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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六寨的时光

2022-01-03叙事散文康乔华
中六寨的时光(外一篇)康乔华来到龙胜中六寨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天空暗淡,凉风习习,黄昏下的中六寨显得特别宁静,这里木楼瓦屋依山势而建,层层叠叠地散落在山与山的褶皱间,那些褶皱绕在山腰就成了寨子里的脉络,蕴涵着生命的气象。黄昏里的花草树木……

中六寨的时光(外一篇)

康乔华 来到龙胜中六寨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天空暗淡,凉风习习,黄昏下的中六寨显得特别宁静,这里木楼瓦屋依山势而建,层层叠叠地散落在山与山的褶皱间,那些褶皱绕在山腰就成了寨子里的脉络,蕴涵着生命的气象。黄昏里的花草树木,流水峡谷以及梯田荒野在这种气象里显得绿意盎然,生机勃发。从高处望过去,墨色瓦片起伏错落,一波一波地构成了中六寨最显眼的色块,仿佛大山深处的泼墨点染,映照出这个寨子里的幽深意境。


置身在幽深的村巷里,没有城市的喧嚣和繁杂,一股股清新的乡土气息扑面而来,整个人变得舒坦而惬意。因了这种感受,中六寨立即就在我心中伫立起一种特定的形象。这时,村巷、楼房、院落以及山林,这几个词汇连接起了一个瑶家寨子所展现的含义。在这里,一些老旧的木楼瓦屋透出一种苍凉之气,让我看到岁月抚过的痕迹,触摸到寨子里历史心音的脉搏。村寨边,层叠梯田盘山而上,高高低低,起起伏伏,像汹涌的波浪沿着山势环冲而上。它们在四季的轮回中,飘散着稻子的香和瑶民收获的喜悦。如今,正值插秧时节,一些已经插下秧苗的梯田一片葱绿,一些还未插下秧苗的梯田已经灌满了水,在一片又一片的葱绿中搭配出几许浑黄的色彩,它们融合起来与蜿蜒的田埂勾勒出中六瑶寨婀娜而清晰的轮廓。


这种轮廓仿佛就是中六瑶寨的姿态,它们横亘在那里千百年又呈现出大山深处动人的韵律。站在它们面前,我的内心便多了些许想象的空间,自己也就融在了这片大山的律动里。山间,那些草绿和树木蔓延开来,远远望去,它们仿佛延绵到了天边,接近深刻的时光。在这里,一草一木,一石一山之间都有着天然的依附关系,谁也不可或缺,它们躺在大山的怀抱里日夜谈心,是那么的默契、和谐,诉说着各自内心对瑶寨的深厚情感。它们在黄昏的光影里,以自己组合起来的一片片绿的色块,向我传递着大山瑶寨丰富的内涵。还有泉水,泉不大,却四季流动,泉水汩汩有声,让四野里变得宏阔和辽远,坦露出瑶寨大山里别致的情趣。


这时,我徜徉在村寨子里,看黄昏下的瑶寨瓦屋木楼,它们被暗淡的光影涂了彩,陷入深邃的空间里,就像老人的脊背支撑起时光的印痕。那些木楼瓦屋里没有大窗口,栗色的窗子又一律是木格的。木格很精致,它们就仿佛是横在窗上的一把把剪刀一样,把进屋的光线给凭空剪得零落而黯淡。正是这种构成,才显现出这个村寨子的淳朴、古老和幽静。顺着寨子里的土石路辗转,我发现这里的巷道纵横交错,错落有致,只要目标向上,皆可上山。越往里走,风景越好,也越有野趣,房前有小扣柴扉,房后有山溪曲绕。这里的瑶民很少走出大山,他们勤劳、扑实、热情又好客,半路碰见或路过他家门口会主动踉你打招呼,还会请你到他家里喝茶吃饭,让你时刻都感觉到寨子里的亲切温馨的情味。


