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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春日无雨(修改稿)

2020-09-24叙事散文于文华
春日无雨(散文)■ 文/于文华旱,开春后持续的干旱,让农民无法下种,让刚刚缓过劲儿的冬麦,无法崭露嫩绿容颜,让许许多多被春风唤醒的生命,不能得到清凉雨水滋润——心底深处,谁都在焦灼渴盼一场通透春雨,润泽这片渴待沐浴的土地,这个亟待被水抚摸的
春日无雨(散文)

文/于文华

旱,开春后持续的干旱,让农民无法下种,让刚刚缓过劲儿的冬麦,无法崭露嫩绿容颜,让许许多多被春风唤醒的生命,不能得到清凉雨水滋润——心底深处,谁都在焦灼渴盼一场通透春雨,润泽这片渴待沐浴的土地,这个亟待被水抚摸的世界。

西北的早春,几乎年年都是这种缺雨多尘的景象。江南细雨绵绵,杂花生树,莺飞草长,莺歌燕舞,一派明媚春景,而西北的山土雀雀的,草枯黄黄的,地上灰白白的。素素朴朴的模样,有些清淡,有些落寞,有些单调,有些寡颜少色,像是一个素面朝天的女子,不张扬,不炫耀,只是静静地怀揣梦想:心中有梦,春天就不会太远;心头的春风不淡漠,花朵自会香溢人间。

沙漠里,灰黄的芨芨草,枯白的芦苇杆,随风摇曳着,渴盼一场透雨。枯枯的沙冰草,倔强的梭梭,顽强挺立着,想念岁月里曾经酣畅淋漓的滋润。山坡上,尘土随时被风吹起。枯干的茅草与衰败的枝叶上,积满了一层灰黄尘土,像蒙尘落难的女人,让人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莫名的怜爱之心。坡下,刚刚崭露头角,凸显绿绿秧苗的冬麦,渴待细雨滴答,早日摧枝拔节,长成楚楚动人模样。走在曲折山道,鞋底和裤管上,会沾满细细的黄土。无论怎么拍打,都无法彻底弄干净。就像那些深藏心底的记忆,那些时不时荡起灵魂涟漪、波澜的往事。发生了,就难以抹除;走过了,就无法更改。有时,经历,也是一种成长;阅历,就是一次次的岁月积淀。

黄风没明没夜地吼——有一种苍凉的意味烙伤灵魂,有一种苦涩的味道透彻心扉。夜里,这风硬硬的,带着野性的呼唤,带着急促而粗粝的响声——不绝入耳的“飓飓”声,摇晃着树木,抖动着植物,好像要连根拔起一切似的。白天,这风土土的,纤细而微弱,看不大真切,不像雨点那么打人,也不像雪花那样冰凉,没有声音,也不温暖,但却不经意间落在大地之上,万物不知不觉沾上一层薄薄细细的尘土。天气预报时不时地提醒人们,将有扬沙、沙尘天气出现,出门注意防范。看不见、摸不着的细小沙土,让人防不胜防。戴口罩吧,口鼻中照样会吸入。总不能像器皿一样罩层防护网,遮挡的严严实实。人得走动,得劳动与工作,得按部就班地生活,只得心有不甘地走出去,接受风尘的洗礼和蒙尘的感觉。为保墒情,农人想尽了办法,麦子地里套种了玉米和经济作物,或是大规模种植耐旱的土豆,将玉米、土豆上蒙一层塑料薄膜,好让水分提上来,种子不致于渴死。

天上无雨,溪流就弱小的多。一股接一股的小溪流无法汇集,水库的库存就日益减少——一些春水地需要开闸放水。浇透了,待潮湿的相对干了,先犁,后耙,再种。避过了春旱,照样长出颗粒饱满的麦子。干渴的能冒烟的土里播下的种子,在每一粒土壤里孕育,生长,不丢弃长大的理想,不放弃长成苗继而出穗的憧憬,依然不负众望,一天天,一日日,钻出了嫩黄鲜嫩的芽胞。有些纤弱,有些丑陋,有些貌不惊人的根芽,在土层里积蓄能量,尽可能吸吮水分,并且子春风里上路,春阳里拔节,不惧怕干旱的淫威,不顾及少雨的摧残,依然不停歇往高里长、往壮里长的信念,一天一幅模样,一天一个景致——待绿苗苗站成一地可人的样儿,脆生生、嫩闪闪的春姑娘,自会携带多情的春雨来看望。而那些花朵上淡黄色的蓓蕾,青草和树木淡蓝色的希冀,也随着种子的发芽而一天天枝条变翠了,叶子转青了。
的确如此,春天毕竟是春天——无论什么力量,也无法阻挡住节气前行的步履;无论什么理由,也不能遏制住生命复苏的节拍。春节闹社火时,村民们就脆生生地吼出来“正月里来是新春,百草芽儿往上升,天凭上日月你就人凭上心唉,人凭上心唉……”一天天、一日日积雪化了,坚冰开了,土地解冻,万物复苏。春天,用她最鲜嫩的触角,撩拔最为敏感的生命枝丫,让万物震颤好人陶醉。一切尽管看上去土雀雀的,毫无春光明媚景象。饱经风霜的土地,裸露着不折的脊梁,镌刻着沧桑变迁的纹理,散发出淳朴苍凉的风韵,呈现出原始苍茫的壮美!可你细细一瞅,不知何时,湖里的一池冰,早不见了踪影,波光粼粼,随风摇曳出无限景致。阳坡上,河滩里,地埂边,嫩黄嫩黄的青草芽芽儿钻了出来。那些极淡极淡的绿意,在柳枝上松树间,星星点灯,探头探脑地钻了出来。一股接一股的风柔和了,清爽了,温暖了。持续的干旱里,不屈不挠的柳树依旧发芽,它们不怕土壤的干枯,不惧贫瘠的生存环境,该发芽时发芽,该绽叶时绽叶,婀娜鲜绿的柔嫩枝条,燃亮春神眉眼,带给人希望和信心。拂过来、拂过去的风,像是顽皮的孩童,将柔嫩的柳枝当做秋千架,悠来荡去,毫不惬意。鸟鸣声声,一声比一声翠,一声赛一声的婉转、悠扬、动听,叫唤的人心里升出些感动和念头。浇过冬水的地里,农人提上犁头,开上播种机,赶快抢播下种子。没有春种,何来秋获?地旱是地旱,地层深处还有墒情,超过农时,就会耽误一季的庄稼。

