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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奶奶的柿饼像我80年的爱情

2021-12-28抒情散文红尘有约
抓住窗框里的木阁子,轻轻向上一跃,就能爬到那些没有木墙的楼台上。
或者抱住门前的那根木柱子,慢慢向上攀爬,然后顺着柱子的横木,也能爬到楼台上。爬到楼台上是没有目的的。而奶奶看见了总是紧张得要命,拿着鸡毛扫帚就来拍打我露出衩裤的屁股,我像猴子……


抓住窗框里的木阁子,轻轻向上一跃,就能爬到那些没有木墙的楼台上。
或者抱住门前的那根木柱子,慢慢向上攀爬,然后顺着柱子的横木,也能爬到楼台上。爬到楼台上是没有目的的。而奶奶看见了总是紧张得要命,拿着鸡毛扫帚就来拍打我露出衩裤的屁股,我像猴子一样利索地爬到了楼台上,然后就朝奶奶拧着怪脸嘿嘿笑。这动作我想是从最近的电影《神秘的大佛》里学来的,奶奶说我学野了,好的没有学会,就只晓得学会了戴着面具来糊弄人。
奶奶的紧张是有理由的。
这也是一桩秘密,没有谁猜得出来,我在楼台上四处找东西,原因是我刚折叠的一架纸飞机和叶子比赛时飞到了楼台里,我看到墙旮旯里放了一个旧坛罐,上面用石灰封着的,我感到好奇,拆开了盖子,用手在坛子里摸索了一下,却乐癫乐癫地摸到了一块饼干和许多柿饼,我感到好意外,我知道这是奶奶藏起来的年货,是拿来招待客人的。却又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只啃了一口,又把它放在坛子里封存了起来。奶奶在下面扫房子,我揩了揩嘴,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找到了那只纸飞机就跳下楼来,飞似走了。
叶子是我小时候的最好的朋友。
我们在一起常玩打纸帕,而我总能赢过他,所以有点自豪感。只要跟叶子呆在一起,就会觉得开心。叶子是个白净净的女孩子,常披着一肩散发与我一起玩煮灰饭,过家家的游戏。我们会在大人不在的菜地里一起唱童谣;
娘呀娘,你为什么不给我讨婆娘
别人的婆娘娘金子银,我的婆娘哪里寻
背起包袱上云南,云南有个好妹子
讨起回来憩一夜,明早起来打一架
夜里抓萤火虫,把它们装在透明的墨水瓶子里,然后放在夜里最黑的地方,做照明的灯盏。我们还会在一起放牛,一同扯猪料,把那美好的童年时光发挥得淋漓尽致。
村里的金属聋子大叔死了的时候,村里为他放了一场电影,我和叶子混在人群里看,电影片名是《甜蜜的生活》,第一次看到男女之间相亲相爱的故事,让我竟怦然心动,而叶子也看到脸红呈晕。电影散了,我们村里又进入了孤寂的平静中,这一夜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知是哪一根神经,触动了我深藏在谷底的梦想,她像一朵朵绽放的野蔷薇,在田园里飘荡着迷人的香味,让我陶醉在这山水无限的春光里,我梦到叶子的发上都是野蔷薇,她的脸也像野蔷薇,我们在蝴蝶飞来的花丛里跳着,唱着。我醒过来的时候奶奶在打着我的屁股,太阳晒屁股了,你还睡,还不去放驴。
我笑了,我笑得时候叶子也来了。
看到她我居然脸色呈晕,叶子把我拉到房子隔壁的牛栏房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片猪血丸子,先让我咬了一口,然后自己把剩下来的丸子也吃了下去,这让我很感动。于是我把我发现的秘密告诉了她,她拉着我的手说,“你真好”。这句话我听了很耳熟,闷了一下就知道是晚上看电影的经典台词。想了想也觉着好笑。
奶奶到山上挖土去了,瞅着这个好机会,我仍然抓住窗框翻身上了楼台,然后把楼上的木梯放了下来,让叶子也爬到了楼台上,我揪开奶奶心爱的坛罐,就和叶子分吃柿饼了。吃完了柿饼,叶子问我,“你想不想做个大男人”。我笑着说;“想呀,怎么做”?叶子说,“我刚才听我爸爸说,做男人就要想学会抽旱烟,我看见爸爸拿着铜嘴烟干,我老娘划着洋火给他点烟呢,我爸吸了一口烟,就说,这才像个男人”。
门前掠了很多刚才山地里采收回来的新鲜烤烟,这是爷爷酷爱的珍藏品。
我悄悄地从楼台的横木上小心翼翼攀爬了过去,扯下了两片,然后揣入怀里,慢慢地从楼台上爬了下来,我和叶子把门关了起来,我拿来了家里的菜刀,把卷好的旱烟放在锋利的刀下切成一丝丝小小的烟沫,切好后找到了装盐用的白袋子,又从做业本上撕下了一张纸,偷了一盒洞口牌火柴,赶上家里的那头驴,到对面的石灰厂放驴去了。
石灰厂有一块空地,长了很多马鞭草,我把驴放在这空地里任它自己在里面吃草料,。太阳很大,晒在脸上有点痛,晒在叶子的脸上,叶子却更像一朵飘呀飘飞的花瓣,在我的眼前出现,太阳的光线让我产生了白日的幻影。我们躲藏在一堆草垛下,让阳光晒不到,然后叶子替我往烟杆里装旱烟丝。我吸了一口浓烈的旱烟,感觉到很是兴奋。叶子说让她也来尝尝,她尝了之后说,“这就是男人味呀,好呛”。
这一次我吸了很多口,吸多了,我感觉到迷迷痴痴的,也感觉到了蓝天白云在天上飘逸,那是多么神往的事,这也是我多年的心愿,我多想长有一对会飞的翅膀,在无边无际的天空里像麻雀一样飞翔,而我好像累了,记忆也开始迷糊起来,手里的烟杆也拿不上了,我和叶子俩人蜷伏在草垛里,悄悄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太阳刚下山,夕阳很美,照在山坡上,坡上一片金黄。
叶子不见了,我也没有看到我的那头驴,我翻山找了一遍,就是没的看到,我走到马路上,却看见叶子被一辆汽车压着,很多人在哭哭啼啼,我懵了,忘记了去找我的那头驴。我以为我还在梦里,还在吸着她点燃的旱烟卷,我随着人群慌乱四处逃避,不肯回到自己的家中。
十多天后,妈妈说要带我去县城看叶子,我又偷了奶奶的两个柿饼藏在裤袋子里,使劲捏住它,不让它在袋子里乱窜,见到叶子的时候,她躺在白色的床头上,妈妈说;“叶子可能不会双脚走路了,为了保住她的小小性命,医生切掉了她的另一只脚”。我把暧暧的柿饼放在叶子的手心,她还在笑,她不知道今后将要面对怎样一个残酷的生活现实,还带着憧憬,在美好的农庄里快乐无比的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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