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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为谁留痕

2020-09-21叙事散文敬一兵
为谁留痕敬一兵一林间一片开阔的草地始终把雨水当成自己为数不多的使者,头顶上没有树冠的遮拦,恰好表露了草地的心迹。野草在草地上枯荣了多少次,草地就在遗传的道路上繁衍了多少代。经历一次繁衍,只有雨水才能改变自己命运的事实就让草地明白一次。很多时
        为谁留痕

                敬一兵

  一

  林间一片开阔的草地始终把雨水当成自己为数不多的使者,头顶上没有树冠的遮拦,恰好表露了草地的心迹。野草在草地上枯荣了多少次,草地就在遗传的道路上繁衍了多少代。经历一次繁衍,只有雨水才能改变自己命运的事实就让草地明白一次。很多时候,只有在距离和环境制造的差异中,才能够清楚缺失了什么需要什么。初夏,连绵的秋雨还在遥不可及的地方酝酿,隔着厚厚一层干燥的气候,草地就带着虔诚和急迫的心情做好了迎接秋雨降临的准备。这种虔诚和急迫不是表面的,而是穿透了土壤颗粒和土壤厚度传递出来的迫在眉睫的表情、岌岌可危的姿态。山风像一只无形的巨大野兽从草地上走过,逐渐发黄枯萎的野草在它的胯下发出噼里啪啦的断折声。枯萎之际还要忍受磔刑煎熬,断折声就是它们一次又一次酸楚瑟瑟的哀叹。眼镜蛇,菜花蛇,野猪,野狗,地鼠和栖身在荒野中的其它杂七杂八的动物,也会乘此机会蹂躏枯萎的野草。它们并不明白乘火打劫的含义,而是倒伏的枯草才能够让它们的视线变得更宽广。哀毁瘠立饱经折磨般的疼痛,暗示着野草道尽途穷,表演的舞台即将交给被它们严严实实覆盖了一年的泥土。生命世界的舞台上,植物和动物谁都不会是真正的主角。野草捂不住身子下面的泥土,就是捂不住它们自己的希望。野草最终还是无奈地隐遁了,顺便还把它写在草地上的诗歌——旖旎的土风和绿色也带走了。渐渐裸露出来的泥土,让原本的草地变成了一片荒野。在苍鹰和山鸡的眼睛里,这片荒野完全是一副四脚八叉素面朝天的仰躺模样。土地一直就是用这种姿势与已逝的时间重逢,与一场又一场的雨水重逢,也一直默默看着身边的事物是如何像走马灯一样更迭和改变。如果苍鹰和山鸡把它们的注意力从生存博弈的战场上分出一点来关照一下泥土,它们就会发现枯草渐渐隐遁后的荒野,应该就是泥土为秋雨到来所做的准备,就是泥土一而再、再而三地仔细斟酌自己的颗粒大小和凹凸不平的程度,反反复复调整自己的角度和朝向,以便最终敲定出把自己当成秋雨画布的方案的形成过程。然而,即便苍鹰和山鸡放弃生存博弈,彻底握手言好,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泥土身上来,它们也弄不明白泥土心甘情愿把自己的身体当成秋雨的画布,任由秋雨恣意涂鸦的画面是留给谁来欣赏的。


