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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开的“狗屎花”

2022-01-05叙事散文余继聪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2:58 编辑

秋天开的“狗屎花”余继聪家乡云南人说的“狗屎花”,大概就是文人们觉得很浪漫很有诗意的勿忘我,陕北人说的兰花花,北方有些地方说的打碗碗花。在昆明读过西南联……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2:58 编辑 <br /><br />秋天开的“狗屎花”
              
             余继聪
  家乡云南人说的“狗屎花”,大概就是文人们觉得很浪漫很有诗意的勿忘我,陕北人说的兰花花,北方有些地方说的打碗碗花。
  在昆明读过西南联大的汪曾祺先生,在写到昆明的散文中说,云南人把北方人觉得希奇得很,金贵得很,觉得浪漫得很的勿忘我,叫做“狗屎花”,大概是因为云南根本不稀罕任何野花,或者是因为云南缺乏文化。
  我认为两个原因都有。
  狗屎花开在干燥,还有点寒冷的初春。
  到山坡地里伺弄麦苗,拔除麦地里的野荠菜,就可以见到麦地埂上大蓬蓝汪汪、软绵绵的狗屎花。
她蓝得晃眼,软得惊人,是那种能够净化人心灵的蓝。在春天妩媚艳丽迷人的阳光下,狗屎花着实显得美丽。
  春天的山坡地,十分干燥。缺乏高大庄稼的遮掩映衬,山坡地就像伤痕累累的男人身体。随着麦苗长高,这些伤口,渐渐被暂时遮住了。可是高高的田埂上,由于缺乏密密麻麻的杂草覆盖,照样像一道道扎眼的,让人心惊胆战的大伤疤。
  那么,狗屎花,就是长在这些伤疤上的花手帕。她那么美丽,蓝汪汪的,蓝得晃眼。她那么柔,那么软,那么绵,那么水灵灵,生动动,像小妹妹的手或者身段。
  干燥得像要着火的这一道道伤疤,这一个个红得就像流着血的,血糊漓啦的,阳气太旺的阳刚的身体,经狗屎花,她的花手帕,在春风中这么轻轻地、一遍遍地拂拭,轻抹,马上就像受伤的壮士一样止住了血,马上就要灼灼燃烧的火焰熄灭了。整个山坡野地里有了一丝婉约气息、凉爽气息,不至于燃烧起来。
  我们有时经不住她,那蓝得晃眼的诱惑,采下她,欣赏完了,丢了又觉得可惜,拿到家里吧,又好象插进花瓶里也不合适。她实在太普通、太平凡、太不希奇了。而且,乡下人家,哪里有花瓶呀?就算有几个酒瓶子吧,也不合适插这软绵绵的狗屎花呀!
  所以,我们往往把她随手一扔,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可惜了,这美丽的狗屎花!可怜了,这开在山野无人欣赏、无人赏识的狗屎花!
  然而呀,童年孤独寂寞得狠的我们,这些乡村小伙子,这些普通得就像红土地山坡地上的,一道道田埂一样的乡村子弟,却是靠了狗屎花的花手帕的拂拭,靠了她那软绵绵的小手的拂拭和包扎,我们受伤的、血糊漓啦的身体和心灵才得以伤口愈合,健康成长起来的呀!
  这些登不了大雅之堂的狗屎花,实在是太普通了,普通得就像我们家前面的邻居小姑娘秀秀,和外婆村里的凤凤,还有我小学的同桌二丫、兰兰、花花……
  这叫我拿起笔,总是无从下手啊!本来很想写写她们,早就想写写她们的。毕竟,离开家乡这么多年了,她们还那么牢牢地长在我的心坎上,就像当年她们长在我家乡春天,那红红的、干燥的、伤口一般血糊漓啦的,就像要着火烧毁整个世界一样的,山坡地埂上一样。
  看来,这一生,是谁也无法把她们从我的心口上拔除了。
  狗屎花,此时此刻,正一丛丛地在我的心口上摇曳生姿,那么柔,那么软,那么绵,那么水灵灵,生动动,像一块块蓝汪汪的花手帕,又好象我童年时家乡的,一个个早已经记不清真实名字的小姑娘,像她们纤瘦婀娜的腰身啊……
   余继聪,云南楚雄人,1971年6月生,彝族,现在为楚雄彝族自治州民族中学高三教师。
    曾经在《中华散文》《北京文学》《民族文学》《青年文摘》《散文选刊》《读者》等报刊发表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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