天渐渐暗下去,时间仿佛松弥了下来。随即,木楼里的灯盏亮起来,寨子里高高低低的光点,分散而又零乱,就像天上的星星,让瑶寨之夜充满神秘的色彩。我随友人们在瑶家住下,这家三代同堂,家庭和睦而美满,因我们的到来,他们忙里忙外的,大人们在厨房里为我们洗菜做饭,几个小孩子在堂厅玩耍嬉闹,这种氛围让人觉得亲切和温暖。更晚些时候,一些瑶民背着背娄从田间劳作回来了,另一些瑶民从那个叫做平安的旅游寨子里做生意回来了,还有一些穿着鲜艳瑶族服饰的瑶姑带着游客回来了。面对眼前的生活场景,我便由衷地羡慕起来,觉得能在这里生活是一种福分。于是,我梦想自己像那些瑶民一样,背着背篓在自家的田地里劳作,感受时间的空旷和寂寥,感受心中的那份绿色和希望,然后打盹、注视,直到阳光把身子从上到下晒暖。此刻的光阴就停留在了这个偏远的瑶家寨子里,我感受到了这里的自在和快活。


在这里,我吃到了瑶家的土风味,喝到了他们自酿的红薯酒,刚烈,醇香,像是瑶家汉子的性格。瑶家的味道让人很是留念。因为招待得好,我们的情绪很高,几个人围绕着寨子里的话题又说又笑着,好不快活。这时,夜的瑶寨就展露出它那种闲适、恬静、慵懒和舒缓的性情,在这个迷人的夜晚,我突然失眠,感到自己就是月影里的树,用自己的光影和这一方神秘的土地缠绵…… 金鸡湖


金鸡湖,是桂林市永福县的一个水库湖,位于罗锦镇境内。它的旁边是一个名叫林村的村子,村子里的房屋错落有致,它们陈列在湖的周围像被谁摆放着的一双双鞋子,显得那么安宁和温馨。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沉浸在安宁和温馨的氛围里,感受金鸡湖水的润泽和村庄特有的灵性。不见打鱼的船只,宽大的湖面像块柔亮的绸,微风吹来,泛起粼粼波光像绸缎飘舞的影,让整个湖水有了动感。山从水里远远近近的长出来,在湖的另一边弥漫着岚霭。山峰一座连着一座,像一个个草垛,依偎着农家的生活。葱翠的树木花草,萦绕的云雾,还有阳光,它们与湖水互相映衬,蓝天、白云、鸟鸣风和,山峦花草,便构成了金鸡湖畔的逸美风情,宛如一幅水墨画呈现出来。


这时,我在湖坝上行走,看眼前的湖仿若一个巨大的容器,包容大山里的一切的美好,我的心境就变得开阔明朗起来。纵目四周,万倾绿波聚集在湖中,远天与水并没有相接,隔着的是那些连绵的峦峰和云雾,它们绕在一起,承接水与天之间的距离,又使远山的轮廊变得朦胧起来。放眼远眺,山朦胧,水也朦胧,如入幻境之中。这时的金鸡湖宛若紧锁深闺的少女,羞羞答答,很难见其全貌。微风过处,湖面的水纹迅速扩散过来,我在湖坝上看了好久,感觉那水纹依然离我很远,像美人眨着脉脉的眼,又像是嘴边的绽着的羞涩涩的笑。美人的笑终于惹得游客在湖边嬉闹,一张张灿烂的笑脸,把人性本来的天真融进大自然了。他们在这山水间浸染着,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和浮躁,到这里尽享天然。我走到湖边,轻轻地撩起一捧水,似乎是捧到了黄金。湖水很清澈,也很清凉。我任凭这股子清凉洇进我的皮肤,撩水洗脸。风,好像懂得我的一点心情,用它的手把湖面上推出了皱纹。我对于水的皱纹是熟悉的,就随即在湖边坐了下来。我喜欢这样做,一个人守着金鸡湖,让湖成为我释放心灵的驿站。


