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散文网

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散文阅读 > 叙事散文

叙事散文

[原创] 生命的蓝天

2021-12-28叙事散文独上栏舟
两年前初春的一天,我突然决定自杀。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风儿像撒娇的孩子,立在我的发梢上做沉睡状。我拖着沉重的步子,沿着平坦的柏油环城路,漫无目的地游走,太阳正从东边的山头上挣出来,红彤彤的如初生婴儿的脸。一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女孩子,形单影……
  两年前初春的一天,我突然决定自杀。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风儿像撒娇的孩子,立在我的发梢上做沉睡状。我拖着沉重的步子,沿着平坦的柏油环城路,漫无目的地游走,太阳正从东边的山头上挣出来,红彤彤的如初生婴儿的脸。   一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女孩子,形单影只的绕城走了大半圈,如铅的双腿只是机械地向前、向前,陌生的村庄和刚刚吐绿的白杨成了身后的参照物,路旁小河里的水流紧跟着她的步子,生怕丢了它。不时有好奇的路人经意不经意地投来怪异的目光,好似外星人走进了他们的家园。   二十岁了才开始憧憬爱情,对女孩子来讲,实在是有点晚熟了。但这迟到的初恋来得太突然,去的也突然,如疾风暴雨。和大多数热恋的人一样,初恋的我成了瞎子、聋子,固执地沉醉在自制的烂漫里,飘飘然的以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晚上,男友兴冲冲到我家说明儿一早带我去郊游,我愉快地答应了,夜里兴奋地等不到天亮,好不容易捱到了天明,男友骑一辆轻便飞鸽自行车接我上路,母亲没来得及做早餐,给了我拾元钱说在街上吃碗牛肉面。我不以为然地挡了回去,以为男友就是一片天,什么事儿都会为我挡着,何况区区一顿早餐呢!我坐在男友的后车座上,晃悠悠地荡着双腿,快乐的像放飞的小鸟,俩人边走边喧着慌儿。记不清当时说了什么,绵绵的情话变成了恶狠狠的吵骂,男友停下来不走了,坐了半天觉得没趣我就跳下来步行过十字,男友独自骑自行车超过了我,一直没有停下来……就这样男友不啃不咔地撇下我扬长而去。我走在城市的最后一个十字口如万箭穿心,泪水滚蛋蛋地划过了我的面颊,女孩子的虚荣心使我不能倒回去回家。我只有沿着前面的路一直向前走,刹时,工作的不如意和男友的无情齐涌心头,生活的整个天都塌了,生命里一片漆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被痛苦噬咬的心,打定主意寻一方净土埋葬生命。   一路上,我的目光始终平视着,我没有低着头佝着腰,也没昂着头挺着胸,倔犟的泪水混着汗水像虫子一样痒着我的脸,这样走了三四个小时,前面一座宏伟壮丽的白色桥梁——黑河大桥默默地矗立在眼前,桥下哗哗地流水震耳欲聋,急匆匆奔向远方。已是正午,滴水未进的我依栏而立,一筹莫展地望向远方,可桥下奔腾的黑河水总也望不到尽头。我突然觉得生活也像水流一样,怒吼或欢歌都是一种自然的心灵流淌,只有生活的支点,像这大桥一样永远都会静静地矗立在最重要的一隅。   我像上足了劲的发条,憋了劲继续向前走,又一些村庄被我远远地甩在身后,柏油路被太阳烘晒得粘脚,前面是荒无人烟的沙滩,我直直走了进去,满视野的残墙断亘、残砖断瓦、沙丘土路,还有苦苦挣扎的红柳和胡扬,它们都在向我昭示着,我以为这里就是我寻找的净土!我把自己彻底的扔在沙滩上,懒懒地躺着,仰望天上悠悠的白云,无数朵白云神态各异,柔若面团,俏皮地对着我搔首弄姿。我觉得天空是那么的高,那么的蓝,那么的空旷,空旷的令人向往!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依旧暖烘烘,母亲的身影掠过心头,我听到了母亲的呼唤!