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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几何:从莫斯科到圣彼得堡

2021-12-24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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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几何:从莫斯科到圣彼得堡

俄罗斯仪器展会的规模并不大,就连最热衷参会的各大国际巨头都没几家现身。寥寥无几的大展台,基本都属于当地的经销商,各大厂商的LOGO就那么罗列在墙上,你有我有全都有。代表我们公司参展的,也是我们俄罗斯当地的经销商,在展位上热情地用俄语给观众做讲解的是弗拉基米尔先生,而那个正给客户展示产品的名字更猛,他叫康斯坦丁。我跟同事就在边上看着,本来也想帮忙介绍一下产品来着,但一开口说英文,很多客户就笑着走了,跟在越南一样。“俄罗斯的小孩也是8岁开始学英语的。”伊莲娜说:“但好的英文老师太少。”她是弗拉基米尔的老板,据说年轻时特别漂亮。

展会第一天极其冷清,门可罗雀那种。“第二天人会多的。”晚餐时康斯坦丁边说,边热情地招呼我吃一种俄罗斯传统美食。那玩意儿长得跟水饺一模一样,也分肉馅儿和素馅儿,味道嘛,也还凑合吧,如果你爱吃胡萝卜土豆馅儿的。我以为他是安慰我,不想是真的,第二天的展会上人头攒动,对屹尧科技微波消解仪感兴趣的人络绎不绝。“他们第一天干嘛去了?”我问。“我哪儿知道?”弗拉基米尔说:“莫斯科比仪器好看的东西多了去了。”他对莫斯科的爱我能感受到,每晚上他都坚持带我们出去转悠,看教堂看桥,我脚底下都磨出了一个泡。

起泡的事儿不能都归咎于玩,更多还是为了工作。我在展馆站了一天,厕所都没去,好不容易抽空去厕所,却找不到。问展馆工作人员,结果他用标准的英文告诉我:“我不懂英语。”好吧,俄罗斯人的英语确实不咋地,好在吃饭的时候也基本用不上。我在展馆二楼的餐厅,用手指着鸡腿和米饭,对面自然就知道什么意思。有趣的是,这里的餐厅不是按份卖,是按斤两。那大姐把鸡腿和米饭放进盘子里称重,然后收银那边根据她给的数字收钱,折合人民币60块。我都没舍得再要瓶矿泉水喝,来的时候在路边超市买,都要9块钱一瓶。同样的东西,去俄罗斯国家历史博物馆时,对面那家购物中心里,卖12块。

其实我对俄罗斯的历史没什么兴趣,只是,经销商热情推荐、同事热烈响应,我不去显然也不合适。掏了几百卢布买票进去,整个展馆里,我最爱看的也只是各种金银珠宝,还有那些镶嵌了珠宝的宗教圣物。下午自由活动,我跟女同事一起去买化妆品,她手里拿着全公司开具的购物清单,我比较简单,就只有叶子的一份。遗憾的是,俄罗斯的雅诗兰黛价格,比浦东机场免税店的还要贵。她逛得很起劲儿,我很快就出来了,坐到商场楼梯口的长椅上看美女。不得不说,我那一下午见到的美女,比我前半生都多。晚上白俄罗斯经销商招待吃他们那边的传统美食,冷切肥肉片加酸黄瓜配硬面包,味道也还过得去,但也就只能吃一片而已。基督救世大教堂和莫斯科河大桥,是晚饭后去看的。风有点儿冷,我们沿着河边小路散步,河里有彼得大帝的雕像。

