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汨湖行:心灵的飞翔与归去

2022-01-05抒情散文澧水寒儒
----汨湖行:心灵的飞翔与归去汽车一路奔驰,颠簸,起伏,不时像航行在浪尖的帆板。车窗外跳跃、急剧后退的是树木和山峰。满眼碧绿和扑跌而下的阳光的色彩互相交汇、渗透、角逐。只是,最终绿色和金色的阳光不相上下,各自从视觉和触觉入侵车上的每个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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汨湖行:心灵的飞翔与归去 汽车一路奔驰,颠簸,起伏,不时像航行在浪尖的帆板。车窗外跳跃、急剧后退的是树木和山峰。满眼碧绿和扑跌而下的阳光的色彩互相交汇、渗透、角逐。只是,最终绿色和金色的阳光不相上下,各自从视觉和触觉入侵车上的每个行人。 车过兴隆,进入武陵源的中湖地界,山势陡然高峻,道路蜿蜒,司机放慢了速度。巍峨的群山连绵不断,高大,俨然屏障,把幻想延伸的目光截断,只好如照相一般在脑海里存档瓷实的风景。空气润湿,阳光变得柔弱不堪,满眼绿色,如厚重的绿色颜料泼洒,散发的负氧离子在鼻翼间游荡,久在浑浊之中的行人此时宛然已抵仙境,怡然不已。 道路两旁或者山脚,依稀可见得贴着各色瓷砖、装饰一新的砖混结构民居,这些民居骄傲地站立在乡野深处,似乎是富足的象征,自由、宽阔、与山水相得益彰,让人心生羡慕。 愈近中湖集镇,民居相对集中。网上盛传的中国最牛的乡村中学,就落户此地,气势恢弘,设施完备,令人仰之弥高。中湖是进入杨家界风景区的门户,也是经过天子山风景区的必经之路。集镇上的建筑一律高大,有着仿木质的青砖小瓦、飞檐翘角、马头墙的布局。尽管一直被人诟病的钢筋水泥的筋骨不足以诠释土家遗风,但试图这样链接过往也未必是狗尾续貂。古和今,或许是相对的,几百年之后,此时饱受诘难的现代建筑也就成了名符其实的古物了。看着雨后春笋般兀立的伪装古物的现代建筑,一贯排斥伪善、做作的我,想到这,竟然改变了一点点想法。

