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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春天疼痛的泪

2021-12-31抒情散文太阳神
春雨轻轻地、轻轻地落下来,在头发上点了一个个亮珠珠,然后,滚到脸上,被气息蒸发。一阵疼痛从心口升起,扯动左胸部,然后,正如一束针芒散开,从每一个方向,沿着浑身每一个神经,划过,让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痉挛起来。每一点肌肉都如同煎煮着,在疼痛中流……
  春雨轻轻地、轻轻地落下来,在头发上点了一个个亮珠珠,然后,滚到脸上,被气息蒸发。一阵疼痛从心口升起,扯动左胸部,然后,正如一束针芒散开,从每一个方向,沿着浑身每一个神经,划过,让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痉挛起来。每一点肌肉都如同煎煮着,在疼痛中流淌。胸部堵着洪峰,哽得喘不过气来,力气从每一个毛孔外泄。泪如决堤的洪流,天河破裂,倾泄而下,有一颗从嘴角润进,接着,一条溪流般淌进,那味道,咸咸中带着些许的苦。   无力地靠在床头栏杆上,打开电脑,想写,却写不出来。想说,也没什么好说。是的,什么也没说的。沉默。让光从身体的每一个分子之中穿过,漂白,让它透明起来。疼痛透过表皮,弥漫整个灵魂,发根也疼,指尖也疼。那疼是那样难挨,整个脸都扭曲着,忍受疼痛是一场无与伦比的惨烈的挣扎。   浅蓝色的弹花被暖不住初春的寒意。一堆资料散乱地压在被上,象一块块巨大的白色般只在波涛中漂浮。藏青色的衣服与白纸黑字的资料纠缠在被子上,网线从被面延伸,穿过资料堆,钻进电脑,把心与外界连通起来,任凭心血汩汩地永无止息地流淌出去。咬牙打出几个字,双臂都酸软无力,然后颓然挪开,喘息一阵。   克罗斯描述着,玛丽安.;爱文斯临终前在他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告诉他们,我的左背太疼了。”   肌肉的疼痛很是难挨,心灵的疼痛同样令人惨不堪忍。但乔治•爱略特的心灵是幸福的。其貌不扬的女性,可以与有妇之夫的刘易斯同居十年之久才办结婚手续,她在承受相依为命的哥哥与她断绝关系的打击。直到她逝世,兄妹俩也没见最后一面。玛丽安从小与哥哥形影不离,兄妹之情胜过一切,然而,哥哥反对她嫁给刘易斯,从此骨肉两分离。这种疼痛,谁又能解呢?她还要背负着文友圈子里的同道的指责、承受着成为他们的笑柄与谈资的疼痛。在《弗洛斯河磨坊》结局中,她极其悲痛地通过主人公兄妹俩相抱而沉入河中这个意象,来寄托她死后与哥哥骨肉团圆的心愿。每写一次,每改一次,她的心都要被利刃无数次反复切削。在与刘易斯的同居生活中,她写小说的收入,要养活刘易斯前妻的三个儿子,要为他们娶妻立家而操劳,还要养着刘易斯的前妻。   爱是什么?玛丽安.;爱文斯从她的嫁中又得到了什么?除了得到骨肉反目、文友相讥、世人指责,除了承担养育别人的孩子的生活重担,按照我们俗人的观念,她什么也没有得到。她得到的,只是一种理念,一种自己心愿的实现。在我们这个社会里,大家都巴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变成钞票的时代里,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人,很难理解一个富足如世界霸主的国度里有这样一种不为金钱的爱情。   我之所以崇敬这个女作家,并非仅仅是因为她实践着一种真正的爱情的精神,而且因为她的作品除技巧的创新远超的作家们之外,还有一种超越了个人之爱的普世之爱的情怀和博大精深的思想。然而这一切,中国当下的读者们是不需要的。他们顶多满足于对《傲慢与偏见》《呼啸山庄》《简爱》这类作品的一知半解,就可以自认为懂文学了。他们对文学的看法,除了表达自恋情结之外,就是指望类同于卫慧们身体写作所带来的收入,他们根本不懂玛丽安•爱文斯,他们不需要她。因此,一个多世纪以来,对《傲慢与偏见》《呼啸山庄》《简爱》已说烂了,却对玛丽安•爱文斯根本不知是何人?既使研究文章也不过十来篇而已。我的学生们不厌其烦地一届又一届重复着简爱的所谓反抗精神,以致于我实在忍无可忍,谁要还在重复着这种无聊的观点,我就让他不毕业!   英国维多利亚时代为什么会成为世界第一霸主?日本为什么会在二战的废墟上崛起为世界第二的经济强国?中国人会批判他们国度里的种种思想,却从来不会理解他们的国度里的一种精神,如玛丽安•爱文斯。年轻的中国人哈日,是因为日本有钱而已,上海的婊子漂洋过海就是为了到日本去作红灯区里的体面主力军。   倘若我们连自己的爱情都不追求一种超越金钱的品质,那我们的国度又有何脸面去与英帝国主义日本帝国主义抗争?倘若我们的国民根本不需要玛丽安•爱文斯,那我们又何必学外语?东施效颦,遗笑大方?只是为了学会哈日哈美哈英的本钱么?哀哉,痛哉!   疼痛的感觉,每个民族都有。当玛丽安•爱文斯疼痛的感觉,是难受于中国民众在鸦片战争蹂躏下的苦难,而对英帝国殖民主义猛烈抨击的时候,中国的民众更多的是在哈英。这是不争的一个时代。现在更有无耻的所谓学者,堂而皇之地认为,殖民主义促进了中国的现代化!这种骨子里头流淌着杂种血液的卑劣之徒,自然是康拉德笔下的中国狗了。   玛丽安.爱文斯说,“我并不一定要把中国人当作同胞一样去感受:但我却一定不用鸦片来让他堕落,一定不在所谓的他不够全球化的基础上,通过毁灭和掠夺他的劳动成果的方式,来强迫他接受我的意志,一定不在他以和平的游客身份出现在伦敦大街上需要我的缝补和信仰时去侮辱他”。   玛丽安.爱文斯的疼痛,和我现在的疼痛,没有必然的联系。她处在一个社会转型时期,传统美德礼崩乐坏,新的价值观却又是帝国殖民主义带来世界灾难。作为一位生活在盛世的大英帝国的子民,一个弱女子,承受着追求爱情为自己带来的巨大的创伤,在她的生活中,在她的作品中,生发的又是怎样的一种博大的精神啊!   初春的寒冷,依然透进心脾,让我偎着严冬的厚被子还感到瑟瑟发抖。打开桌面那两朵自拍的山茶花,希望能从它们的艳红中寻找到一丝春意,然而,在生活中,我再也无法找到那种勃发的生机。我哀疼着自我精神中的悲伤,哀疼着时代的精神中的悲伤,就更加理解了玛丽安•爱文斯(她的作品著名是乔治•爱略特)。更令我感到可悲的是,在同行中,教授们竟然只知有个美国诗人托•斯•艾略特,却总是把我提到的乔治•爱略特混同于托•斯.爱略特。   我处在一个无人读书的时代,处在一个只知钞票不知人的本质的时代,处在一个精神一片荒芜的时代。这个时代的主导观念,在扼杀着许多美好的感情,正如玛丽安•爱文斯所处的时代主导观念扼杀着美好感情一样。   近日我白天常常想睡,到了午夜却清醒起来,我又回到了五年前的那场恶梦当中,常常无缘无故地落泪,却又不知身在何处,常常“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难怪李煜说“独自莫凭栏”。
在我的论文二稿修改之际,这段文字是以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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