,它自然地发出鸣叫,一如水滴滴落到叶片上。
  此刻,鸟鸣重又响起,声音弱了些,似乎去了楼后不远的别处。那里有一棵极高大的梧桐,冠盖宽阔,像一个巨人。或许慑于巨人之威,蛐蛐也停止了鸣叫,像是恐惧,倦了,或是到了某个不为人知的时间节点。那是一个近乎未知的世界,无法如软件中的查找功能一样可以简单查寻,更不要说,之前相关信息并未存储。正想着,蛐蛐声又响了,像是一种隐约的呼应,向风、叶子和鸟说,我在。
  相对于鸟和虫,叶子作为植物的一部分,没有声音器官,无法自主发出声音,可是,这并不妨碍它借助风的力量发出沙沙声,像是一种语言。对此,你可以给予解读,比如天籁,或是什么也不做,只是简单地听。
  走廊尽头传来卫生间关门的声响,有水流声,继而是关门声。有走路声,有敲门声,有隐隐的说话声。刚刚想到这里,还没有想清对于这些声音如何给出一个断语,鸟鸣声重又响起,比先前显得密集,响亮,继而是蛐蛐声,像是课间休息时间到了。
  相对于鸟鸣虫声,窗外的爬山虎继续沉默着,安静如初。不知不觉间,在秋日和屋内灯光的联接处,它把自己活成了背景,不迎不拒,疏离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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