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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在母校片刻的滞留

2022-01-06叙事散文南来之风
“五一”节回家省亲时,突然产生了一个很强烈的愿望,就是到母校走一遭。路并不远,离我母亲的家大约二十多分钟的距离。远远望去,竖版的黑体校名,已被镀金的横向舒体取代,拔地的校舍直指天空。我进校门时的犹豫,引起门房一位年轻妇女的注意。她走出。没等……
  “五一”节回家省亲时,突然产生了一个很强烈的愿望,就是到母校走一遭。   路并不远,离我母亲的家大约二十多分钟的距离。   远远望去,竖版的黑体校名,已被镀金的横向舒体取代,拔地的校舍直指天空。   我进校门时的犹豫,引起门房一位年轻妇女的注意。她走出。没等她问,我说李春景老师还在这里吗?我断定老师肯定不在,所以这么先声夺人,是想增强她的信任。果然,她微笑地说,老师已搬到另外的中学了,并且早些年已经退休了。我当然是知道这样的结果的,我离开这个学校已经快三十年了,那时李老师的长子已参加工作。这么算来,老师早已进入古稀之列了。   我说我想进去看看。她点了头,说你随便看吧。   这里是山城,所以校园也是依山而建。   穿过校园的广场,沿着左边的台阶拾级而上。   早先的这里完全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大约十几级台阶之后,左手便是老师们的办公室,平房,二排,各十间,分小学和中学。这是1976年全校师生利用课间和劳动课时搬运走了拆除的建筑垃圾后盖起的新办公室。右手便是密集的梨树和石榴树,一到春天,先是白的素雅,然后是红的热烈。花开的很美,果实也结得很大,但学生们没有一人去折。想必最终要成为老师们的福利吧。再上几级,就是我整个小学阶段的教室,闭上眼睛还能听到当时的读书声,还能看到那时活泼的男生女生的身影。再上几级,是个土坡,土坡被师生搬的石头垒成了梯田,种上了各种树木还有玉米。土坡撑起的,就是小学部的操场了。   对操场的深刻记忆缘于一位青年教师,那时他大约二十四五的样子,神采飞扬,气宇轩昂。他带政治课偶尔也带语文。那时他每天领我们在这里做早操。记得在一个乍暖还寒的春天里他说过一句话令我记忆忧新:同学们,春天的风是温暖的风,让我们沐浴着春风,强健我们的身体。然后我们在他的口令中弯腰伸臂踢腿。他叫孙广平,常与众不同地穿一件的确良衬衫,挺阔,雪白。戴一幅眼镜,文质彬彬的,说话却斩钉截铁,掷地有声。仰慕他的女生很多,我去抱作业本的时候,会故意停留片刻,或者请教其它老师问题,希望引起他的注意。他有一次说我的作文写的不错,令我几节课心不在焉。他结婚的时候,很多师生去闹新房,我只远远地在外面看里面的热闹,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听说新娘那晚对师生们态度恶劣,倒同情起孙老师。五年级的时候,他调到别的学校做音乐老师了,此后再没见他。   现在的操场长满了草,只露出一行砖铺的逼仄的路,是晨练者专属的吧,像我仅存的对于操场的记忆—清晰却短暂。   站在这里往下看,找不出一点当年的影子,连树也陌生。想像着三十年前,该有成群结队的学生从教室涌出或者涌入,然后是一片黑压压的头顶在游动。   忘记了今天是假期,不会有学生的。   往右走不出十步,便可从另一侧台阶返回。   原来大片的白杨树,已经难觅踪影,想必是后来建筑所用了。再往下,原来是教师宿舍,三排,呈阶梯状排列。   这里住过小学的教师张宝爱,人说我们长的很像,相处也似亲姐妹。她刚生完孩子时,有一段时间,批改学生作业的事,就交给了我,我几乎每个课外活动,都在她的宿舍度过,我要替她改完学生当天的作业,还会抱着她的孩子玩。初中一年级时,她和丈夫一起调到市区学校。送他们时,我和很多同学一样是哭着的。之后去看过她好多次,都是约了同学一起去的。   还有一个赵巧环老师,和张老师隔着两家,初中带我们语文课。她是唯一不喜欢我的语文老师,因为我说过她长的难看,她脸上的颧骨很突出,远看像一副嵌进皮肤里乒乓球。她对我的惩戒是不改我的期末考试卷子,让我拿不到通知书。尽管有老师劝我向她道个歉,我还是拒绝了。她对我继续的惩戒方式就是从来不让我的语文成绩独揽第一,哪怕再好,也一定是并列第一。赵老师的字写得相当漂亮,穿着也相当讲究,在女教师中显得鹤立鸡群。听说退休后开了家工艺美术店,经营的很不错。二00三年,卒于乳腺癌,享年55岁。这样的消息,令我伤感,因为我永远地失去了当面向她道歉的机会。   再往下,第一家,是闵老师的宿舍。其实所谓宿舍,在当时,都是一家子住。闵老师的爱人在外单位,平时不回来,但周末,这是他们的家。   闵老师是我中学的班主任,教物理,却爱好文学。对于我多以鼓励和宽容。我想我的自以为是、自视甚高,一定是那时形成的。无论是自以为是亦或自视甚高,也同时锻造了我自立和自强的生活态度。所以闵老师在我整个学生时代,对我留下的印象,甚称根深蒂固且永不磨灭。他在我到另外的高中读书时,考上了西安一所大学,学的是数学专业。当时他是以父亲和学生的双重身份走进大学校园的。   二十年后,他重返我的母校,担任校长一职,不过几年间,生命便走到了尽头,肺癌剥夺了他生存的权力。那年是1999年。同样生命静止在了55岁。   在他的宿舍门口,我停下,闭上眼睛,想过去的一幕幕。似有小提琴声响起,如泣如诉。闵老师会拉小提琴,但平时总挂在墙上。同学们课外爱去他家,他会拉给我们听。他拉琴的样子这时便在我眼里呈现,一副陶醉其中的神态。从琴中醒来,已有泪悄悄涌出。   现在这三排教师宿舍,像是经过修整,但依然住着教师。从门前的堆积物可以看出,而且新生的力量还在沿续,门前铁丝上有五颜六色的尿片在摇曳,像是一种精神的召唤。   走了一个“月”字型,又回到平面,看到新的教学楼,四层,很漂亮,很壮观。旁边有宣传栏,张贴着省市教学能手们的照片,细细地辩认,竟全是陌生的面孔,惆怅之后又无比欣慰。母校还没有老去。   对面是家属楼,旧了点,但比过去闵老师他们的家好了很多。   母校还好,只是那些当年的老师们,你们是不是还好。故去的,就在新的家乡安息吧,活着的,要把生活调剂的更有味道才好啊。   敬爱的老师啊,我怀念你们! 200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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