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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的白氏坪

2022-01-05叙事散文匡建华
热闹的白氏坪
文/匡建华白氏坪离我老家不远,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我在那儿读初中才有了较深印象,其实这地名也是非常有趣的。据传说,白氏桥由一名白氏婆婆义捐,当桥修建要完工时,就是找不到最后一块合适的架桥的石块,石匠们忙了好几天,加工的石块不是大了……

热闹的白氏坪 文/匡建华 白氏坪离我老家不远,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我在那儿读初中才有了较深印象,其实这地名也是非常有趣的。 据传说,白氏桥由一名白氏婆婆义捐,当桥修建要完工时,就是找不到最后一块合适的架桥的石块,石匠们忙了好几天,加工的石块不是大了就是小了,急的团团转。石匠请教白氏婆婆,白氏婆婆想了想,指着门前的一块石头,就是它吧。结果放上去正合适,这也让白氏婆婆平添了一些神秘。2011年出版的《长阳县志》就叙说了“白氏坪”地名的由来:赵白氏无子,修了一座桥以充善事,遂得名白氏桥,此说现今为一般人所采用,白氏桥下所在的溪名为“白氏溪”,这条溪上的地坪名为“白氏坪”。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我路过白氏桥时发现沿公路向西侧一百多米竖了一块写着“白石雄关”石碑,我还以为书写的人写错了呢,一查资料其名确实有出处。早在三百多年前,康熙十二年刻本《长阳县志》记载,“津梁四渡,在县东十里白石溪渡。”表明在十七世纪“白石溪”的名称就已经存在了。白石桥是在什么时候修建的,史无记载。这座桥因它所在地是白石溪,称之为“白石桥”应该是没有什么疑问的。据说在清朝乾隆时期,李拔县令曾经题写了“白石雄关”四字,并建白石雄关牌坊于此。但是那块牌坊早已化为了历史的烟云。石碑东侧,经历了数百年风雨剥蚀的白石桥,依然横卧在烟波浩淼的水面上。1936年编纂的《长阳县志》还设立了“白石关”条:“白石关,在县东十里,清江北,背山临江,地最险要。”表明八十多年前的《长阳县志》编修人员就有意纠正“白氏桥”、“白氏关”的错误说法。但传说并非是无影的,或许白氏曾经真的是有义捐建大桥的功德,人们就借用此名来纪念她;或许是因为白石与白氏读音相同或相近而改变,但时间久远,早已人们的心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如今就是有人想把其名改过来恐怕也是不容易了。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我到白氏坪中学读初中,学校离西流溪口约一里路程的东山边,三栋土房子,分别是教室、老师办公室和师生的生活用房。学校四周既没有围墙,也没有校牌。学校前面和后面各有两栋民房,每天清晨伴随同学们奔跑的脚步声、欢笑声,以及周围的猪、狗、鸡的叫声,开始了新的一天。 或许是受读书无用论的影响,或许是乡亲们太贫困,那年代的人大多读几年书就回家干活了。记得我读小学四年级时还有四十多名同学,到了五年级就只有七名同学了,最后六名同学被推荐上了初中。初中每一届只招两个班,不到一百人,继续读高中的是极少数,直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后期恢复高考后这种状况才得以改善。 学校的西边是养殖场、东边是农场,有几名同学的父母在两场工作,他们吃的是商品粮,穿着整齐大方,从他们身上就可以看出城乡差别。养殖场、农场是我们开展勤工俭学的地方,附近的同学早上带上几斤养鱼的鲜草就可以挣一点零用钱。 在学校正前方有几百亩的大坪,学校、养殖场、农场、商店、卫生所都在这大坪的山边上,这是否就是古人说的白氏坪,不得而知。我们进初中时那大坪一半是水田,一半是被西流溪水冲成的乱石滩。大约是1975年秋天,公社组织万人大会战才将河滩变成了粮田。