风吹风落处,尽管天气干旱,尽管缺少水分滋润,山上的桃花却依旧开了,花棒的腰身依然绿了,松树的枝条照样泛活了——地是干的,天是旱的,树木是灰黄的,植物是苍白的。可是啊,有谁能挡得住生命的脉动,有谁能拦得住植物的成长。一山的嫩绿,一山的鲜活,一山的抖动,从山坡上冒出来,从草中冒出来,从脚底下冒出来,硬往人眼里钻,撵都撵不走。其实,有谁会舍得撵这些璀璨的景儿,看的看不够,喜欢都来不及呢。桃花粉红粉红的花朵,先是三两枝,接着满山慢坡的山桃花,争先恐后,不约而同地怒放开来。一嘟噜一嘟噜的花,鲜鲜艳艳的亮丽;一朵朵的灿烂芬芳,嫩的好像要掐出水来。黄灿灿的迎春花开了,粉盈盈的马莲花也开了,虽说不那么鲜嫩水灵,但也灿烂芬芳,惹人心动。还有那些碎眉碎眼的、无名无姓的小黄花,一串串,一簇簇地悄然盛开。寂寂但热烈地开着,忽地扑入你的眼帘,钻进你的心扉,让你感受到春天的活力。这花不张扬,不渲染,不显山露水,不多注意,根本瞅不见其模样。可它年年岁岁,不请自来,且越是干旱少雨,花朵盛开的越是鲜艳多姿;越是人迹罕至的崖头坡顶,越发繁茂而热烈——多像西北的土地,西北的农民,耐得住寂寞,抗得住寒冷、干旱的考验,守得住内心的坚守:相信,春暖花开不是梦。总会有细细绵绵的雨水,给万物以清凉的慰藉。一地接一地的冬麦,率先给枯寂苍白的西北大地,高扬起一面面绿色旗帜,尽情抚慰急于看到春色满园的人们。看似漫不经心,毫不见长的生灵,不因天旱地燥而影响顽强成长的信念,不因条件恶劣而自惭形秽,一天天可着劲儿往高里长,往茁壮里长。一方水土一方人。西北人不因天干气燥而怨天尤人,也不因环境恶劣就搬往他处,而是隐忍着,等待着。也许,也正是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条件,才锻造、历练了北方人刚强的秉性,干啥都不服输的精气神。

无雨,就格外盼望一场透雨。

无雨,就越发怀恋那些有雨的日子。

庄稼,是一季一季地勃长;人生,是一岁一岁地成熟;万物,是一轮一轮地壮美。那些如烟如雾、密密斜织的天街春雨,那些似牛毛、似花针的淡蓝色雨丝,不急不缓,摒弃繁华尘世的烦躁杂念,裹夹着生命复苏的气息,穿越大地、麦田与植物的渴待,洗刷燕翅蒙尘的日月,悄然钩织出一幅迷蒙多情的春日图,惹人心醉。而倾听灵魂与灵魂的对话,流溢着的,除了心灵与心灵的遥相呼应,除了真情的恣意流泻,在西北广袤的大地,更多的还是一种坚守,一种等待——不放弃生命的向往,脉管里始终奔涌积攒着鲜活的渴望,坚信总会有云来雨降的一天……

还是悠扬、嘹亮、高亢、激越的西北民歌《刮地风》,不绝如缕,破空而来。“三月里来清明,桃花不开杏花红里么唉嗨哟……”歌声中,肆虐的旱情,无雨的日子,一直延续到了清明节。

果然,突如其来的一场冷空气,带来了久旱的甘霖——尽管是雨夹雪形式莅临的。但,多多少少让春燕的呢喃更为响亮,让轻扬的柳丝更为袅娜。先是冷风扑面而来,气温骤降,接着天宫开始“调兵遣将”,布云造势。不一时,一阵激越、密集的春雨,拂去树木、枯草上的细白尘土,使其呈现出焕然一新的容颜,擦去密密麻麻、挤挤挨挨冬麦身上污垢,让她们容光焕发——迫不及待的麦苗儿,按捺不住兴奋和急切,痛快淋漓地吸吮着,忘我尽情的享受着。过不了几天,自会使劲儿茁壮成长,疯长成层层绿波……尔后抚摸大地万物的,变成了一瓣瓣、一朵朵晶莹雪花。争先恐后,千朵万朵的雪花,立时将天地装扮成迷蒙世界。雪花朵朵,雨水滴滴。雪的表面是冷的。雪的内心深处却是暖的。

一场春雪一场湿。在西北,春日降雪也是一件幸事。怕的是天连雪也吝啬。地气回暖了,和风温馨了,不几日,一地一地的雪,消融了,化作股股溪流,呵护根苗,给那些急需水分的植物一次焕发生机的机遇。也许,过不了多时,缓过劲来的万物,会带来姹紫嫣红的气象,会给人补上迟到的春天。

而春到了,还怕生机勃发的景致不会来到!


[ 本帖最后由 于文华 于 2013-4-13 11:08 编辑 ] 春天, 勾勒, 散文, 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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