风景宜人,思考暂且搁置。汽车奋力前行,把中湖集镇抛在身体之后。一路上,视野所及,山野青碧,田野青青,禾苗在扬花吐穗。玉米一杆杆站立着,露出青翠鼓鼓囊囊的棒子,长势喜人。山下,一条小溪曲曲折折,时隐时现,溪水淙淙,流水清澈,有勤快的妇人在浣衣。天空湛蓝,云朵静静地漂浮着,像棉花一样洁白。仰望天上和平视地上,遽然觉得时空有一种倒退的感觉,若不是那矗立挺拔的现代建筑做出了说明,还不知是在何年何月何时何地。于突然闯入的我们而言,有一种莫名的羡慕之感涌起。 公路蜿蜒伸向远方,目光尽处,路与大山融合。汽车如蚁,小心攀爬,上到山腰,司机建议稍作歇息。众人下车,站在公路旁修整。好几位大言辛苦之至,云此地偏僻如此,何来安好。是时,游目骋怀是最好不过的,我不参与议论,一面贪婪地撑开肺腑,吸纳大自然的清新之气,一面鄙夷般地暗自冥想,居住山青水绿之中,享受明月清风,是求之不得的雅事,又何来不安之说。 此处寥寥几户,房屋卧在山脚,或者蹲在山腰,竹林和古木掩映着,别有一番意蕴。楼宇的廊檐或者屋顶,安放着无线电视数据接收设备,把山外和山外世界,或者说把都市联系起来,显得并不孤独。距离展示的美学意义,于此而言,兴许是一个范例,但无与探究者,只好独自瞎想。 未几,继续前行。司机说,已到达泗栏峪。此地的山石,亦如武陵源的模样,是天子山的余脉,山形亦显得奇形怪状。绝巘多生怪柏,悬泉瀑布,飞漱其间。绝壁多半是黑色或者白色的,有的不着一木,纹理像极了国画里的大斧劈皴技巧,显得法度森严,车上的行人默默赞叹。好山出好水。此话不假,溪流清澈见底,潺湲如琴音,如吟诗之声。溪中红黄白的岩石,或大或小,或卧或立,溪流撞击溅起白色的水花,令人心生凉意。同时,溪流也干净到了极致。行人见不到随意丢弃的生活垃圾,带着挑剔的目光努力搜寻,最终以失败告终。日益方便而产生的现代生活垃圾,能不入目才觉得是一种怪事,但怪事就在眼前,事实胜于雄辩,行人显得瞠目结舌。保护?或者罚款?想到的行之有效的办法莫过于此,但转念一想,我们周围言之凿凿的保护和罚款又何其少,但究竟词不达意,不得要领,最终无可奈何,沉疴难除。一番对比,想来感慨良深。 司机说,越过前面的分水岭,就到达目的地汨湖了。众人甚是欢喜,言语渐多。大概是风景充塞大脑太多,默默观看已然很累,需要通过评头论足来释放存储空间。长期居住此地,不在外面发展是没有出路的。仅仅凭靠种植农作物也是行不通的,山好、水好,只适合颐养天年。一位不认识的同行人,大为感叹。接着有人附和:那是的。毕竟庄稼的收获所得有限,不到外面发展,生活举步维艰。那些修建得漂亮的房屋,不就是他们的打工所得,不就是他们安放长久漂泊的心的寓所。附和的人,似乎动了情致,言语就变得具有诗意的起来。 我听得甚是仔细。一行人中,果然有性情中人。他们的言语恰如其分,不偏不倚。似乎也在暗地纠正我以前的一些自以为是的言论。以前,我总是大言不惭地怀想乡村,曾一度用文字虚情假意般伪善地涂抹乡村。是时想来,如果天底下的文士没有了工作,没有了工资,变得一文不名,还会言之凿凿地幻想回到乡村,颐养天年,养鸡养鸭,闲散于山水之间吗? 我不敢想象,至少我是不行的。农人一年年劳累奔波,风里去雨里来,宛如飘蓬,行踪不定,而收获却待定,何其堪怜。他们背负着责任一路漂泊流转,他们带着走出困局的梦想振翅飞翔,但他们还能自觉保护、回旋到应许之地,也算是对土地的另一种尊敬了。尽管他们颠沛流离、劳碌不堪,但他们一直没有忘记、不敢忘记故乡的呼唤。故乡就像那枚线轴,手心一直攥着游子的心。倦了,累了,他们毅然决然地回到原点,隐遁在林野深处,听大自然的风雨雷电的回响,看云卷云舒。那拔地而起的楼宇,就是他们安放晚年的寓所,也是他们始终忠实故乡和大地的依据。 人在画中游。我的心思伴随着思考,似乎也在天空飞翔。纵目与仰视之间,就不觉兴味阑珊。我想:乡村的存在还是需要以一定的物质为基础的。农人试图飞翔与归去的轨迹,不过是乡村存在的函数图像。农人终能隐没于乡土,也不枉算作大地的赤子,比起已在城市中央,忘记来路的人们要高尚得多。比如,就像我们,已经虚假、麻木地戴着面具活着,不时显露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就不可与之相提并论了。 尽管汨湖无湖,但我却深知农人竭力飞翔与毅然归去的内涵了:飞翔亦非洪水猛兽,或者是探寻出路的一种存在方式;隐没于乡土不过是最后的栖息,是回首与总结,是人生轨迹回到原点的昭示。

一场行走,最终也完成了一种理性认知:文士的山水情结最终也逃不过物质的基石,否则就是虚妄之言了。同时,浅薄地谈论农人的活法,倘若不是身临其境是无法感知和表达的。站在日益空旷和沉寂的乡村,细细想来,一切也只有顺其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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