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篱笆•牵牛花

竹篱笆·牵牛花 　　早晨刚进办公室，孔垚同学就跟着进来了。她一脸的笑意挤兑着满脸的青春，我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她鞠了个躬说：“老师，节日快乐！”说着，从背后拿出一朵玫瑰花，是用纸折的，很精致，绿色的叶子中间是红色的舒舒卷卷的花瓣。我说：“你真是心灵手巧，谢谢你！你也快乐！”她说：“老师，还有一个小礼物，我走了之后你才能看。”说着，放下了一个信封就跑了。我轻轻开启，水一样的文字在我的眼底流淌。

　　致世上最美的花：

　　郭敬明曾经说过：与文字沾边的人都是不快乐的，他们的快乐像是贪玩的孩子，终日游荡，游荡到无光，游荡到无光却还不回来。

　　左手退化，右手成长。我们的青春便是年年岁岁流淌的淡淡的感伤。

　　直到有一天，在青春的路口遇见你。你说，文字可以让人的内心踏实，写作其实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我喜欢文字，我以为我的文字是明亮，是伤感。你却用平实的语言告诉我，文字，是人间的四月天，是春，是暖，是希望。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这样用来夸赞恩师的千古绝句感觉竟然是如此戕惨，那么，我摒弃这样的句子吧。我喜欢“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忙”，你看，好吗？

　　看了以前你带的学生的笔记，他们都说，你给他们培养了读书的习惯，说你是一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女子。

　　是的，我相信。

　　花开流年，你是那一朵，常开不败。

　　原谅我的篇幅不足够长，心中情意却无法流于笔端。因为再华丽的文字在你的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我没有用“您”这个字样。因为我觉得“您”比“你”多了一分疏远。而，我们之间，没有隔膜，不是吗？您——心上有你！

　　　　　节日快乐！ 　　　　我爱你！

　　　　　　　　　　　　　　　　　　　　　　　　　　孔垚敬上
　　　　　　　　　　　　　　　　　　　　　　　　　　2012.3.8 　　看完她的文字，心灵的罅隙里都被丝丝缕缕的温暖蔓延满了，感觉这个春天的早晨格外温暖。

　　我忽然感觉自己就是那个不起眼的竹篱笆，一届一届的学生就像是那些攀援在竹篱笆上的牵牛花一样，三年就是一个花期。她们如期绽放，而我也享受着她们在攀援的过程中给我的温暖与感动。她们的花朵永远朝着春天的方向，我也跟着她们享受着一路的花香。

　　收起那份温暖，踏着铃声走进教室。到了教室门口，里面很安静，因为平时在远处就听到她们朗朗的读书声，因为我每堂课都要抽查背诵的。

　　走上讲台，班长喊了一声“起立”，我忽然感觉很不习惯，多久了我早就省了那个环节。我还没有来得及回问他们，他们大声喊：“老师——大美女——节日快乐——我们爱你！”那一瞬间，我激动得有点不知所措。我说：“谢谢同学们！我也爱你们。”说完之后，感觉有点汗颜，什么时候这样直接地表达过感情。他们坐下之后脸上都是愉悦。我说：“同学们，你们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感情也可以用如此激越而又凛冽的方式表达。今天，看到你们爱我的份上，那就不抽查背诵了。”全班欢呼声一片。

　　我接着说：“但是，我要让你们完成一个任务。今天中午同校生回家之后必须对妈妈说一声节日快乐。住校生打电话，也要说同样的话，能完成吗？”学生说：“没有问题。”有几个调皮的说：“早晨起来就说了。”

　　我说：“今天早晨，我收到了最美的礼物，孔垚同学的玫瑰花已经永远盛开在我的心上了。而你的语言，会在我的记忆中永远流转，我忽然感觉幸福就是如此简单，如此具体。就如此刻，我真的很幸福。”学生把目光都投向了孔垚，孔垚羞涩地低下了头。