展会最后一天,我们坐火车去了代理商所在城市圣彼得堡,开了三个半小时。俄罗斯最快的火车也就是中国的动车,而多数火车还是我们的K字头那种。在圣彼得堡遇到的中国旅行团远比莫斯科多,上海和广东的团都遇到不止一个。自然,主要还是参观教堂,几乎几百米就有一个,有金碧辉煌的彼得保罗大教堂,宏伟的喀山教堂,也有秀美的滴血大教堂。周六早上,在一所不知名的教堂,赶上主教在举行仪式,于是进去也跟着上了两柱香。好吧,准确地说,是两根蜡烛。蜡烛根据粗细不同价格不同,折合人民币2块到5块不等。我买了两根最粗的,蘸了灯油点上,给叶子和天天祈福。点的时候,不小心把灯盏里的灯芯给弄灭了,只好把蜡烛凑到其他蜡烛上点着,又回去引燃灯芯。边上一个戴头巾的俄罗斯老太太,淡定地看着我做这一切,什么也没说。

在圣彼得堡,我们有幸近距离欣赏了胜利日阅兵的彩排,当时我们站的地方,离开动的坦克大炮只有十来米远。武装直升机和战斗机四架一排,从头顶掠过,比教堂屋顶高不了多少。除了武器装备,印象最深的就是俄罗斯大兵响彻云霄的乌拉声,还有女兵方阵的飒爽英姿。二十来个方阵里,有三分之一是女兵,明显不同的是头饰,白色的或者红色。彩排的地方是冬宫广场,那儿很多鸽子,我同事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有个俄罗斯大妈冲过来,要500卢布。伊莲娜跟她吵了起来:“你们又没有收费牌!”如果不是我们拦着,战斗民族俩大妈能当场动手,没人在乎五十米外的阅兵方阵。阅兵区跟游客之间甚至没有隔离的栅栏,只是每隔三五米站着一位身穿深蓝色作训服的海军士兵。我面前那个家伙,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一对老头老太太聊天。我点开微信视频聊天,让叶子也看看。结果那边冒出一张敷着面膜的脸,她把手机交给天天,小家伙开心地喊:“爸爸,我看见坦克了,我在大便。”那是国内晚上八点。

军乐队表演得很是卖力,遗憾的是,我竟然只分辨出一首喀秋莎。水鸟和鸽子不时在军队和坦克上飞过,显然并不把这个当回事儿。我站在第二排,在我前面的那位俄罗斯少妇正拿相机拍得起劲儿。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不是她的好身材和丝袜,而恰是那款带机械按键的老款诺基亚手机,屏幕大约只有我手机的四分之一。我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这玩意儿也是有拍照功能的。阅兵彩排持续了四个小时,期间不断有旅行团汇聚过来,中国的居多。大爷大妈们乐呵着聊天拍照,待了不到半小时就又跟着导游走人。边上一大爷忙着录像略微走慢了点儿,同伴就催他:“走啦走啦,一股子烟味儿。”就是这个旅行团,我在彼得保罗大教堂门口遇到过,当时他们正在教堂前围成一圈儿,开心地听站在中间的导游胡说八道。我凑过去,本来想蹭免费导游的,听了两句就笑喷了。那导游说:“历届沙皇就埋在这里,这里是吸血鬼的发源地,德古拉知道吧?…...”

不是笑大爷大妈,甚至不是笑那导游,我真心觉得,这样的导游,挺好。等我老了,我也希望参加这样的旅行团。人生苦短,能乐呵乐呵,不妨就乐呵乐呵。就像刚到圣彼得堡的那个晚上,凌晨一点多,代理商带我们去看那座能从中间断开的大桥。“桥会自动从中间断开,向两侧升起,然后轮船可以从桥下过去。”她夸张地连说带笔划着,我们也只好配合做出惊叹。现场观看并没觉得多震撼,只觉得很冷。那是我在俄罗斯一周里唯一一次可以穿羽绒服的机会,而我辛苦带过去的羽绒服却压在箱子底了,天知道,我为什么会带那东西过去。河两岸站满了来看这一“奇景”的人,一位除了腿长再没其他可观之处的外国姑娘坐在河边矮墙上,摆出不同姿势大呼小叫地让男伴拍照。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她那条缠着绷带的腿,放在身边的拐杖,还有看男伴给她拍的照片时吼出的那句:“It’s not me!!!”


河蚌赌徒 2019年4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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