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来学习，非常欣喜地发现有这么好的论坛：夜间的刺猬
2021-12-28经典散文
[db:简介]
《夜间的刺猬》
杨昌文
没想到会遇见刺猬。我们在漆黑的夜晚，仍游荡的一条乡村小路上，唯一的理由是：散步。因为我们不想睡觉，因为我们从城里来到乡下，因为我们没有体验过乡村之夜，我们对这里的一切，暗怀期待。夜很黑、很静，可以有一些想法，无边无际地蔓延。夜风轻拂。
刺猬却在我们路过它身边的时候，发出响声。它在路旁的灌木丛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这声音的邀请，诱惑着我们的好奇心。好奇心一旦被勾引，天再黑，也无法阻挡我们要了解它的欲望。它在灌木丛中，捉虫果腹，过日子，享受幽暗与孤独。这不一样的生活，简直就是一声召唤，迫使我们驻足。窸窸窣窣的响声，自静夜里升起，有种惊人的力量，我们忘记了散步。先是一阵惊恐袭击了我们的队形。我们迅速闪开，姿态狼狈。甚至，有人惊呼一句：“蛇——！”，他以为脚旁的灌木丛中，潜伏着一条大蛇，正虎视眈眈地锁定着我们这些闯入者。短暂的惊慌过后，理性判断让我们镇定下来。我提醒大家，现在是秋末，天转寒凉，估计是个蛇，早就该准备冬眠去了，哪能这么闲，吓大家。我们围了上去，看不见，几个手机替代了手电，向灌木丛中探去，遇见它：一只夜间的刺猬。
一只夜间的刺猬，突然遇见我们，被突然而至的变故吓坏了。它试图仓皇逃遁，却发现无路可逃，周围全是人，是人，是陌生的人。人的气息，窒息了它。它逃进灌木丛中，俯卧在地，蜷缩着小小的身体，竖起每一根刺，一动不动。我们都俯下身体，凑近它，想仔细观察它。一只夜间出没的刺猬，它有如何与众不同之处？很显然，它不漂亮，黑褐色，泥巴一样的颜色，俯卧在地，你不注意，根本就是块泥巴。我试图伸手去捉它，却怕那刺扎手，他们几个也一样，没有人率先伸手，没有人是那个冒失鬼。也没有人愿意放弃对一只夜间的刺猬的好奇。
想捉住它的念头困住了我们。我们围着一只夜间的刺猬，忘记一切。夜很黑，很静。夜风轻拂。一只夜间的刺猬，无路可逃，处境堪忧。几个人就这样与它对峙，在这乡村之夜，时间停止。我们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刺猬的呼吸弱小的几乎听不见，但我特别想听。
“要是有个方便袋就好了。”有人轻声咕咙。
“我们就可以把它弄回家了。”有人附和。
最后，有人拿出一张厚纸，有人找来一根树枝，几个人，七手八脚，将刺猬拨弄到纸上，兜了起来。一只夜间的刺猬，就这样束手被擒，离开它熟悉的生活。估计它心不甘、情不愿，但它没有办法。
其实，我们也没有恶意，只是好奇，只是对其幽暗的生活多望了一眼，就迷上了它，想和它交朋友，想做它的朋友，与它和睦相处。很快，我们就发现，在这样的夜晚，请一只夜间的刺猬，与我们共度良宵，只是我们的一厢情愿。我们无法与它沟通，给它青草、虫子、果皮、面包，它统统不理不睬，视若无睹。它拒绝合作，拒绝我们的好意，也拒绝成全我们。
怕它在我们面前死去，我们只好将它放回黑夜，让它还原成一只夜间的刺猬，在路旁的灌木丛中，捉虫果腹，过日子，享受幽暗和孤独。与我们不一样的活着。
在城市的菜市场，我曾经遇见过刺猬。它们大多数被尼龙网兜兜在某个农妇的竹筐里，等待被售卖，等待被某个好奇的儿童带回家，等待被折磨致死。它们浑身是刺，却不能保护自己，常被人捉住，无法适应人的生活，不像那些猫啊狗呀，顺理成章地成为人的宠物。它们在农妇的竹筐里，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渴望回到黑夜，做一只夜间的刺猬。
2013.11.7.于南湖农场