  雨水终于抵达泥土的身体上,开始检阅土壤准备的情况。豆粒般大小的雨点敲打泥土,泥土听见叩敲的声音瞬间就打开了关闭的门,任雨点急匆匆浸润到自己的身体之中。在雨水的浸润下,原本一个寂寞板结的世界,慢慢就变成了一个神秘而又丰富多彩的世界。雨水对于猴子,松鼠,野猪,野狗,地鼠,山鸡和野兔来说完全是迁徙途中的匆匆过客,无论它们如何伸出爪子发出叫唤声或者用浑身的体毛来迎候,都无法挽留住雨水的脚步。它们只是雨水与泥土重逢和热情拥抱的看客,一边躲避雨水一边用幽怨和嫉恨的目光看泥土在雨水中慢慢变软变稀,直到泥土的筋络消散骨骼瓦解彻底转化成黏糊糊的浆状形态。泥土的这种形态会在一段时间内阻碍躲雨的动物觅食的行动,它们不知道如何应付肚子挨饿的厄运而平添出很多的忧愁。雨水让泥土滋润了,却让这些动物的目光变得冷漠与枯涸了。动物努力顺应环境,环境却不愿意为动物修改自己。与其说这是环境考验动物的耐受力,不如说成是动物在时间上无法摆脱的疼痛——它们的祖辈遭受过的疼痛,现在又轮到它们来遭受。疼痛是生命的宿命形式,由不得动物来选择。蚯蚓,蜗牛,蟾蜍,青蛙,水蛭,野鸭子,蜘蛛,天牛,蚂蚁和雨燕这些动物就不同了,环境总是会按照与这些动物签订好的契约来满足它们的需要。雨水越是密集时间越是长久,它们在雨水中忙忙碌碌梭织往来得就越是欢快和幸福。雨天中出现的这些小动物,对泥土在雨水中正在发生的变化景象十分熟悉。这倒不是因为它们具有顺风耳、千里眼和超常的记忆,而是由于它们每一次把自己置身在泥浆或者沼泽上,就相当于是置身在了泥土被浸湿的历史页面上,让它们生命历程中经历过的无数次熟悉的景象,又在它们的身边重复而出。难怪它们忙忙碌碌梭织往来,原来只有在干旱带来的不适和陌生的环境里知遇到熟悉的景象,它们才会感到安全感到亲切感到妥帖和幸福。好的感觉越强烈,雨天中出现的小动物就越兴奋。蚯蚓和水蛭在蠕动,用它们的身体劈开淤泥跌宕的浪潮。蟾蜍和青蛙在蹦跳,浆化的淤泥成了它们蹦跳的弹簧。野鸭子大摇大摆走来走去不断把长钳子般的喙伸进泥浆中翻拱,它们晓得泥浆下面的昆虫尸体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美丽世界。雨燕更是不甘寂寞,在天空盘旋穿梭还不够,还要故意把飞行的高度降低帖着泥浆表面用爪子去碰触。

  秋雨停止了。但雨水的径流和阴霾的湿气还在泥浆中寻找低洼的地方流淌积淀,渐渐形成弯弯拐拐的沟槽,与雨点敲打留下的蜂窝状坑洼,地势造就出来的蜿蜒曲折的泥条泥带,雨天中小动物到处遗落的痕迹,依旧在泥浆中不安分地寻找着最后定型的结局。再加上雨停后那些躲雨的动物纷纷出笼,让本就凹凸不平起伏跌宕的泥浆因为这些动物的搅合而显得更加混乱和满目疮夷。撒落在泥浆上的痕迹,俨然就是一幅天成的画面。各种印迹彼此叠加交混宛如峰峦叠嶂,无论是线条、轮廓还是维度上呈现出来的仿佛鸟鸣喈喈颓然恣意的音色瞬间凝固后参差不伦与高低疏密的混乱景致,都从杂乱无章的笔触中反映出了忌束缚忌规矩忌一律的那种随意断续、不拘对偶和意态天然的韵致。一幅泥浆留下来的痕迹图就是一处值得动物去浪漫的地方。即使雨水枯涸了,动物无法浪漫了,这幅痕迹图里自然美的元素还在,起伏跌宕的韵律还在暗暗扣合着周围的树木和动物习以为常的生活节律。泥浆上的痕迹并不是留给动物和树木看的,泥土本身也没有打算把这些痕迹拿给谁观赏。每一条痕迹,包括动物留下的那些凌乱不堪的捣乱性的痕迹,都是泥土在动物骚扰和逼迫中做出来的一种退让性的中庸应对措施,也成了动物和雨水竞秀的热闹中,静悄悄地折射出泥土属性的唯一参照物。树木和动物肯定是不会也不愿意对此加以留意和关注琢磨的。倘若动物或者树木稍稍对泥浆上的痕迹加以琢磨,它们注定会发现再次板结的泥土上留下来的无数痕迹代表的是泥土属性袒露的瞬间,雨水降临的瞬间,动物生命活动的瞬间……倘若这些动物还能够把这些瞬间记住,那么结果不说它们会成仙成精,但至少它们也会因为拥有了这些记忆而给它们的生活处境带来启迪和帮助的。