　　我接着说：“可是，我今天要让同学们在最幸福的时候，触摸一个沉重的字样。因为在同学们生命的历程中，快乐也许一直与你们如影随形，可是今天我要和你们共同谈论一个话题，也许是为了提醒你的幸福，你认为人生最痛苦的是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就有同学举手了。

　　李振说：“我认为人生最痛快的莫过于自己想拥有的却没有办法拥有。”

　　刘俊摇说：“我感觉人生最痛苦的就是当别人都拥有的你却没有办法拥有。比如说，当别人都有一双明亮的眼睛，而自己却没有。”

　　这时候全班同学都沉默了，我知道这一直是刘俊摇同学心中永远的伤痛了。我说：“刘俊摇同学，其实上帝给每一个人的都不会太多，虽然你没有明亮的眼睛，可是你却有一颗澄澈的心，你孜孜以求的学习精神，你善良的心灵就是你最宝贵的财富，只要心灵澄澈了，你比别人看到的都清楚。2011年‘星光大道’的年度冠军刘赛，她看不到阳光，可是她的脸上一直都挂着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她从来没有认为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所以我们要学会接受不能改变的，试着改变我们能改变的，我相信你是最棒的。”

　　我的话被同学们的掌声淹没了。

　　孔垚说：“我感觉人生最大的痛苦是未得到和已失去。很多东西，当我们努力想拥有的时候，却无法拥有；当我们拥有的却在一天天失去，我感觉这就是最大的痛苦了。”

　　毛晓玄说：“我认为人生最大的痛苦是失去了健康的身体。”我说：“健康确实是我们幸福的基础，可是我认为没有健康并不一定就没有了幸福，史铁生、刘伟等，他们都没有健康的身体，甚至没有健全的身体，可是他们的生命一样绽放出了别样的光芒，我相信他们是幸福的。”

　　陈涛说：“我认为人生最大的痛苦是就是没有痛苦。”他说完同学们都笑了。我说：“是啊，优秀的灵魂都是经过痛苦历练的，如果生命没有了痛苦，也许是一种别样的痛苦吧。”

　　还有同学说，最大的痛苦失去了朋友，还有同学说是没有了爱情，失去了家庭等等。

　　赵悦彤说：“我认为人生最大的痛苦就是面对亲人的离去你无能为力。”

　　我说：“我完全赞同，屈原的《九歌》中写道，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人生最大的痛苦就是面对生离死别，很多同学都说到人生最大的痛苦是得不到，或者已失去，可是这一切都是以生命作为载体的，当生命不存在的时候，这一切痛苦都无从谈起。所以人最珍贵的是生命，最痛心的失去莫过于生命的结束。当一条鲜活的生命从你的眼前忽然消失的时候，那样空洞的疼痛也许永远填补。这样的打击每一个人都无法避免，比如伟大的文学家韩愈面对忽然去世的侄子，他椎心泣血，那种疼痛千年之后我们还能触摸到，他的痛苦以文字作为载体，他在点点滴滴琐碎的生活中放任自己的思念，在朴素诚挚的文字里放飞自己的伤痛，所以这世上永恒的是文字，文字可以记录我们心灵走过的痕迹。千百年来，多少人读此文黯然至于泣下，苏轼说，读韩退之《祭十二郎文》而不堕泪者，其人必不友。今天我们就来学习千古传诵的祭文名篇《祭十二郎文》。
　　这时候下课铃声响了。我说：“同学们，今天与其说用了一节课的时间导入新课，不如说是用了45分钟的时间告诉大家，珍惜生命，感恩父母，善待自己。如果学习通过学习这篇文章能让你懂得好好活着就是对生命最大是尊重，就是我们这节课最大的收获了。”

　　这时候，教师里已经是满满的一屋子阳光了，看着她们灿烂的笑脸，青春的容颜，就像是盛开在这个春天里摇曳的牵牛花，也许他们的花期因为依附我们而绽放，我们的生命因为她们的绽放而精彩。

20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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