杨昌文
没想到会遇见刺猬。我们在漆黑的夜晚，仍游荡的一条乡村小路上，唯一的理由是：散步。因为我们不想睡觉，因为我们从城里来到乡下，因为我们没有体验过乡村之夜，我们对这里的一切，暗怀期待。夜很黑、很静，可以有一些想法，无边无际地蔓延。夜风轻拂。
刺猬却在我们路过它身边的时候，发出响声。它在路旁的灌木丛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这声音的邀请，诱惑着我们的好奇心。好奇心一旦被勾引，天再黑，也无法阻挡我们要了解它的欲望。它在灌木丛中，捉虫果腹，过日子，享受幽暗与孤独。这不一样的生活，简直就是一声召唤，迫使我们驻足。窸窸窣窣的响声，自静夜里升起，有种惊人的力量，我们忘记了散步。先是一阵惊恐袭击了我们的队形。我们迅速闪开，姿态狼狈。甚至，有人惊呼一句：“蛇——！”，他以为脚旁的灌木丛中，潜伏着一条大蛇，正虎视眈眈地锁定着我们这些闯入者。短暂的惊慌过后，理性判断让我们镇定下来。我提醒大家，现在是秋末，天转寒凉，估计是个蛇，早就该准备冬眠去了，哪能这么闲，吓大家。我们围了上去，看不见，几个手机替代了手电，向灌木丛中探去，遇见它：一只夜间的刺猬。
一只夜间的刺猬，突然遇见我们，被突然而至的变故吓坏了。它试图仓皇逃遁，却发现无路可逃，周围全是人，是人，是陌生的人。人的气息，窒息了它。它逃进灌木丛中，俯卧在地，蜷缩着小小的身体，竖起每一根刺，一动不动。我们都俯下身体，凑近它，想仔细观察它。一只夜间出没的刺猬，它有如何与众不同之处？很显然，它不漂亮，黑褐色，泥巴一样的颜色，俯卧在地，你不注意，根本就是块泥巴。我试图伸手去捉它，却怕那刺扎手，他们几个也一样，没有人率先伸手，没有人是那个冒失鬼。也没有人愿意放弃对一只夜间的刺猬的好奇。
想捉住它的念头困住了我们。我们围着一只夜间的刺猬，忘记一切。夜很黑，很静。夜风轻拂。一只夜间的刺猬，无路可逃，处境堪忧。几个人就这样与它对峙，在这乡村之夜，时间停止。我们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刺猬的呼吸弱小的几乎听不见，但我特别想听。
“要是有个方便袋就好了。”有人轻声咕咙。
“我们就可以把它弄回家了。”有人附和。
最后，有人拿出一张厚纸，有人找来一根树枝，几个人，七手八脚，将刺猬拨弄到纸上，兜了起来。一只夜间的刺猬，就这样束手被擒，离开它熟悉的生活。估计它心不甘、情不愿，但它没有办法。
其实，我们也没有恶意，只是好奇，只是对其幽暗的生活多望了一眼，就迷上了它，想和它交朋友，想做它的朋友，与它和睦相处。很快，我们就发现，在这样的夜晚，请一只夜间的刺猬，与我们共度良宵，只是我们的一厢情愿。我们无法与它沟通，给它青草、虫子、果皮、面包，它统统不理不睬，视若无睹。它拒绝合作，拒绝我们的好意，也拒绝成全我们。
怕它在我们面前死去，我们只好将它放回黑夜，让它还原成一只夜间的刺猬，在路旁的灌木丛中，捉虫果腹，过日子，享受幽暗和孤独。与我们不一样的活着。
在城市的菜市场，我曾经遇见过刺猬。它们大多数被尼龙网兜兜在某个农妇的竹筐里，等待被售卖，等待被某个好奇的儿童带回家，等待被折磨致死。它们浑身是刺，却不能保护自己，常被人捉住，无法适应人的生活，不像那些猫啊狗呀，顺理成章地成为人的宠物。它们在农妇的竹筐里，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渴望回到黑夜，做一只夜间的刺猬。
2013.11.7.于南湖农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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