走到学校对面的半山上就会发现,学校东侧的大山下有的十二个小山丘,由东向西一字形排开,好像每届同学都在那儿数过,竟然成了上一届校友考下一届校友考题,但究竟它象征着什么,预示着什么,只有天知道。
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每到农忙季节,学校就会放农忙假,记得那时队里收麦全是学生的活儿,有时还到附近村庄帮忙。在一周的农忙假中,早上天还没亮,就传来哧哧的磨镰声、欢笑声,有时来不及吃早饭就下地了。早上割麦虽天气凉爽,但露气重,麦秆柔韧,收割起来也费劲;中午时分麦秆被太阳晒得焦脆,镰刀轻轻一带就能割断,但火辣辣的太阳烤得人口干舌燥,汗水早已湿透了衣衫。两三天下来累得够呛,腰部酸痛,双腿像灌了铅似的,休息时就是躺在麦地上也会感到舒适。有时和长辈说起,他们总是会笑嘻嘻地说,你们娃娃哪有腰啊! 那年代读书几乎是半工半读。在白氏坪中学读书时给我的印象最深的是办农场、养鱼。养鱼塘是一个长方形,面积不到两百平方米,深约三米,结果几个班级轮流上,挖了半学期才养上鱼,如果是现在用挖土机、汽车等工具,可能就是一周的事儿,可那时全是人工,挖呀、抬呀,独轮车推,加上又是十二、三岁的娃娃,也是不容易,直到初中毕业才品尝到自己的劳动成果。 农场建在离学校约十里路程的枇杷溪, 过去走的是羊肠小道,而如今已有了高速公路,小车也可以开到那里。我和同学们在那里同吃同住同劳动,大约住了半年多。 枇杷溪是一个大峡谷,峡谷中溪水潺潺,清澈见底,那水呀清凉甘甜,夏天可以解暑,溪水中有许多小虾,小鱼,那可是美味,如今在城里餐桌上仍可以见到。溪水平时水流量不大,若遇上下暴雨,就可见到那 “竹筒水”,一米多高的水头,不仅小虾、小鱼不能幸免,稍不注意人畜也会被洪水冲走。这溪水经过西流溪,穿过白氏坪,汇入白氏溪,一路奔腾,从白氏桥下融入清江水,灌溉着沿途粮田,滋养着一代又一代乡亲。 枇杷溪的山和学校周边的完全不一样,好像是水泥和大小不同的圆石混合后堆成的。据传说,原来这里是海,由于地壳变化,地球深部高热岩浆与圆石混合而成。 有一次我们进山砍树,沿着小溪边往里走了大约五里路,发现那山上山下有成遍枇杷树,粗的细的,高的矮的,让人惊叹,真是名副其实的枇杷溪。枇杷树的样子是笨笨的,不像梅树那样有姿、有态,不开花时只有满树的叶子。寒冬腊月,百花凋谢,枇杷树却正开着花,开花时,一丛丛、一簇簇白色的小花洁白如玉,好像又有点梅花的品质。 那年我们上山的那时,枇杷树上已挂满了成熟的果实,有的树的腰都压弯了。这场景让同学们兴奋的尖叫,有的口水都流出来了,有的早就吃上枇杷啦,没有熟透的又酸又甜,熟透了的才是甜滋滋的,叫人越吃越爱吃。那天我们吃了一肚子枇杷,把牙酸得吃不了饭了。 枇杷溪口还有一景就是映山红。春天来了,映山红盛开,远远望去,那山上就是一遍红。说起这植物也怪,乡亲们把它移栽自家田园里,或是在花盆里它就不开花了。 在农场做饭很简单,就是在木甑子中放上饭钵子,蒸上半小时就行了。所谓菜,大多是从家里带来的咸菜,有时炒点青菜,连一点油星星也没有。记得有一次蒸饭,锅里的水虽然是滚开了,可那木甑子里就是没蒸汽,蒸两个多小时不仅饭也没熟,还变味了。老乡告诉我们,是有人做了手脚,只要放一把菜刀在木甑子里就好了。可老师不让试,至今仍不得其解。 前年春天,几位老同学相约到枇杷溪一游,寻找那青春的记忆。最初学校租住的民房仍完好,女主人虽然八十多岁了,思维还十分清晰,见到我们好像久别重逢的亲人,拉着家常,讲述着往日的趣事。在那困难的年月里是她老人家不时给我们添点下饭的咸菜。 我们曾经在农场居住的那岩屋,长满了杂草,只剩下残岩断壁,灶台几乎完好,圆圆的水井,清澈的泉水还在不停地流淌着。山上的开荒地早已回归了自然,远远望去,与原生态林已没有两样。四十年过去了,在那里和同学们一起学习、劳动、生活的场景不时在脑海里浮现,在那里享受着收获的喜悦,体会着父辈们耕耘的艰辛。

偶尔与当年老师相聚,总会回顾那不平凡的日子,那年代劳动多,学习资料少,有一年连课本也没有,老师们为了少一些遗憾,采用那比较原始的蜡纸印刷法为我们准备资料,不知有多少夜晚,我们一觉醒来,老师办公室的煤油灯还在闪亮。 白氏坪是宜都到长阳主要的陆上通道,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在此处发生过多少次战事,已无从考证了。土地革命时期,中共地下党人就在这里领导农民闹革命,有一位姓胡的同学的爷爷当时就是地下党负责人,后来被国民党的还乡团所杀害。抗日战争时期著名的白氏坪阻击战就是在这里展开。前几天我们几位好友一起到市博物馆参观,没有想到展板上许多是来自家乡的往事,老师曾讲过的先烈的事迹许多在那里面重现,令人惊喜的是有一位好友竟然那儿见到了他爷爷年轻时的英容笑貌。 在我的印象中,白氏坪是一个热闹的地方,二十世纪六十年代,这里就是人民公社所在地,撤社后又设置了乡政府,到了二十一世纪升级为县级开发区。如今这里是日新月异,一座座高楼像撑伞一样,拔地而起,几十家高新企业在这里落户,将长阳的土特产如红苕、魔芋、土豆、玉米、清江鱼等加工成商品,运往全国各地,让远在他乡的游子记住乡愁,土生土长的乡下人也在不知不觉中就成了城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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