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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疼痛的西瓜与太阳

2022-01-01抒情散文敬一兵
田野里,单薄的绿叶挣扎着用虚弱的身躯,为躺在地上的西瓜,遮蔽太阳带来的火辣辣的疼痛。终于,绿叶支撑不住了,因痛楚而卷曲了身体,象一扇原本紧紧关闭的门,无法忍受拳头的重力击打,不得不洞开而躲藏到墙壁的背后。当更多的疼痛,随着灼热的气浪,从洞开……
  田野里,单薄的绿叶挣扎着用虚弱的身躯,为躺在地上的西瓜,遮蔽太阳带来的火辣辣的疼痛。终于,绿叶支撑不住了,因痛楚而卷曲了身体,象一扇原本紧紧关闭的门,无法忍受拳头的重力击打,不得不洞开而躲藏到墙壁的背后。当更多的疼痛,随着灼热的气浪,从洞开的大门滚滚涌入安宁的家园时,西瓜就陷入了恐惧的深渊。无数的疼痛,恣意地在它的身上相互践踏,混乱叠加。一条公路,也乘机残酷地从这寂静的家园里,气势汹汹切过,致使咆哮的轮胎,轻而一举就把西瓜的眷恋之情,彻底卷走,荡然无存。西瓜在呻吟。虽然它是用小心翼翼的姿势,低调地介入了张狂的日子,并努力使自己的身躯,产生出温柔圆润的曲线,避免与周围发生硬硬的碰撞,却始终还是遭遇了碰撞的疼痛。而且,西瓜也不可能知道,这样的下坠命运里,疼痛的深浅,究竟在何处。   西瓜继续以下坠的姿势,躲避疼痛的追赶。   毕竟,西瓜只是绿叶和嫩草的学生,除了善良,并没有学会仇恨,报复或是邪恶的本领,更没有贪婪和扩张空间的野心,它仅仅只是勉强守住自己栖身的空间,而且是在一步步地退让中厮守。可是,太阳的光线依旧穿越叶间形成的洞隙,紧追不放,把疼痛宣泄。其实,就连太阳自己也是疼痛的。它身上燃烧的火焰,疯狂扭动,企图把疼痛的感觉,彻底抛弃,于是乎才有了对西瓜的追赶。面对执著追赶,或者说是一种绝对的存在形式,西瓜选择了出让。它先是让出了自己身上的一部分位置,供疼痛降落。更多的疼痛又从绿叶卷曲的身子背后包抄过来,没有办法,西瓜只得让出了所有的身体表面,直到仅仅留下与土壤接触的那少得可怜的身体位置。疼痛并没有停止步伐。痛楚的感觉,开始强行进入,瓜皮形同虚设。一点阻隔也没有了,疼痛彻底撞进了西瓜的心房!   疼痛的太阳更疼痛了。目睹带着疼痛的光线,似一把锋利的尖刀,毫不迂回地切断了阴影的行走,坚决地刺进了西瓜的身体内,太阳决不硬硬将刀收回的坚毅的面容上,才露出了淡淡的笑意。笑意里全是疼痛,如同真理和希望。经过一番炼狱般的洗礼,西瓜的身心,与疼痛完整融合,并随波荡漾,自然也就无法分清:是疼痛模糊了呢,还是西瓜的身心模糊了。伴随时间之风的吹拂,西瓜被推动着,终于落到了深渊的底部。这底部,并非是西瓜想象的黑色,而是一片亮丽的火红色,如同此刻包裹在瓜皮内那一颗红彤彤的心。明白了深渊的底部,就是希望出发的地方,而且与原本的混沌仅一线之隔的时候,西瓜欣慰地笑了。笑的摸样,宛如涟漪灿烂的波纹,一一清晰地刻录在了瓜皮的表面,十分的好看。   其实,从种子吐出第一片绿叶,西瓜就注定踏上了生长自己死亡的道路。下坠至深渊的过程,是西瓜螺旋式上升的生命运动的一个转折,生就意味着死。在深渊的底部,西瓜的种子成熟了。成熟的标志,便是完整地经历了一次被疼痛追赶,或是接受疼痛的过程,所以它的种子,是黑黝黝地插在疼痛曾经肆意过的地方,密密麻麻。虽然西瓜并不能够理解命运,也不可能领悟真理,但它的种子,却实实在在地记住了真理的疼痛——自然规律的严肃与残酷,就象它同样至死也不会放弃记忆中的家园那样。一切都是深刻透彻,并年复一年地将黑黝黝的种子浸染,种植。   疼痛是西瓜生命根本的运动形式。黑黝黝的种子,终于在牙齿的光顾,或是瓜肉腐烂为水的时候,彻底裸露了,一次壮丽而又疼痛的呈现!腐烂的瓜肉,在一旁揭示着更为繁荣的存在。春雨降下来了,带着泛绿的清新气息,在地貌上交错展开,这是一个创造的过程:既创造了春雨,又创造了西瓜,也创造了腐朽与神奇的转换。以种子开始,至瓜肉盛满鲜艳的红色终结,再复归于生命起点的黑色种子,一代又一代,生命就在这红与黑的交替里,迎接疼痛的太阳,向着崭新和无穷,不断奔扑。如何奔扑,完全是由如同疼痛的太阳那般一样的希望来确定的——希望不仅是方向,也是生命的动力。害怕疼痛而不愿意拥有希望,或是畏惧疼痛不敢实现希望,都无法逃脱疼痛,而且,所受的折磨,更加地痛苦!回避真理,就是将生命彻底置于绝对的黑暗里。即使先前的那条公路,仍然可以从中通过,但谁又能够在没有疼痛的太阳照耀着的那片绝对的黑暗里,看见过西瓜的生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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