——母亲的肩膀足可以挑起一个二十岁女孩子的委屈和失望,母亲的胸膛装得下一个二十岁女孩子的泪水和不幸!我仿佛看到了母亲站在桥头盯着我回来的方向脖子伸了又伸……我加快了回家的脚步,路过一座村庄,谁家的录音机里播放着叶倩文的“潇洒走一回”,歌声使我的脚步和心情同时飘了起来,我想起我七岁那年秋天,村里同龄的孩子都去报名上学了,我因为家庭特贫困父母避着不让我知道开学一事,我就趁他们下地劳动时一个人跑到学校去报名,老师要我从1数到100,交5分钱的报名费。我两手垂立,标准的立正姿势,一个结不打的从1数到了100,老师满意地笑了,我却趁机说:“老师,我们家没钱,你先给我报上名,报名费先欠下啵,开学以后,我妈会借钱还你。”我的少有的懂事和聪颖得到了老师的同情,他同意了我的请求,我成了一名小学生。十岁那年,我因营养不良,有好几次昏倒在路上,是母亲闻讯赶去把我抱回了家,睁开眼睛看到母亲满面泪痕,正襟坐在炕上,我躺在母亲温暖的怀里感受着母亲身上特有的气味,母亲粗糙的结了茧的手轻轻地在我身上移动,漫过每一寸肌肤,我把头紧紧靠在母亲胸前,双手搂紧母亲的脖子,咧着小嘴偷偷地乐。贫困的日子里,母亲为我2元钱的学费借东家求西家,有时候借遍了全村也凑不够昂贵的2元钱!母亲万般无奈,只好对我说:“伢,就别上学了吧。”我小小年纪,气却不小,歇斯底里的大哭后,雄纠纠气昂昂地去找老师,一本正经的像小大人:“老师,先把书发给我吧,等我家借到钱了就把书费交了。”由于我学习成绩名列前茅,老师分外厚爱,对于我的请求,老师总是爽快地应允。学习的压力和阻力全来自贫穷,但可怕的贫穷并没有阻止住我努力学习的脚步。那时,母亲的叹息声总是在我捧回奖状后嘎然停止,她的粗糙的结了茧的手一遍遍地抚摸着那张代表了荣誉和成绩的纸,过早地爬出皱纹的脸上情不自禁地浮着微笑。母亲不识字,但她认识“奖状”和“三好学生”这几个字,她说:“伢,娘识得这些字。当你第一次举着奖状念给我听时,我就识得了。娘为你高兴,娘希望你将来能改变命运,甩掉‘穷’帽子,过上好日子。”此时的母亲,总会把我揽在怀里,用她粗糙的结了茧的手轻抚我的头发和脸蛋,我依偎在母亲温暖的怀里闭上眼睛,贪婪地享受着挠痒痒一样的舒服。母亲望着窗外丝丝缕缕的炊烟,目光渐渐变得悠远,她的希望就随着炊烟的袅袅升腾而飞起……   生命的时间表永远都是一个圆,时针总在没白没黑地绕着圆旋转。母亲的殷殷希望伴着我走过了人生的又一个十年。两个十年叠加到一起就是二十年。二十年的年华,我真的改变了命运,在城市的领域里不知不觉生活了已两年,我成了母亲的骄傲和自豪!可是,二十岁的女孩子却有了新的忧伤和苦恼,罗蔓蒂克的爱情占了她生命的全部,浪漫的情怀害得她走投无路,心中的天使顷刻间变成了魔鬼,她的天塌了,地陷了,一片漆黑中,魔鬼伸着血红的舌头向她扑来,她感到了生命的恐怖。是母亲翘首期盼的身影唤醒了她,是母亲深情的呼唤唤醒了她,是母亲心尖的牵挂驱跑了魔鬼!啊,母亲,您才是最高、最大、最蓝的一片天!   天麻麻黑时,我悄没声息地踏进了家门,母亲惊异地看着疲惫不堪的我,满眼全是恐慌:“你怎么一个人来了?”我放声哭了起来,哽咽着说我是走着回来的。母亲似乎明白了一切,她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陪我垂泪,过了一会儿,她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为我倒了一杯热腾腾的白糖茶叶水,为我铺了床,又为我盖了被。泪眼朦胧中,母亲端来一碗我最爱吃的搓鱼面外加几块油煎鸡蛋,一盘诱人胃口的蒜泥拌芹菜。母亲说:“伢儿,你肯定一天没吃东西了。吃点吧,娘永远疼爱你。”   那晚母亲一直坐在我的床旁,眼里满是疑惑,但她始终什么也没问。冥冥中我听到母亲一声声的叹息。   我的初恋就这样轻易地流产了,初恋带给我的阵痛在母爱的按摩中渐渐消失贻尽。母亲再一次撑起了我生命的一片天,而我也在母亲的影响下学会了坚强——坚强的做人,坚强的生活!

  

文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