  二

  秋天是松鼠最忙碌的日子。随云缕出岫洇染其间的秋色是松鼠开始忙碌的生物钟。秋风拂过的树隙,是松鼠对生活不变的憧憬和忙碌的冲动。而那些挂在树上的果实,决定了松鼠忙碌的质量和方向。它们不仅要根据眼睛的判断追踪松果丰收的树林完成长途跋涉,还要马不停蹄地在树林间用伸直的尾巴当降落伞完成无数次的跳跃和降落动作。惬意和兴奋是一回事,但更重要的目的还是为了把自己的身体丢进树林里,在快速的位置移动中寻找果实的踪迹和果实给出来的果肉是否成熟的答案。吃到更多更好的橡子、板栗、胡桃和松籽,是松鼠生活质量高下的唯一区别,也是它们生活的主要内容。就是席不暇暖,就是焚膏继晷也难以企及松鼠的辛苦忙碌程度。

  松鼠吃食物的动作确实有些贪婪、急迫和粗鲁,特别是松鼠用两只前爪捧住一枚松果或者板栗时,那种应接不暇腹热肠荒和心急如焚的可掬模样,时常令一旁的猴子撧耳挠腮担忧自己的食物资源被掠夺一空,不得不对松鼠呲牙咧嘴做出恐吓甚至是驱赶的动作。对同样的物质资源进行争夺,可怕的不是竞争对手之间产生的流血争斗,而是彼此之间因为物质资源而产生的种族隔阂,以及从这种隔阂衍生出来的长期的内心抵触、对抗和仇视。自然而然,隔阂制造的障碍,让猴子无法看见松鼠有一颗柔软悲悯的心,也不晓得松鼠秋天觅得丰富的食物后,更多的还是要储存到树洞或在它们用爪子在地上挖出来的洞穴中,留给它们行动笨拙的子女慢慢享用。树上坠落下来了迸裂一地的铜钱般大小的太阳光斑,还有躺在被风搬来搬去的枯叶上的板栗果实。落地的板栗果实不是松鼠献给猴子的,松鼠一直鄙视向猴子卑躬屈膝的行为,也因为自己可以飞翔般跳跃一直不屑于猴子的威胁。那些躺在枯叶上的板栗,是它们粗心大意从嘴巴中遗落下来的。它们大意失掉的不仅仅是一枚板栗,而是板栗树一代又一代绘制出来的一幅痕迹画卷。一只猴子慢慢走近了落地的板栗身边,先是伸出爪子去扒拉了几下板栗,又顺着板栗翻然朝天向上望着树上板栗的目光看了几眼还在忙碌的松鼠,觉得这不是松鼠为它设下的圈套后才坐在地上吃板栗。猴子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对松鼠无法掉以轻心的警惕和板栗的美味之中,根本没有察觉它吃掉一枚板栗,事实上就是吃掉了一棵板栗树的前生后世,还有伴随前生后世的温暖与快乐。这颗躺在地上的褐色板栗的沉默与黝黯的命运,还没有来得及展露出来,刻录在果肉上的所有生命记忆的痕迹,特别是板栗的生命取向和态度——从天而降,仅仅是一次炼狱性的轮回,即使身陷浊世,也不愿意多看一眼身边的庸俗浑浊,更不愿意与庸俗浑浊为伍,只盼望早日完成涅槃从新回到树上的期望,就被葬送在了猴子的肚子里面了。即便松鼠不吃板栗,成熟后的板栗也会悄然落地。板栗原本是要用落地的方式让松鼠遗忘,不要三分五次去打扰它的宁静。猴子或者其它杂食性动物来骚扰的举动也不是板栗想要的。板栗要的是沉默不语的宁静,是尘埃、泥土湮没和枯草朽叶掩盖后的宁静。只有在宁静中,它们才会心无旁骛地等候着时光之刀缓缓剥去它们身上那层褐色的外壳,任由隐藏在果肉中的痕迹之画慢慢变成幼苗从土中再次复出。


