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阉割的历史(草舍读古之三)

2022-01-06叙事散文草舍煮字

阉割的历史
文/草舍煮字史书中不乏这样的情节,英雄逃亡末路,路遇贫民相救,比如是一个家有婆母乳儿需要抚养的农妇吧,将英雄藏进水缸之类躲避追兵,又施以一饭之恩,等等如此这般起死回生吧。英雄得命后,千恩万谢,滴水之恩立誓涌泉相报,临行不忘嘱咐……
阉割的历史 文/草舍煮字   史书中不乏这样的情节,英雄逃亡末路,路遇贫民相救,比如是一个家有婆母乳儿需要抚养的农妇吧,将英雄藏进水缸之类躲避追兵,又施以一饭之恩,等等如此这般起死回生吧。英雄得命后,千恩万谢,滴水之恩立誓涌泉相报,临行不忘嘱咐一句:勿为外人道哉!农妇为使英雄放心,也为了他的崇高事业,于是就一头撞死在山石上了。
  壮哉农妇!何其忠义,直令凡人仰慕,庸人自责。问题是,如果农妇口风不严,谁最危险?用脚后跟想想,弱势的农妇和她的九族最危险!他们不可能像英雄那样逃得掉。这样一来,是不是显得那英雄的嘱咐太多余太弱智了?太小人之心了?太不够仁义了?农妇目不识丁,没读过诗书,远不是深谋远虑的饱学隐士,怎么懂得舍生取义,怎么知道她的家人与英雄的事业相比微不足道?而再看看英雄,他曾饱读经书,却不如农妇仁义,那些儒家经典诗书岂不成了狗屁?况且,农妇自己的命不要了,家中的老幼谁来抚养?这是不是也显得农妇对家人不够仁义?
  实际上,英雄的事业与农妇何干?与草民何干?不是吗?千古兴亡,百姓犹苦。千百年来,无论是英雄当了皇帝,还是他辅佐别人当了皇帝,平民百姓依旧是水深火热,任人宰割。那么,如此不禁推敲的情节是谁杜撰出来的?是那些被专制强权阉割了思想的文人又去阉割历史,是他们在历史中塞入了农妇自尽的情节,强加给了农妇妇人之仁,让这种君王乐见的情节得以大行其道,明知它不禁推敲,却没人敢往疑问的方面去想,而是人云亦云地赞颂皇帝的新装。杜撰这样的历史情节用意何在?是为了教育臣民舍生取“义”。但这个“义”是站在君主立场上的“正义”,而不是广大平民的正义。在这种所谓“正义”下,平民命如草芥,可以任由君王随意、轻易地践踏、毁灭。
  为什么孟子被皇帝从儒家供奉的神坛上拉下来?因为他说“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幸亏他说完就及早仙逝而去了,否则绝对会有千刀万剐、掘墓鞭尸、挫骨扬灰招呼他。为什么《水浒传》让宋江一伙铮铮铁骨的好汉受了招安,才能通过“政审”?因为皇帝需要人们只反贪官,不反皇帝。而实际上贪官贪的是皇帝的财,与平民百姓何干?他们不贪,百姓也得不到。这才是古代贪腐现象从来无法禁绝的根源。数千年历史,文人面对焚书坑儒、科举试、灭十族、文字狱,如何选择可想而知。于是历史被一再阉割,成为不是用来增强民智,而是用来愚民驯民的历史。
  经典尚且如此,所以,读书要善于求疑求信,尽信书不如无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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