坐到了湖边,看阳光在清澈的湖面跌落成细碎的光点,仿佛在人的心头颤动着。眼前的蓝天、白云、青山、绿水、花草、树木在波光掩映间勾勒着各自的生命图案。我也是一幅图案,从乡村来到城市,又从城市回到乡村。我兀自看着这些图案,突然觉得它们都是天水之间金鸡湖的水墨灵魂,亮出了它的柔美和性情。碧水怀抱着山的峥峥钢骨,间或露出点峥嵘,便将湖的刚柔相济把握得分寸得当。在这里,天空和湖水是和谐端庄的,既无浪击石,又无涛拍岸,显得娴静、含蓄。置身其间,就有了一种与世隔绝的独特感受,便会自然而然地让自己的身心从喧嚣浮动的世俗遁入平和、自然之中。同行的友人们在湖边尽情地消受这里的山水,他们嬉闹着一直按动相机的快门,恨不得把自己的倩影留在金鸡湖的各个角度。


我与友人各自划了一只竹筏在湖上游荡,感觉整个湖面就是我们的,盛满了青春的气息。随即,自己的心境也随着开阔的水域舒展开来。这时,于湖中近观旁边的山峦花枝绿草,它们便没了平日里的僵硬呆板,仿佛个个随着水波摇晃身躯,轻歌曼舞。这是何等少见的风采啊。竹筏悠悠,我思悠悠,蓦然回首,似乎自己是在围绕远离世尘的仙岛游弋。浆继续划动着,起落没有声音,无数的旋涡儿悠悠地向四边溜去。此刻的我,像一片飘落的叶子,浮在了湖心,与湖面晃动的曲线相融合,同时有一股麻酥酥的滋味袭上心头了。就这样,金鸡湖成了我的一片美好心境,尘世烟云,荣辱盈亏,都会在这心境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在竹筏上,大口大口地吸着湖面上漂浮过来的清新空气,清洗肺腑里的浊气。虽然我的心境非常心清目爽,但我还是不敢像湖边的友人们那样嬉闹,不愿意自己的澡音污染了这一方清洁。看着这方清洁的湖水,我的心里总有一份亲切和欣喜。撑着竹筏在湖上荡悠,泛起一道道涟漪,像电波一般向岸边跑去,又被撞了回来,卷起浮叶残枝向湖心荡漾而去。在竹筏上,我就这样只任凭湖水轻轻地摇荡,抬头看水,看天,看山,感受它们的恬淡和秀雅,融在了它们默契和谐的境界之中,顿感纤尘尽洗,有一种挣脱世俗羁绊的轻松。记得老子曾说过:“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此乃谦下之德也。”他认为上善的人,就应该像水一样。水造福万物,滋养万物,却不与万物争高下,这才是最为谦虚的美德。在这纷扰的世界中有自己的一方静心之地,与山为邻,与水为友。不与世俗争峰,不与小人钩心,这样的生活才能称之为完美吧?这样的人或许才称得上正所谓的“上善”者吧。


在这里,我把金鸡湖的水比作我此行的灵魂,它成为一面明镜,照彻了我的心。那么,萦绕我此行的光影和云雾就是金鸡湖的经络,而湖畔的山峦树木花草便是它的骨骼了。此时,这里的一景一物都因了湖水而变得内涵深刻起来,望着它们,我久久不愿离去,越是久久品味,久久感悟,就越是增添了我对金鸡湖的情感。此刻我的心里是说不出的平静,整个人都变得轻松和愉悦起来。就这样,我受到了金鸡湖的感染,自己与这一汪湖水融在一起,获得了一份心灵的安宁,仿佛在纷扰的尘世中找到了自己的归隐,在流言蜚语中静下了自己的耳根,从此,我将淡泊宁静,与世无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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