  不晓得万一板栗说出了自己的疼痛,也说出了松鼠和猴子是自己的天敌后,松鼠和猴子会有什么反应。所幸板栗树一直没有开口,也一直不愿意把太阳、水分和泥土交给自己的嘱咐和委托全部以记忆痕迹的形式存放在了板栗果实中的秘密说出来,这显然是出自于板栗对安全的考虑和对危险敏感的缘故。如果板栗把这些秘密说出来了,松鼠和猴子就能够明白它们栖身的板栗树,事实上就是一枚巨大的果实。这枚果实具有色彩鲜艳的壳或者皮。皮壳之内是果肉,渗透了植物甘甜清冽的味道,温暖的阳光,充沛的水分与地气的细腻质感,还有这片环境无数精深精妙细节的来龙去脉。同时,松鼠和猴子还会轻轻松松藉由一枚板栗把植物对生存的理解、对危险的敏感和对美感的要求,特别是植物依凭果壳果皮的保护,抵御来自俗间丑恶、庸俗、粗鄙、喧嚣、疼痛和污浊不断销蚀的隐忍精神全部据为己有。松鼠和猴子一直没有恍然大悟继续以板栗为食的举动,足以说明藏在板栗中的痕迹图不是留给它们欣赏和玩味的。

  三

  在动物的眼睛里,森林不会为觅食而四处奔波,不会为食物而相互厮杀,不会为食物而在彼此之间结下梁子,永远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而令动物们羡慕不已。安静的环境让树木有足够的时间阅读年轮上的记忆和回味曾经的旧视觉里出现过的场景。厝火燎原是树木的天敌也是动物的天敌。植物可以凭藉深埋在地下的种子让它们的下一代躲过火带来的灭顶之灾,动物就难以幸免了。如今已经灭绝,只生活在遥远的旧日时光里的恐龙蛋,还是会穿越侏罗纪的浩渺时空烟波,伴随三叶虫、有孔虫、鹦鹉螺、菊石、海百合这些动物和植物的化石的经历,一次又一次在桫椤、苏铁、银杏树和蕨类植物的记忆里复原,情景还是那么惊心动魄,哀哀欲绝,栗栗危惧。桫椤、苏铁、银杏树和蕨类植物的年轮,树皮,乃至枝干和叶子虽然与动物比较显得空寂玄奧,但填充其间的痕迹却包罗万象。即便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条皴裂一个疤痕,也足够造就与成全化石的内向、自闭、孤僻和可能携带着的飘渺幻想或伟大沉思的再次展现。

  如今依然活着的古老植物,用它们一代又一代传承的遗传秉性,还有一代又一代遗留下来的对时间和环境的虔诚与重视态度,赢得了化石的信赖也赢得了陷落在侏罗纪中的那个世界的信赖。在自然的世界里,没有几千年的信赖,倘若有几千年的信赖,就一定是灵魂在信赖了。一个化石应该就是一个灵魂的栖居之地。虽然长期埋藏在地层下,化石外部和内部的结构都变成了致密、坚实的石质,但动物或者植物组织的轮廓和线条还在,当初这些植物或者动物在生活中面临灾难而不能及时抽离的凝固景象还在。只有到了桫椤、苏铁、银杏树和蕨类植物的记忆里,这些轮廓、线条和景象才会慢慢从凝固的状态中苏醒过来,情形如同树木投在月光下的侧影随了黎明的抵达而渐渐和树木收拢在了一起。凝视化石回忆化石就是凝视历史回忆历史。很多时候,从历史身上走过的动物已经死了,而历史却任然活着。化石中的精魂在漫长的时间里变得越来越成熟,轮候属于它们肉身的等待姿势也变得越来越坦然淡定了,成了历史悄无声息活着的一个部分。除了树木,森林里四处游荡的动物是没有这个眼福了。就这一点来说,动物不如植物,无论是生命时间,性格上的淡定还是姿势上的宁静,都不如。估计正是因为这样的差别和时空上的距离感,才给树木带来了视觉和记忆上的更多东西,包括更多的清晰与赏识。精彩不在于运动也不在于观看的角度,持之以恒的宁静寂寞也是一种精彩。树木的精彩就在于它的这种属性造就的视觉和记忆。在植物的视觉和记忆里,一个庞大的恐龙帝国天天都从恐龙蛋上慢慢复原,帝国的疆界、山水、气候、运动和随之产生的重量也在天天超过一枚恐龙蛋的重量。倘若动物能够看见这样的精彩在复原,它们必然也会相信自己注定能够像植物一样放弃厮杀争斗和忙忙碌碌的生活而宁静内敛起来。
  蕨影飕飕和阳光被风摇得沙沙作响的背景里,谁都说不清楚化石的景象是怎样爬进树木记忆中的。茫茫荡漾着的浩淼时日穿过树叶间隙和蜘蛛丝编织的筛网从树干的边上萦绕而过,好像是专门为化石腾出一个安静的空间,好让化石上的斑点、线条、色泽和图形能够清晰妥帖地进入到树木的记忆中去。斑点、线条、色泽和图形这些化石身上的痕迹是生物原来的形态和结构。它们的肉身已经消散了,但它们的灵魂还在石头里,对原来肉身的眷恋却复活在了树木的秋天中了。它们的灵魂在没有喧哗和沦落的树木记忆里走向了它们丢失已久的肉身,彼此拥抱寒暄,一道分享跨越了浩瀚时空相互邂逅的喜悦。远离了世俗生活的纷争与庸俗,让它们的一举一动,都透露出了恬淡从容的轻松与舒爽。没有风吹雨打的烦恼,使它们的言谈有了诗意的优雅和高尚的格调。轻松与舒爽来自它们彻底割断了季节与环境更迭造成的疼痛忧郁,优雅和高尚则是与一个未被污染的也没有岁月罅隙的世界密切相关。无所意会,无所得失才能涤尽俗气逸于尘浊,这是树木的属性,大概也是化石心甘情愿让树木来阅读自己的原因。化石呈现出来的痕迹图案不知道和树木耳语了什么,也不知道彼此耳语交流了多久,它们之间亲密的模样简直就像隐遁在苍穹深处的上帝把化石里的灵魂引向了天国。树木的年轮就是化石痕迹图案的天国。化石的痕迹图案也是留给树木来观看和阅读的,因为只有树木才配得上化石痕迹中表现出来的永恒的灵魂。树木并不认为自己是化石的最后观赏者和阅读者,那些有觉悟的灵长类动物在树上折腾一次,树木的这个印象就清晰一次。化石为谁留下痕迹?化石里曾经强大的或者灵性的动物,它们的能动性再高,敏锐性再强,最终还是没有抵挡住自然环境变化的历史故事究竟是讲给哪一个最终的听者?这些问题植物和动物都找不到答案,也懒得从生活中抽出时间来找答案了。

[ 本帖最后由 敬一兵 于 2013-9-21 20:54 编辑 ] 敬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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